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龍。”血門騎士唐納爾韋伍德站在血門主堡的樓頂上喃喃自語。
“龍?”家族騎士戴維滿臉的震撼。
“是的,龍。”唐納爾心中的震驚導致他口齒有些不清。龍給他的震撼無法形容,那如飛行的一座山峰,誰能戰勝那個怪物?更令他害怕擔心的是,龍為何會突然出現在血門上空。在這之前,百多年的時光里,維斯特洛大陸上的任何地方,都并沒有發現有龍出現的傳聞。
“龍不是已經絕跡了百年的么。”戴維的聲音依舊虛幻而飄渺,就好像人在夢游中。
“是啊,龍已經滅絕,在一百多年前。“
“唐納爾爵士,龍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我們的明月山脈……明月山脈……明月山脈……難道這頭龍本就一直生活在明月山脈的深處?”戴維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
“這不合理。”另一名家族騎士陶特好像才反應過來的懵懂神情,“龍可不是一頭狼或者一只狐貍,他不可能藏在明月山脈里百多年不現身。我們谷地人沒有發現他,難道明月山脈里的原住民都無人發現他?”
“那是一頭巨龍,爵士。”戴維說道。他的話和陶特的話并無內在邏輯順序,都是些廢話。這些廢話毫無意義,但戴維卻無法止住說廢話的沖動。他的心狂跳著,感覺滿腹的話塞滿了喉嚨,有部傾倒出來的沖動和焦慮。
血門望塔上、城墻上、城垛里、小街和房屋里,人們都無法壓抑住亢奮,他們爭著搶著說著剛才看見的那巨大的飛行獸,人人都希望別人能聽自己說,很多人為誰最先看見那巨獸而斬釘截鐵的爭吵起來。
很快,關于剛才的飛行巨獸是龍的說法,從唐納爾騎士的口里出,很迅速的通過幾名有見識的騎士的嘴傳遍了數百名血門將士,大家很快就達成了完一致的看法,剛才飛越血門的巨大而猙獰的飛行獸,就是絕跡百年的龍。
作為血門的最高長官,唐納爾韋伍德騎士在紛紛攘攘中叫來了學士,他下令學士立即放飛渡鴉,把血門出現了巨龍的消息傳到鷹巢城去。
這是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滅絕的龍突然出現在血門的上空,沒有人知道他來自何方?又飛向了何處?這頭巨龍有沒有主人?如果有,他的主人會是誰?龍的突然出現是什么樣的預兆?這對王國各方勢力又會帶來什么樣的影響?如果是一頭野龍,想必少不了想要去馴服他的野心家。
誰能擁有著那頭巨龍,誰就擁有了戰無不勝的資本。他會在瞬間變得強大!
三百年前,狹海對岸瓦雷利亞帝國的一名伯爵伊耿坦格利安帶著他的兩個妻子和三頭巨龍前來,在沒有多少士兵和貴族支持的情況下,伊耿靠著他的三頭巨龍,征服了維斯特洛大陸的七大王國,并用戰敗投降貴族們的千把劍鑄造了如今的鐵王座。三百年來,鐵王座成了維斯特洛大陸最高王權的象征,一個毫無根基的外來人能成為維斯特洛大陸的國王,靠的就是三頭巨龍的戰斗力。
龍突然出現在谷地血門的天空,這是谷地人的幸運信號還是噩運暗示?
唐納爾韋伍德心里非常不安,這個王國一旦有變,血門是谷地人的天險,無人能打破血門,可要是對方有了一頭龍,血門天險就形同虛設。
沒有什么天險是一頭龍不能越過的!
唐納爾令學士放飛了一只渡鴉給鷹巢城后,緊接著又請學士放飛了一只渡鴉給鐵橡城的母親安雅韋伍德伯爵夫人。
連接血門狹道的坡道上,小指頭培提爾貝里席突然感覺到了異樣,他警惕的看看四周,山腳下平原一望無際,鳥語花香,瓜果遍地,前方,是傾斜的坡道,陽光灑滿了山丘,坡道盡頭,是血門狹道的入口,并無任何異樣。天空,白云藍天,一片祥和。
護衛騎士羅索也感覺到了不祥,騎兵們人人臉現警惕之色,這種人人戒備的不尋常來自馬匹。一百多匹馬幾乎是同時停下了腳步,隨即他們偏頭,馬蹄不安的刨著地面,并做出聆聽狀,眼神中有驚疑之色,仿佛有什么可怕的物事正在無形逼近。
“警戒!”護衛隊長羅索抽出了長劍,話剛落音,小指頭的戰馬突然驚嘶一聲,人立起來,把小指頭掀翻在地,返身向山下狂奔而去…………嘭嘭嘭……其余的馬也都受驚,紛紛驚嘶跳脫,把好多士兵顛翻下馬,紛紛向山腳跑去。
唯有騎術精湛的騎士和士兵牢牢控制了戰馬,并抽出馬鞭鞭打呵斥,但也無法穩住戰馬的驚慌,一支百人隊的隊伍混亂成了一鍋粥。
“看,那是什么?”有士兵突然手指天空大喊道,聲音里充滿了驚惶和恐懼。
小指頭培提爾剛起身,臉色驚疑不定,他聞聲抬頭望向天空,他頓時如被箭射中了心臟,身體一震之后就僵立不動,眼睛發直,呆如木雞。
騎士和士兵們都無不大驚失色,更多的戰馬掙脫開主人,向山下狂奔而去……
一只巨大的飛行獸,貼著山脊飛越下來,他伸展開的雙翼無比巨大,就好像一片云層……他的頭很猙獰很巨大,長長的脖子,身遍布鱗甲,兩只眼睛閃著猛惡的光芒,殺戮殘暴的氣息如狂風一般卷來,裹住了培提爾隊伍中的每一個人。
騎士和士兵們完呆住……所有人都保持著僵硬的動作,凝立不動,而掙開了主人狂奔的戰馬們發出了受傷般的驚嘶,好幾匹馬失蹄摔下了山坡,還有幾匹馬直接嚇趴在了地上,簌簌發抖……
“龍!”小指頭培提爾貝里席喊道。但他其實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那聲震驚的吶喊在他心底。
“龍,一頭巨龍!”小指頭的心底,翻江倒海一般震撼,言語無法形容。
沒有誰見過真正的龍,這一代人誰都沒有見過真正的飛翔在天空的龍,但貴族們在書籍上看見過龍的圖形,很多藝術品上,都雕刻著龍的形態。
小指頭培提爾貝里席在王宮里做財務大臣多年,王宮里的墻壁上,很多地方都畫有龍的繪畫,在紅堡的地底,還有第一代巨龍的骸骨。在君臨城的蕾妮絲丘陵上,還有一個叫做龍穴的山丘,龍穴的建筑,就是專門用來關龍的地方,那里的巨大青銅門上,破敗石刻雕塑和墻壁上的殘缺繪畫,都有關于龍的作品。
飛翔在低空中的偷羊賊看見了地面驚呆的人群和嚇得四散而逃的馬匹,他沒有去殺戮的心情,對于馬匹,他的胃里是飽飽的魔山獻祭的香噴噴的烤羊,他聽從龍語指令飛了出來,不過在四周先轉轉而已。
只是,那些到處亂逃的馬匹看起來并不順眼,還是都給我老老實實停下吧。偷羊賊發出一聲輕輕的龍吟,金屬質感的聲音穿透時空,傳得很遠,滿含著警告意味,狂逃亂奔的戰馬骨軟筋酥,紛紛臥倒,眼神中流露出恐懼哀求之色。偷羊賊翅膀一振,拔高,悠悠然飛向了遠方。
他無心殺人,也不喜歡吃馬,他的胃里飽飽的!
云霧山,魔山小屋前,木欄桿圈出了一個小小的牧場,數百頭羊被送到了這里放牧,魔山又增加了一個百人隊在這里駐扎的,一隊由獨眼提魅率領,一隊由喬伊斯福卡隊長率領。兩個百人隊,每天在偷羊賊的黑色區域邊緣練習徒步格斗和騎馬陣列,好讓偷羊賊適應他們的存在,感受戰斗的氣氛。
另有百名灼人部的子民負責在這里看管羊群,并每天殺羊洗羊剝羊腌制羊肉,再有專門的人負責燒烤羊,烤香熟透后,由魔山把羊送到偷羊賊的洞口或者嘴邊。
而在數座山外的灼人部的村落外面,一片草地被圈成了大規模的牧場,幾乎占據了一整片山谷,里面養了高價購買于各處的數千只羊。灼人部的子民們負責看管和放牧。
老酋長紅手提魅剛從云霧山的營地回到村落,嚎山部、野馬部、樹人部、石風部、畫犬部、蛇牙部、霧奶部、食人部等四十余部落的留守長老和部落勇士們陸陸續續的都來到了灼人部村落,和酋長、長老、部落首領、戰士們一起前來的,還有超過了一千人的各部落子民們。
這支來到灼人部的隊伍超過了兩千人,其中有一半的人是各部落的戰士。隊伍以一個脖子上掛著狼牙、影子山貓牙、獅子牙、獵豹牙為裝飾的一個無牙老人為首,他名叫埃爾夫列得,是嚎山部最年老的長老,也是明月山脈長老們公認的最德高望重的一名巫師。
埃爾夫列得今年已經一百零二歲,是原住民部落里最長壽的老者。埃爾夫列得因為會治病、會解讀神的預言、會在節日的儀式上唱贊美詩而得到了各部落酋長、首領和勇士們的尊崇。各部落有難以決斷的大事,都會把他從山洞里請出來,請埃爾夫列得來主持,并解讀神諭。
老人提魅不敢怠慢埃爾夫列得長老,嚎山部的實力并不強大,但埃爾夫列得長老并不只是屬于嚎山部,他超越了部落之間的局限,成為了明月山脈部落不可多得的超越了各部落之間的敵意的智者。
埃爾夫老人打著赤腳,手里一根黑得發亮的拐杖,身上穿著魔山送的軟甲,他身后的勇士們,都穿戴著鎧甲和頭盔,腰里掛著劍帶和長劍。這些東西,都是魔山送給各部落的禮物。
魔山的慷慨大方,是明月山脈部落幾十代人都從未見過的。魔山在明月山脈原住民中的好感之高,難以想象。
“提魅紅手,魔山大人在云霧山馴龍嗎?”埃爾夫老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干脆直接。
毫無疑問,消息已經傳遍了明月山脈的原住民部落。最后留守在明月山脈的部落人已經不多,部的戰士和子民們加起來,也不到三千人了。
“魔山大人已經是我們灼人部的最高紅手。他獻祭火神之子,一切遵從火神的旨意。”老提魅回答道。
埃爾夫列得回頭看向眾位酋長、長老、首領們組成的隊伍,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大家都沒有誰說話,但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提魅紅手,各部落的長老們希望魔山大人能允許他們追隨于他,這些戰士和子民們都希望能遷徙到西境的卡斯特梅去。”埃爾夫老人手一揮,把身后的兩千余人部包括在內。
老提魅頗感意外:“埃爾夫長老,各位首領,大家都愿意離開明月山脈了?”
埃爾夫老人替大家做了回答:“我和一些長老們不會離開,但部落的孩子們都希望能有機會追隨魔山大人去獲得榮耀。”
最后留守的這一批人,是最堅定的要留下來堅守村落傳統的人,他們現在改變了主意,一定和那條巨龍有關。
重現于世界的巨龍太過強大,在明月山脈的部落人心中,如神一樣不可戰勝。這一批人,很古板守舊,卻也最尊崇強者,他們如今改變了主意,族主要的原因當然來源于龍的出世,但如果沒有魔山在這之前積累起來的太多感激和善意,最后這批人也不會選擇追隨魔山。
魔山遵循火神的意志獻祭龍,并在火巫師梅麗珊卓的幫助下解開了龍語的秘密,他在灼人部和提魅老人的心目中,已經是信仰的神子,是灼人部建立以來部落的最強者。
“埃爾夫長老,各位酋長、長老,首領和勇士們,還有各部落的子民們,請給我向魔山紅手稟報的時間,他如今是灼人部的最高酋長紅手,掌管部落一切事務。他也是外面的世界最尊貴的公爵大人。你們的請求,我需要向他稟報。”老人提魅說道。
“提魅紅手,就讓明月山脈的最后一批孩子們去追隨魔山紅手吧,最后這批孩子中的戰士都是最好的戰士,子民也是最勤勞忠誠的子民。他們是時候離開這片山脈去外面闖出自己的榮耀了。我們本就屬于外面的世界,并不屬于明月山脈。我們的祖先躲避戰火,不肯屈服做奴隸,才被迫進入的明月山脈。”埃爾夫長老漏風的嘴說起話來也漏風,但沒有人笑他。他是明月山脈部落中威信最高的老巫師、智者、醫生。老人的眼睛里有淚花閃爍,他想起了什么?當所有的年輕人帶著孩子和女人們部離開,這片山脈,就僅有他們這不到一百人的老人們了。
明月山脈原住民們,在這片山林里,生活了六千年之久。如今,終于到了最后的時刻。老人作為一名智者,在他生命的最后時光里,心中一定充滿了對歲月滄桑的感慨。他們雖然生活了幾千年之久,但并沒有形成自己的文明,他們沒有自己獨有的文字。他們的子民衣衫襤褸,戰士們連像樣的刀劍都沒有。能有一頂頭盔兩片護甲的戰士,都是值得炫耀的。
提魅老人有些激動:“埃爾夫長老,我不敢先替魔山紅手答應你,但我知道魔山紅手一定會歡迎我們所有人,他的慷慨仁慈和他的勇猛無畏一樣,都是火神賦予的榮光。”
一聲高亢而尖銳的龍吟遠遠的從天邊傳來,仿佛穿透了一切,直抵人心深處。這種奇異的嘯音令兩千多人一起抬頭望向了天空,人人眼中都有敬畏,偷羊賊在明月山脈飛行了一圈后,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