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綢街,絲綢店。
“給馬兒上蹄鐵需要幾個多恩人不多不少,正好九個。一人釘鐵,八人抬馬。”
一個滿嘴噴著酒氣的大頭騎士笑道。
另一邊在挑選絲綢的幾個多恩人一起抬起頭,向這邊看過來。
言語無禮的人頭很大,額頭上一道非常恐怖的刀疤。他穿著精良的護甲,護甲僅僅保護了他的要害,其他地方都是皮革。
醉酒無禮之人相貌兇惡!
“奇斯威克騎士,你在胡說什么?”他的同伴趕忙制止。
“我可沒有胡說,老子去過多恩,多恩人是真的蠢!而且這個笑話可不是我編的,昨晚在賭場上,一個多恩人自己說出來的,坦普爾騎士,別推我,這里又沒有那愚蠢的多恩佬。”
“我就是多恩人,騎士。”一個少年上前,擋住了大頭奇斯威克和坦普爾的去路,“道歉吧,騎士。”少年手按上了劍柄。
這是個很危險的動作。
大頭一把推開坦普爾,搖搖晃晃的湊上去,目光落在少年的左胸衣襟家徽上,大頭不高,挺起胸膛的少年比他要高一個頭:“小子,你是個貴族么?是么……黃色底子上一只大黑鳥,爪子上有個粉色的東西……“他扭頭看向坦普爾,”坦普爾騎士,你來看看,這爪子上的東西是什么,男人的小蟲嗎?哈哈,哈哈哈!”
少年大怒,按住劍柄的右手松開劍柄,一耳光沖醉漢的臉上猛扇過去。
醉漢搖晃得厲害,剛巧躲開少年的巴掌,站在那里嘻嘻的笑。
少年一耳光打空,臉上熱辣辣的,他的母親和姐姐都在看著他,還有家族的三名騎士。
醉漢再次湊到少年面前,眼睛都好像有點睜不開:“嬰兒,一個嬰兒。大黑鳥的大黑爪上抓著一個嬰兒,這是個什么家徽?好蠢的設計,他嗎的。”
少年感覺一身的熱血沖上了腦門,左手握拳,盡平生之力,一拳砸向醉漢的鼻子。
突然面前的醉漢已經不見,左拳卻無法收勢,跟著腳下被什么東西一絆,后腰一股大力撞來,少年就飛了出去,呯的一聲,頭撞上了石頭做的一道門檻,頓時暈厥。
嗆!嗆!嗆!
三名騎士一起抽出了長劍。
醉漢笑道:“別拔劍,老子從來不喜歡拔劍。”
他的同伴坦普爾長劍出鞘,劍尖指向了地上少年的脖子:“別拔劍,騎士,他喝醉了。你們要是不服,可以把他打一頓。”
長劍寒光閃閃,就指在了少年的脖子處,只需要劍尖下沉,少年立即斃命。
“收起劍,騎士們!”居中那名夫人沉聲喝道。
鏘!鏘!鏘!
三名騎士長劍狠狠入鞘。
老婦身邊的少女奔過來,坦普爾的長劍下沉,劍尖刺進少年脖子,鮮血流出:“別過來,小姐。”
少女猛地站住,胸膛起伏,目光如劍。
坦普爾哈哈大笑,也不理會少女那殺人的目光,伸手把少年從地上提起來,啪的一耳光,清脆響亮,少年的俊臉上立即五個血痕般的指印。
少女、夫人、三名騎士一起驚呼:“你干什么?”
“咳咳咳!”暈厥的少年被一耳光打醒。坦普爾挾持住少年退出店鋪,“你們要打架,盡管打,別拔劍就行。”
“騎士,我們是多恩的布萊蒙家族,我是勞拉·布萊蒙夫人,這位是我的女兒喬妮莎·布萊蒙,你抓住的,是我的兒子彭羅斯·布萊蒙,請您放了我兒子吧。”
布萊蒙家族,多恩的九大家族之一,背景深厚,領地遼闊,榮耀輝煌,絕非等閑。家族城堡布萊蒙城位于湍流河岸,多恩山嶺之下。
多恩人分為三大族群:海邊的“鹽人”,沙漠和狹長河谷中的“沙人”,赤紅山脈上的高山和隘口中的“石人”。
這次多恩來的隊伍中,三大族群悉數到場,特征明顯:“鹽人”柔軟黝黑,有橄欖色的光滑皮膚和風中飄蕩的黑長發;“沙人”黑的程度更甚,他們不堪多恩領日光的強烈照射,因此慣于在頭盔上扎明亮的長圍巾;“石人”在三者中身材最棒、也最美麗,他們是安達爾人和先民的后代,棕發或金發,面孔因多恩的日照而稍顯粗糙。
布萊蒙家族屬于石人族群。
夫人穿著緞子長袍,長袖飄動,寶石腰帶束身。身邊的三名騎士盔甲上密密麻麻地裝飾著磨光銅片;被坦普爾抓住的少年一身錦繡,腰帶是一條閃亮的純銀銀帶;喬妮莎·布萊蒙是布萊蒙家族的繼承人,身材苗條,脖子纖細,面容姣好。
大頭奇斯威克笑道:“坦普爾,原來我們真的沖撞了多恩的大貴族啊,你還不趕快放了布萊蒙家的少爺。”他踉蹌走出,突然之間,寒光一閃,喬妮莎的短劍出鞘,向大頭奇斯威克刺去。
突然手腕一緊,大頭已經靠在喬妮莎的身上,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就好像鋼鐵,輕輕用力,喬妮莎胳膊被擰轉,手里短劍到了奇斯威克的手里,短劍一橫,擱上了喬妮莎的脖子。
喬妮莎頓時全身僵硬,動彈不得。她是個愛美的女子,身上軟香撲鼻,熏得大頭奇斯威克一臉陶醉。
轉眼間,喬妮莎·布萊蒙又被人制住,三名騎士無不變色。
勞拉·布萊蒙伯爵夫人臉色不善,喝道:“騎士,你們是那位大人的旗下封臣?”
布萊蒙伯爵夫人看出來了,對方就是來挑釁的,但很有分寸,傷人拿人不殺人。
他們這次多恩九大家族齊出,本是來君臨展示實力的!
他們的親王紅毒蛇奧伯倫·馬泰爾和高庭的提利爾家族有恩怨:提利爾家族的長子兼繼承人維拉斯·提利爾少年時在比武場上被奧柏倫·馬泰爾親王弄殘了一條腿——維拉斯本已經落敗認輸,但奧伯倫依然長槍刺落,從此維拉斯落下終生殘疾,人稱瘸子提利爾。
梅斯·提利爾公爵的四個子女:瘸子維拉斯、勇武加蘭、百花騎士洛拉斯、小玫瑰瑪格麗。其中繼承人維拉斯殘廢一條腿的事情是橫亙在兩大家族中的一塊心病。
布萊蒙直覺對方是提利爾家族的人。
為了防止提利爾家族和馬泰爾家族起沖突,國王和首相命令提利爾家族留在君臨演武場上的兩萬軍隊每天撤離兩千人,十天內撤離干凈,梅斯·提利爾公爵遵命撤軍,但他提前在紅堡內住了三千提利爾家族的騎士和士兵。
也正因為馬泰爾家族和提利爾家族不僅僅是領地摩擦從未間斷,還因為有繼承人的斷腿殘疾的恩怨,簡妮·維斯特林和小指頭就早早的和荊棘女王結成了地下盟友。
小惡魔查小指頭的財務帳薄的那天晚上,小指頭就在處女居的提利爾家族里住了一晚上,直到天亮才出現,他和荊棘女王密謀了些什么,沒人知道,反正不會是什么好事……
大頭奇斯威克哈哈大笑:“夫人,多恩人打架需要靠家族的名頭來贏嗎?難怪有人說,多恩人釘馬蹄鐵需要九個人,一人釘鐵,八人抬馬,名不虛傳,哈哈哈哈!”
勞拉夫人涵養再好,也終于無法忍受:“騎士,放了喬妮莎,你想打架,那我們就好好的打一場。”
“沒問題!”大頭取下喬妮莎的腰間劍鞘,短劍入鞘,揚手扔給坦普爾。坦普爾接手接住:“謝了,小姐。”
喬妮莎滿臉通紅,更增嫵媚艷麗。嗅著她身上軟香的大頭奇斯威克看得心中呯然心動。他站在喬妮莎的身后,流氓大頭目的手輕車熟路的在喬妮莎的不可描述的渾圓部位摸下去,喬妮莎身子一顫,轉身出手,大頭奇斯威克哈哈大笑,已經跨出絲綢店。
喬妮莎滿心羞怒,咬牙切齒,恨恨退回到母親身邊。三名布萊蒙家族騎士人人暴怒,他們是石人,身高膀闊,都要比大頭高一個頭,紛紛解下長劍,除掉頭盔,握緊拳頭,一起搶出來。
大頭奇斯威克也解下長劍,就在大街上站定,醉態一掃而空,雙手握拳,微微躬身,就好像準備奔跑沖刺。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徒手格斗姿勢,多恩騎士從未見過。
一名騎士搶向大頭,拳頭如鐵錘,砸向大頭的頭,大頭并不閃避,突然迎上去,大頭猛撞上對方的拳頭,嘭的一聲大響,就好像鼓槌敲上了皮鼓,隨后咔嚓一聲清脆聲響,騎士慘叫一聲,手腕骨折,大頭僅僅身子一晃,哈哈大笑,那巨大腦袋竟然無事。
這腦袋硬抗過托伯特將軍的刀砍,不曾閃避;黑水河又中過史坦尼斯旗下一將軍的箭射,雖然箭頭釘進,但不知道是骨頭太硬,還是因為距離太遠,鐵箭頭竟然沒有鉆進腦袋造成致命傷。
僅僅一個交鋒,布萊蒙伯爵夫人、喬妮莎、彭羅斯無人吃驚。
這是個什么人?什么腦袋?
第二名騎士暴吼一聲,雙手張開,猛撲大頭。“小心!”勞拉夫人喝道。果然,大頭哈哈大笑,抽身就逃,卻突然轉身,只一腳,猛踢在騎士的襠部,騎士‘噢’的一聲,臉青面黑,倒了下去,身子弓起如一只大蝦,不停痙攣,估計今后上妓院找樂子難了。
街頭打架,各種精妙不要臉的戰術,大頭奇斯威克已經有了二十多年的精心鉆研、總結實踐再提煉的寶貴經驗。出手快、準、狠早就是他的最基本技能。
第三個騎士猶豫了,對方雖然個子比他小,但這種眨眼間就分出勝負的打架,他……突然有了新的想法——畢竟僅僅是一次頭撞一次踢襠,一個同袍斷腕一個同袍就倒地不起,斷子絕孫腳不可再嘗試。
騎士返身,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長劍,來搶大頭。
大頭笑道:“好啊,我家夫人說過,你們只要拔劍,老子們就拔劍!”
他返身回去,坦普爾已經長劍出鞘,扔了過來,大頭接劍在手,復奔向對方,眼神已經變了,就好像是餓壞的野狼,這太危險,大頭劍出鞘,要殺人。
“小心!”勞拉夫人心中一跳,她看見了臉色驟變的大頭,那雙眼睛也變得很可怕,那是要致人死地的兇光。
寒光一閃,騎士橫砍過來,劍光直奔大頭的脖子。
大頭不格擋,不閃避,不后退,依然向前狂奔,在圍觀眾人的驚呼聲中,他僅僅是低頭,劍光掠過頭頂,劍氣削飛了黑發一縷,大頭整個人撞進了對方的懷里去,就好像是低頭擁抱一個久違的朋友。
騎士全身一震,一動不動。
大頭退開,手里的劍整個刺進了騎士的身體,小腹刺進去,后背透出來……劍尖上拉出殷紅的血絲,向地下滴落……他空手退開,劍柄留在對方的身體上,輕微顫抖……
“你他嗎的先拔劍的!”大頭呵呵笑道,“多恩騎士,這把劍,算我送你的,你他嗎的!一人釘鐵,八人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