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誠御劍飛行,兩日之后便已到了余汗地界。這御劍飛行確實夠快,比他徒步而行足足快了近百倍,而且這還是周誠隨意飛行,并沒有全力以赴。
余汗城外,周誠收起劍丸,徑直向城中走去,自然是要返回縣衙。
“誠先生,您可算回來了。周縣令已經不在余汗,被朝廷調往國都建鄴了。”周誠還未走入縣衙,縣尉王安便已匆匆從縣衙中走出。
周誠入城之時,王安便已經收到了手下的消息,他倒是好像一直在等著周誠一樣。
“什么時候的事?”周誠聞言并不意外,這一切早在周處的預料之中。
“走了快有兩月了。如今是趙縣丞升了縣令。”王安隨即答道。
“王縣尉可是還有什么事瞞著我?”突然周誠盯著王安,語氣有些嚴肅的說道。
周處雖然任余汗縣令時間不長,但是他們又是剿匪,又是開墾土地,其威望之高,就算舉旗造反,也會從者如云。
即便周處離開了余汗,王安也不應該這么急急忙忙的就要找自己。
“屬下不敢,確實有些事情應該讓誠先生知曉。”王安躬著身子,低著頭說道。
王安是唯一一個近距離見識過周誠神通的人,在心底更是將周誠敬若天人。
“說說看。”周誠在余汗熟悉的人不多,這王安確實算一位。
王安微微抬起頭來,上前兩步小聲說道:“縣君被調回國都,如今任職東觀左丞,此實為明升暗降。而且廣州刺史滕修,如今也已返回國都,并出任了司空一職。”
“知道了,我這便去建鄴。”周誠聞言面無表情,只是說了一句便轉身而走。
東觀本是效仿漢朝東觀書樓而建,主要就是藏書之用,兼之收藏詔命文書,刊印書籍之職。說到底就是國家檔案館,而東觀左丞也不過就是其中的中層管理員罷了。
而滕修是皇后族弟,原本就已是廣州刺史,手握重兵的一方封疆大吏。現在到建鄴直接做了司空,這是一個位同九卿的真正重臣,一個掌管水利營建之事的重要職位。
至于周處與滕修之間的嫌隙,在吳國已經不是什么秘密!
一個是東吳重臣,一個是小小的東觀左丞,這兩個人都在建鄴,任誰都能想到,周處如今的境遇不會太好。
余汗距建鄴本就不遠,周誠再次御劍而行,第二日一早便到了建鄴城外。
這里畢竟是吳國都城,更有陸機陸云這種大能存在,周誠不知道這建鄴城中還有多少他們這樣的存在,他遠遠的就落下飛劍,沒有直接飛入城中。
這還是周誠第二次到建鄴,上一次他也是跟著周處匆匆來了一次,對于建鄴的街市巷道都還比較陌生,好不容易他才打聽到了周處如今的住處。
只不過,當周誠看到這處位于建鄴貧民區,土胚矮房竹篾圍欄的低矮房舍時,怎么也無法相信周處夫婦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周誠心中微微一緊,隨手推開竹篾圍欄,當他走入小院之后,便聽到那低矮的房舍中傳出陣陣機杼聲,房屋低矮僅有三間,機杼聲正是從最左側房中發出的。
房門虛掩,還未走近,周誠便已看到了屋內情景。
只見房中擺放著一臺織機,織機前一個荊釵布裙的女子正擺弄著織機,那機杼之聲正是從這里發出的。
看到這衣著樸素的女子,周誠快步上前,重重的推開房門,一臉擔憂的看著屋內之人。
“啊誠弟回來了?你這一驚一乍的,可是嚇著嫂嫂了!”那織機前的女子正是喬語薇,她先是被周誠一驚,看到是周誠后,臉上又露出了欣喜之色。
“這是怎么回事?可是那滕修使了什么手段?”數月未見,周誠未及問候便開口問道,雙目之中隱有怒火。
周誠在余汗剿滅山寨,所得錢財不在少數,周氏雖不是什么頂級門閥,卻也不是小門小戶,就算周處也還是東吳官員,不可能住在這樣偏僻矮小的房舍中,甚至喬語薇這樣養尊處優之人都開始親手織布,這絕對不是正常的事情。
“誠弟莫慌,事情也并非你想的那般嚴重,坐下來嫂嫂慢慢給你說。”喬語薇一臉微笑,并無愁苦之色,雖然荊釵布裙,依舊難掩絕代風華之姿。。
見到喬語薇依舊如數月前一般,周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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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微微放松,便在一旁坐下,聽著喬語薇將這幾月之事細細道來。
原來周處在接到調令時,便遣散了家仆,讓張大年帶著錢財還有那些奴仆,連同那兩頭黑驢一起去了落鷹寨,而他則與喬語薇只身來了建鄴。
“這兩月來日子過得雖然清苦,但也恬靜自得,倒是往日不曾體驗過的。”喬語薇嫣然而笑,卻沒有周誠想象中那般波折。
“滕修未曾為難兄長和嫂嫂?”周誠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一開始周誠還以為,眼前這一切都是滕修一手造成的。現在看來,他最擔心的滕修卻是自始至終都未曾出現過。
“我月前曾聽你兄長說過,他遠遠與滕修照面過一次,他觀滕修并非那種小肚雞腸之人,或許滕修已經忘了往日之事吧!”喬語薇依舊平淡的說道。
原本她與周處也擔心過滕修,這才遣散了家仆等人,現在看來卻是有些多此一舉了。
“如此最好,這數月倒是苦了嫂嫂!”周誠終于放下心來,再看到喬語薇如今的裝扮,卻是有些自責。
“倒是有些事我這婦道人家也不懂,還是等你兄長回來再與你細說吧。快給嫂嫂說說你這幾月的見聞。”喬語薇并不覺得過得苦,倒是對周誠這幾月的經歷很是好奇。
隨后周誠便從到達綠蘿山開始,詳細的為喬語薇講述福地中的見聞,對那些天地秘聞也毫不隱瞞,還有與蓋麗娘的相識,以及在桃源村的所有見聞。
周誠這幾月經歷極為豐富精彩,他都還沒有完全講完,周處也終于返回了家中。
“蓋麗娘?沒想到世間還有這樣的奇女子,若有機會誠弟可要為嫂嫂引薦一番。倒是誠弟應該好好把握機會,像這樣的女子可不多哦!”喬語薇對那些天地隱秘只是抱著好奇心態,倒是對蓋麗娘特別上心。
“呵呵,嫂嫂說笑了!我與麗娘只是印證道法,并無男女之情。”周誠微微一笑,連忙解釋道。
“你呀麗娘麗娘的,叫的多順口啊?你們男未娶女未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喬語薇瞪了周誠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雖然喬語薇沒有見過蓋麗娘,但是憑她女人的直覺,她感覺這個蓋麗娘應該對周誠是有意的。
周誠臉上微微一紅,他原本對蓋麗娘確實沒什么想法,一直以來都是以單純道友相待,現在被喬語薇這么一取笑,連周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不是對蓋麗娘也有意思了?
“對了兄長,那滕修為人究竟如何?”周誠覺得有些尷尬,連忙對一旁的周處問道。
周處對那些所謂的天地隱秘好像并不怎么關心,只是當周誠說道桃源村玄仙衣冠的時候,周處有些微微出神。
自始至終就是周誠和喬語薇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周處就在一旁心不在焉的聽著。
“滕修此人乃當世俊杰,若今上能重用此人,吳國國運或可再延二十年。可惜啊”周處嘆了口氣說道。
作為一個吳國臣子,周處這番話已經極為不妥了。
“不是已經重用了嗎?從廣州刺史直接升到了司空之位,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隱情?”周誠不解的問道。
“哈哈你可知今上為何用滕修為司空?只因滕修是皇后親族,而今上又打算新建昭明宮,如此人才卻被招來修建享樂之所,果然是天命氣數使然啊”周處突然哈哈大笑,笑聲之中卻滿是無奈。
司空位高榮爵,卻是主管修建營造之事,盛世之中司空之位自然重要。可在這亂世之中,確實不如一個鎮守一方的廣州刺史,更能發揮滕修的作用。
“這難道沒人勸阻?天下連年征戰,哪里還有錢財修建宮室?”周誠只是作為一個普通人也知道,這個時候孫皓還大肆營造宮室,只是在加速吳國的滅亡。
不僅是錢財的問題,更重要的是,修建宮室會征調大量勞力,而這些勞力原本是從事生產或者后備兵員,其中厲害不言而喻!
“怎么勸?大將軍連連上書,卻被留中不發,現在大將軍也索性不管,只是自顧前線了。而且滕修一走,廣州交趾一帶恐怕叛亂將生。大將軍壽元將盡,恐怕這也是吳國最后的氣數了”
周處繼續無奈的說道,他的話竟然與當日陸云所言一般無二,都斷定了陸抗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