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們已經宣誓臣服。”小指頭輕言細語的提醒萊莎·徒利。少女時代那天真純潔的萊莎·徒利永遠不存在了,眼前的萊莎·徒利肥胖而臃腫,愚蠢而自負,她已經不知道進退和取舍,自私自利,猜忌和多疑貫穿了她婚后的所有的日子。
“親愛的培提爾,我們宣誓臣服的是鐵王座,是托曼·拜拉席恩一世,不是魔山。”
“魔山是軍務大臣,有權調動我們的軍隊。如果我們不從,那就是抗命。”小指頭慢慢的說道。他總是不疾不徐,云淡風輕的樣子。
“親愛的培提爾,你不是真的要把我們谷地的軍團調到北境去吧。”
“夫人,我也不想調動我們的軍隊,但是,我們要有一個絕妙的回絕魔山的說辭,如果找不到這個借口,我們就得下令召集軍隊。”
“哼,無人能打破我們的血門,也無人能攻入我們的鷹巢城。”萊莎·徒利斷然說道。
“是的,夫人,你說得沒錯。”小指頭淡淡說道,“血門無法被打破,鷹巢城也無法被攻入,但是上次,魔山出動的是海軍,他先拿下的是海鷗鎮,然后拿下了海灣里的符石城,魔山只要從東邊的海岸線進攻我們的谷地,谷地就會淪陷。他根本不用進攻我們的血門。”
“……哼……我們的鷹巢城他是無法攻入的……”萊莎·徒利臉色蒼白的強嘴道。她站了起來,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焦躁滿溢在她的臉上。
“夫人,如果魔山把山腳下的危巖堡拿下,把出入的山路堵塞,冬天一到,鷹巢城我們是無法住下去的,我們必須下山……否則全部都要被凍死在這高高的城堡里……”
萊莎·徒利的胖臉仿佛被人狠狠的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她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暴躁起來,胸膛起伏,呼呼喘息。
小指頭說的情況,她自然知曉。每到冬季,高高的鷹巢城是無法居住的,太冷,會直接把人凍死。
一到冬季,比白云還高的鷹巢城從來都沒有辦法再住人。每天呼嘯的寒風就不說了,積雪和冰層會凍住鷹巢城的門窗,滴水成冰,墻壁成霜,調配生活物資的絞盤和繩子都會被凍住、變脆并開裂。在北境,在絕境長城,在永冬之地,人們在冬季里都生活在地下。北境的臨冬城是有溫泉的一個城市,熱水流通在史塔克家族的每一面大廳和臥室的墻體里。
“夫人。”小指頭培提爾微微躬身,”如果夫人決定不出兵,我們就要想出一個魔山會相信的理由。”
“……理由……”
“是的,就是借口,虛假的托辭。”
“我親愛的培提爾,你是最聰明的,這個虛假的托辭,你來想。”
“夫人,我暫時想不出。”培提爾·貝里席淡淡說道。
“……嗯哼……必須現在就要召集谷地軍隊嗎?”
沉默,很短暫的沉默后,微微皺眉的小指頭淡淡說道:“也不一定。”
“我親愛的的,你想到了什么辦法?”萊莎·徒利的魚泡眼閃閃發光。她就知道親愛的培提爾·貝里席能想到辦法。他總是能想到很好的辦法的。
“我沒有拒絕魔山的最好托辭,只能有一個先緩一緩為我們爭取到更多推脫時間的辦法。”
“什么辦法?”
“一個能稍微拖延一些時間的笨辦法,我親愛的夫人,你剛才說過一句充滿了智慧的話,我們宣誓效忠的是托曼一世,而魔山給我的信,并不是托曼·拜拉席恩國王的命令。我們就可去信魔山,讓他出示國王托曼·拜拉席恩一世的命令。”
萊莎·徒利興奮起來,這個辦法竟然來自她本人的言語:“親愛的培提爾,你立即寫信給魔山,要他拿出托曼國王的命令。”
“夫人,我不能這么做,這封要國王命令的信,得你來寫,以你的名義,我則會給魔山寫另外的一封信,就是答應他會全力說服你召集谷地軍團聽從他的調遣。”
“好,那就這么辦,學士呢,馬瑞里安——去叫學士來——”夫人高聲向窗外喊。
院子里,俊美的流浪歌手馬瑞里安答應了過來,他立即去學士塔叫學士過來。
馬瑞里安,萊莎·徒利最喜歡的流浪歌手。伊耿歷298年,他跟隨凱特琳·徒利押送小惡魔的隊伍而來,那次的隊伍中,同行的還有傭兵波隆。馬瑞里安來到鷹巢城后,得到了萊莎·徒利的喜愛,于是就留了下來,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每個月的報酬也很豐厚,遠勝過他到處去流浪唱歌。
他已經是萊莎夫人的一個最愛的寵物了。
“夫人……”小指頭突然語調有些異樣的說道。
“親愛的的培提爾,你又想到了什么?”
“龍!”小指頭露出深思而擔憂的表情,眉頭微微皺起,“魔山在信上提到了龍。”
萊莎·徒利一怔,但很短暫,隨即露出了笑容,大笑,滿臉的肥肉抖動:“我親愛的培提爾,你不會真的相信魔山在明月山脈里馴龍吧。”
“萬一呢,夫人。”
萊莎·徒利瞪著小指頭,被培提爾公爵的愚蠢哽到說不出話來。
但小指頭不為所動,神情不變,依然站立筆挺,神態優雅:“夫人,魔山沒有欺騙我們的理由,就算他要壓榨我們出兵,也沒必要編造一個馴龍的謊言。”小指頭目光閃爍。
萊莎·徒利一下子感覺腦袋發脹,魔山在她的明月山脈里馴龍?這明明不可能的事情,經過親愛的的培提爾·貝里席一說,好像變得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她怔怔的看著小指頭,張開了嘴沒能發出聲。
魔山在明月山脈里馴龍,這個說法,的確……實在是……太令人難以置信……
“夫人,也許我們最穩妥的做法,就是一邊下令調集谷地軍隊,做好出戰的準備;一邊派人去見魔山,確定他是否真的在明月山脈里馴龍。如果是真的,魔山有了龍,誰還能制約他?維斯特洛大陸的局面將被魔山徹底改變。那我們就可立即派兵追隨魔山,成為他旗下最忠誠的盟友;如果魔山馴龍是假的,那就再要他出示國王的命令來進行拖延。”
萊莎·徒利的易怒的小嘴漸漸合上,隨即說道:“我親愛的的培提爾,就按照你說的去做吧。”
小指頭卻依然不動,他臉上深思的神情令他看起來像個智者:“夫人,要對付魔山,抗命不遵又要令他不發怒,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比找理由拖延還更好的辦法。”
“什么辦法?”
“夫人,我們可以派出親近魔山而對我們不尊的谷地貴族去北境作戰。符石城的伯爵夫人雅西娜·羅伊斯夫人可是魔山的養女,她的丈夫是魔山身邊的死士騎士蘭登·加爾,蘭登·加爾也是魔山的養子。還有鐵橡城的安雅夫人派出了自己家族的騎士,率領一支家族小隊加入了魔山的軍團。她作為谷地的八大貴族之一,居然如此親近魔山,眼里顯然已經沒有了夫人的尊嚴和艾林家族的榮耀。還有谷地里夫人不喜歡的貴族,平時對我們不敬的貴族,這次都可下令,命令他們率軍去追隨魔山,如果他們有幸戰死,我們就可把他們的領地進行重新分配,提拔忠誠于艾林家族的人,或者干脆收為艾林家族的直接領地,再賞賜給我們的家人,親戚,或者我們身邊最忠誠的騎士。”
萊莎·徒利肥胖的臉上露出了令人難受的丑陋笑容,她撲到小指頭身邊,肥嘟嘟的嘴唇按在了小指頭的臉上,一陣令人窒息的操作后,她說道:“親愛的培提爾·貝里席公爵大人,我全部都聽您的。”
培提爾·貝里席忍住心里的惡心,他滿臉的萊莎·徒利的口水,最近,萊莎·徒利可能夢酒喝得有點多了,她的情緒常常有些失控,表現出來的愛往往令小指頭猝不及防:“夫人,我想親自去見魔山,你同意嗎?”
“會不會有什么危險?”
“不會,魔山還要我們出兵呢,他怎么可能對我做出不敬的舉動。”
“好,我批準了。”
“多謝夫人,我想下午就動身。”
“明天一早吧,今晚我還要你好好的陪我呢。”萊莎·徒利嘟起嘴唇。這令小指頭實在惡心到想吐,但他微笑優雅,充滿了風度的微微欠身:“遵命,我最親愛的夫人。”
數天后的中午,一支百人隊行進在谷地最西邊的平原邊緣上,道路的另一邊,就是連綿不絕的明月山脈的山腳。
這支隊伍的首領是谷地守護小指頭培提爾·貝里席公爵,在和萊莎夫人商量做出了決定后,他被處于濃烈的愛情生活中的萊莎夫人充滿柔情的留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帶著一個百人隊下鷹巢城,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才來到山腳下的守衛門戶——月門堡。
在月門堡休息一晚后,隊伍在谷地平原上又行進了兩天。在第四天的中午,隊伍來到了一處蜿蜒向上的山坡道路前,這條道路的盡頭是血門狹道的入口,而數十里長的血門狹道的盡頭,就是谷地的天險之地:血門。
小指頭和隨從侍衛們騎馬上坡,他們計劃在天黑前趕到血門住宿,而與此同時,血門正在發生一件令人難以相信的事……
天空陽光火熱,照耀著血門。正午的時候,個血門都被頭頂的太陽照耀著,士兵們在血門的城墻上巡邏,眼前突然暗了下來,一道巨大的陰影緩緩投射在城墻上,擋住了頭頂的陽光。
士兵們沒有誰覺得異樣,明月山脈低空多云,當云層飄過來擋住了陽光,就會投下巨大的陰影在城墻上。
那陰影在勻速的移動,從城墻下到了城內,緩緩蓋住了城內的房屋,令血門堡里的光線都暗了下來。血門高高的瞭望塔上,一名玩耍著短刀的士兵不經意的抬頭,然后就完全愣住,就聽見當的一聲響,他手里的短刀掉在了地上,但士兵渾然不覺,脖子僵硬,眼睛發直,眼睛瞪圓,呼吸停止……
他看見了什么?
他看見了低空中飛著一只從未見過的猙獰的飛行獸,一股猛惡可怕的氣息撲面而來,那惡獸大到無法形容,翅膀展開,如一片暗紅色的云層,很快,翼展擋住了照射血門的所有陽光,令血門整個都籠罩在他身子的投影下……
這只飛行獸十分的可怕猙獰,尖爪長尾,一身鱗甲發著明亮的反光,他仿佛懸停在血門的上空一動不動,但士兵看見了那飛行獸的眼睛眨動了一下,似乎有金紅色的光芒從他的眼睛里飛濺出來……
第二名士兵被短刀掉落的聲音提醒,他注意到了身邊的兄弟的異樣,于是也看向天空,他的眼睛立即瞪圓,嘴巴張大,再也無法合上……
一小會后,兩座瞭望塔上,城墻上巡邏的士兵和值班的士兵們,全部都抬頭望著天空,個個呆如木雞。那只大到令人無法想象的飛行獸雙翼展開就是兩片巨大的暗紅云,那猙獰的頭和頭上的角仿佛暗示著他來自地獄……
終于,有人在某處發出了慘叫似的驚呼聲:“那是什么?”但隨即就被同袍驚恐的捂住了他的嘴……
整個血門——瞭望塔上,城墻上、街道上、房頂上、狹道上方的一系列的城垛工事里,將士們齊齊抬頭,個個如木雕石刻,他們全部怔怔的看著天空,看著那天空中大到難以置信的猛惡飛行獸掠過血門,掠過他們的頭頂上空。
當陽光重新照射在血門,照射在瞭望塔和連綿的城垛上,照射在血門堡的街道上的時候,恐怖惡獸已經飛遠,而留下了數百名鴉雀無聲的血門將士……
那從未見過的飛行巨獸飛過血門的速度極快,但因為體型太過巨大,看起來他的速度好像很慢,士兵們都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認為那惡獸是完全靜止不動的懸停于血門的上空……目露兇光的盯著他們,仿佛下一刻,他就會落下來把將士們撕成碎片……
這只令人恐懼的龐大飛行獸自然是明月山脈最深處的偷羊賊,他被魔山激活了天性,在魔山龍語和美食的激勵下,他今天展翅出來了,他在魔山的龍語口令中飛向了天空。
龍本屬于戰斗,屬于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