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警的是燒烤店老板。
“是你報的警?”
老板一個勁的點頭。
“說說當時的情況。”
警察拿出紙筆,準備記錄。
“我只是個做小生意的,不關我的事啊……”
老板的身子在打哆嗦,臉色很難看。
警察看了他一眼:“鎮定,你只需要說出你看見的情況,我們辦案講的是證據,如果不關你的事,誰也不能冤枉你。”
“剛才,我看見他們,他們飛了起來……”
老板抬起頭,指著半空,目光飄忽,神情迷離。
警察皺了皺眉,拿著紙筆準備做記錄的雙手頓在半空,表情奇怪的看向老板:“這位同志,請你冷靜一點,不要胡言亂語。”
“是真的,是真的!我親眼看見他們飛了起來,他們不是人,不是人!”
老板忽然抱著腦袋大吼大叫,發瘋一般沖進了長街。
長街對面,路朝天也在接受警察的審問。
他的內心雖然震撼,但心理素質顯然比燒烤店老板好很多。
只是,他一五一十向警察隊長老劉交待親眼所見的事實后,老劉卻難以置信。
“最后,他就拖著他那口棺材消失了。”
“消失了?去哪兒了?”
“不知道。”路朝天搖了搖頭,“他就這樣從我眼前憑空消失,就好像融進了空氣里……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解釋!”
老劉沉默了,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黃鶴樓,點燃香煙,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煙圈,然后皺眉瞪了路朝天兩眼,沉聲說道:“你說你好歹也是個讀書人,是接受過科學教育的,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我沒有騙你!我可以發誓!”路朝天皺眉。
“小兄弟,你剛喝了酒,請跟我們回去一趟,休息休息,冷靜一會兒再配合我們錄口供。小王,帶他回去。”老劉沉著臉色,昏黃的路燈照在他干燥的臉上,使他的臉看來像一塊即將脫落的樹皮。
路朝天坐在警車后排,透過車窗,他看見救護車已經來了,小男孩兒的父母也從公寓里跑了出來,跪在小男孩兒的身旁哭得撕心裂肺,公寓里的居民們被驚醒,紛紛推開窗戶向下好奇的張望。
收回視線,抱住自己的腦袋,路朝天在懷疑,這一切究竟是不是夢?
小王啟動汽車,載著他開往警局。
“我喜歡你,是我獨家的記憶……”
車內,音樂響起。
是小王的聲帶在振動。
因為他要盡量放松自己。
他是個二十六歲的年輕小伙子,身高馬大,充滿陽剛之氣,自從加入警隊之后,死人的事他就見得很多,為了不讓自己變得壓抑,他學會了隨時調節自己的心態。
他不想現在掙的錢以后用來看心理醫生。
望著一路夜色,路朝天的心卻很沉重。
他以前從不相信玄幻鬼神之說,然而今晚,他的思想觀念遭受了猛烈沖擊。
該怎樣面對這一切?
回到警局,值班室。
小王安排路朝天坐下,倒了兩杯熱水,開始聊天。
“小伙子,不用緊張,放松點,死人沒什么大不了的,這種事情我經常見。”小王眼里帶著善意。
路朝天苦澀一笑。
在警局坐了大概兩個小時,老劉帶著人回來了。
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和路朝天臉上的凝重如出一轍。
“大家過來一起研究。”
老劉大步走進值班室,直接來到電腦前,插上U盤,打開投影儀,開始播放視頻。
“視頻是從案發現場一家婚紗店里拷貝過來的,他們店門口安裝了攝像頭,剛好可以看見現場的情況。”
老劉語氣沉重,掏出黃鶴樓牌香煙點燃。
五個警員,加上路朝天一共六人,齊齊死盯著大屏幕。
視頻里,首先出現的是小男孩兒,他正往對面的燒烤店走去,突然間,一個高高瘦瘦、穿著黑色T恤和黑色短褲、光著腳的少年沖進了視頻內,開始對他大打出手。
少年的手里拽著一根鐵索,鐵索系著一口棺材,棺材凌空飛動。
看到這里,所有人的心都已提到嗓子眼。
緊接著便是小男孩兒和少年互毆的場景,兩個人都上飛下跳,好像會輕功一樣,最終少年不知從哪里拿出一根紫色劍狀物,刺入了小男孩兒的咽喉,然后小男孩兒就此倒地不起,而少年則是拖著棺材一步步離去,消失在視頻之外。
過程中,路朝天每次想要阻攔,都被少年輕而易舉的推出老遠距離。
整個視頻中很多場景都不符合科學,每個人都難以置信,當然也包括小王。
小王在心里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他發現自己辦不到,甚至頭皮發麻。
他忽然發覺自己調節心態的功夫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
視頻時長3分02秒,反復放了三遍,老劉已吸完第三支香煙。
他終于知道路朝天沒有酒后胡言。
他自己也是個受過科學教育的人,而且幾十年來堅定信奉唯物主義,但是,視頻里的一切顛覆了他的信念。
“大家看出什么沒有?”他問。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嚴肅,在沉思,過了很久,才有一個剛上任不久的女警小心翼翼的開口:“難不成……他們兩個……都是會飛的神仙?”
“靠,你以為這是電視劇啊?”老劉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罵了一句。
女警立刻低下了頭,臉上升起一抹紅暈,她也知道自己說出的這句話很匪夷所思。
這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
“喂,你好。”接電話的是老劉。
“嗯,請說。”
“什么?沒有致命傷?那咽喉部位呢?”
“也沒有?怎么可能?”
“化驗結果什么時候出來?”
“好,麻煩你們把資料傳一份給我們。”
“嗯,再見。”
資料通過傳真機傳了過來。
從圖片上看,小男孩兒的咽喉處的確看不見任何傷痕。
“這怎么可能!剛才視頻里明明是那拖著棺材的少年用一柄紫劍刺入他的咽喉,然后他才倒地,他的咽喉處怎么可能沒有傷口?”說話的警員一臉茫然。
每個人都一臉茫然,氣氛很沉重。
一抹晨光從窗外照進來,天已快亮了。
老劉深吸口氣,拍了拍路朝天的肩膀:“小兄弟,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還得上課。”
明天是周一,當然得上課。
路朝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色深沉:“嗯,希望你們早日抓到兇手。”
“等等,請留個電話,你是唯一在場的人,我們需要你二十四小時隨時配合我們。”
“好,謝謝。”
“不客氣。”
從警局打車回家,路過案發現場時,只見地上連血跡都沒有。
什么痕跡都沒有,昨夜發生的一切都恍若夢境。
路朝天已到家。
他家就在案發現場對面的藍光小區,正好和小男孩兒家所在的公寓相望。
下了車,路朝天走進了小區大門。
他聽見自己腳下響起的腳步聲。
令他覺得奇怪的是,這腳步聲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樣,有點陌生——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忍不住回頭,身后沒有任何人。
或許是一夜未眠導致的錯覺。
路朝天沒有多想,走進一棟一單元,來到電梯口,按了上鍵。
“叮。”
電梯來了,門開了,他進了。
他當然是一個人走進去的,除了他沒有任何別的人。
奇怪的是,電梯無法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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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