雷納德看向那三名遍體鱗傷的馬爾布蘭家族的士兵。
在他眼里,這三名士兵罪不至死。
他們只是奉命前來散發謠言,并沒有進一步的破壞行為。
并且,在斥候回報各地謠言的事情后,大家立即開了一個短會,格雷果爵士當機立斷,命令亞薩學士放飛了渡鴉,通知周邊的貴族們,阻斷所有的道路,并且即使逃到他們領地內的子民,對不起,也必須把他們送回來。
大家都已經領教過了魔山的厲害,于是紛紛回信表示會堅決配合,這也是亞力士村伯尼領著村民在夜晚離開卻依然被班克洛爵士的旗下將軍給擋了回來的原因。
謠言沒有解除前,不管白天還是黑夜,想要舉家逃走的子民,全部都無路可去。
臭嘴看出雷納德眼里的猶豫,他抽出短劍遞給雷納德。
雷納德接過短劍,這是一把好劍,刃口反射著墻壁上火炬的火光,劍身照耀出人的影子,就好像鏡子。
雷納德握著短劍來到三名侍衛面前,三名侍衛立即跪下,請求饒命。
他們的確罪不至死。
只是他們遇上的是魔山。
雷納德說道:“你們本可免于一死,但卻聽見了我們剛才的談話。”
三名侍衛連忙辯解,稱并不是自己想聽的,是逼不得已。并且賭咒發誓,絕不會說出去。
雷納德心里雪亮,這就是格雷果大人要拿人給他殺啊!
慈不掌軍,善不當兵!
雷納德心一橫:“起來,是男人,就站著死。”
三名侍衛慢慢站起,臉上的害怕恐懼換成了堅毅悲憤。
雷納德說道:“對不起了,這是軍令,我必須殺死三位。”他一劍直刺,對準了左邊侍衛的心臟。
魔山的聲音同時響起:“三人聯手,如果能打落短劍,或制住了雷納德,都可活命,魔山絕無戲言。”
左邊的侍衛雙手雙腳戴著鐐銬,鐐銬的鏈條給人手腳zìyóu的長度,情急之下,侍衛雙手揮動,舉起鐐銬來格擋雷納德的短劍。
短劍刺進了這名侍衛的胳膊。
侍衛慘叫一聲,不顧胳膊受傷,手里的鐵鏈向雷納德的脖子上纏來。另兩名侍衛上來夾攻,腳鐐沉重無法用腿,他們揮舞手上的鐵鏈,向雷納德砸過來。
雷納德后退,短劍拔出,避開嘩嘩亂響的鐵鏈。左邊大大跨一步,讓自己只面對剛才胳膊已經被刺穿的一名侍衛,右手劍再出手,這次已經不再容情,對準這名行動不便的侍衛的肚腹上就是一劍。
這名侍衛的雙手才舉起,肚腹上已經被雷納德捅了數劍,鮮血泉涌,他再也無法舉起雙手,吼一聲,合身向雷納德撲過來,想要抱住他。雷納德一閃,人已經靠在了墻壁上,這名侍衛轟然跌倒,就在地上抽搐。
另兩名侍衛面面相覷。
他們進退不便,雷納德卻是行動敏捷,進退自如,動作太快。
魔山說道:“雷納德,你的表現令我好失望,殺一個雙手有手銬腳鐐的侍衛,竟然捅了數劍還并沒有死。”
雷納德雙手滿是鮮血,衣服上也濺了好多的鮮血,他胸膛急劇起伏,呼呼大口喘氣。剛才全力捅刺,令他的身體有發軟的感覺。這不是因為他的體力不行,是他的太過緊張。對方咬牙切齒瞪著他要和他拼命的目光令他終生難忘,這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怨毒的目光,令他手腳發軟。
臭嘴發出了輕笑聲。他的笑聲清晰,充滿了輕蔑。
另兩名侍衛下了必死的決心,他們反而后退,靠著墻壁,沉不住氣不動。反正必死,移動不方便就不移動,等雷納德過來,手里的鐵鏈就是他們的武器。如果沖過去,反而給了雷納德逐一殺死的機會。
魔山又說道:“雷納德,必須一劍殺死一個,否則我就放他們兩個回去,我們的鑄幣機密被泄露,都是你的心慈手軟造成的。你也別帶兵打仗了,做個養馬的事務官吧。”
臭嘴又是嘻嘻一笑。
這令雷納德的臉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的胃部頓時有火焰一般燃燒起來,令他感覺非常難受。
雷納德握緊短劍,慢慢走向兩名靠墻的侍衛。兩名侍衛瞪著他,雙手抓緊了鐵鏈。雷納德來到合適的距離上,兩名侍衛的鐵鏈飛過來,一個橫掃雷納德的腰,一個從上向下猛擊雷納德的頭。
雷納德并不閃避,突然快進,大跨步上前,一劍,寒光一閃,噗的一聲,后發先至,精準刺穿了一名侍衛的脖子。
兇猛攻擊的兩條鐵鏈在雷納德身后打空。
雷納德一擊得手,并不做任何停頓,立即側退,短劍從脖子上抽出,鮮血從他的身邊飚過去。這名侍衛雙手伸向自己的喉嚨,想要堵住狂噴的鮮血,手卻距離脖子差了那么一點距離,人就無力的栽倒。
一根鐵鏈再次橫掃過來,雷納德矮身,鐵鏈從他的頭頂掃過,啪的一聲大響,砸在了石頭墻壁上。雷納德起身,躍步就到了對手的面前,面對著面,右手的短劍早已經刺進對方的心臟。
他松手,后退,短劍在對方胸膛上只剩下一個劍柄。
這名侍衛瞪著雷納德,雷納德的手腳卻已經不再發軟,他也是瞪著對方,無所畏懼。
對方靠著墻壁滑倒在地,氣絕身亡。
魔山說道:“動作僵硬,出力沒有輕重緩急,如蠻夫拼命。對準要害,無須全力,得手后才有余力反擊其他人的攻擊,當你全力刺進別人心臟的時候,如果他的側邊有幫手,你是沒有余力再做出任何閃避的動作的。”
雷納德本以為自己一劍一個殺死兩個侍衛能得到格雷果爵士的賞識,然而卻是格雷果爵士對他的批評。
“如果用三分力量就能把劍刺進別人的心臟,最多用到五分,別用十二分。”魔山說道,“那樣顯得像個莽夫。”
“是,格雷果大人。”
“你自己把尸體和血跡處理干凈,記住,不要叫獄卒來幫手。”
“是,格雷果大人。”
“臭嘴,我們走吧!”
臭嘴臉上帶著一種令雷納德羞愧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走上去,他慢慢抽出短劍,在尸體上把血跡擦干凈:“雷納德,慢一點抽出劍,敵人的鮮血不會噴濺在身上。”
“是,臭嘴!”
“還有,如果是群毆,刺進要害的部位不要用全力,能殺死對方就成。有余力才能讓自己進退自如。但如果是一對一的決斗,用全力殺死對方感覺更棒!”
雷納德說道:“是,臭嘴。不過你也別嘲笑我,明天早晨來校場,用訓練劍,我能擊倒你。”
“用真劍決斗,我一定會殺死你的。”臭嘴說道,“你覺得呢,雷納德少爺!”
雷納德一怔。
隨后他咬緊了嘴唇不再說話,去墻壁上取下圓錐管,chājìn墻壁上的水流孔,水從二十多厘米長的圓錐管流出來,叮叮咚咚,流到專門用來接水沖洗鮮血的木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