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夫人下了轎,與迎上來的鄭國公夫人寒暄。
“今天怎么就你一個人來了,你家兩個小子呢?”鄭國公夫人笑吟吟問。
俞大夫人無奈道:“我家那兩個皮小子,你還不知道?老大向來不喜歡這種場合,搭理都不搭理,老二說要跟同窗溫習功課,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唉,不來倒好,來了我還怕他們惹事。”
鄭國公夫人大笑:“你是埋怨還是炫耀?誰不知道你家兩個小子爭氣,讀書個頂個好。”
俞大夫人說:“好什么呀!也就會讀點書,一個兩個不聽話得很!還是你家的乖巧。”
鄭國公夫人擺擺手:“你這話可別讓人聽到,不然都想掐你了,會讀書已經是最大的優點了。”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里走。
才走了幾步,有仆婦急急趕來:“夫人,來了位客人……”
鄭國公夫人問:“是誰,這樣為難?”
“從朝芳宮來的,拿的大長公主的帖子。”
鄭國公夫人奇道:“那就迎進來呀!為何特意來稟報?”
老夫人做壽,大長公主派人送賀禮,不是很正常嗎?
“可她既不是服侍的宮人,也不是朝芳宮的道長……”
不管是宮人還是道長,和大長公主都是主仆關系,帶到老夫人面前磕個頭,送上賀禮,也就是了。
但若不是,就得重新定義客人的身份了。
鄭國公夫人明白了:“是什么人?”
“說是姓池,池老相爺家的,目前在朝芳宮修行。”
俞大夫人輕輕“啊”了一聲。
鄭國公夫人便問她:“姐姐知道?”
俞大夫人笑道:“我家老爺子,和池老相爺早年交好,這丫頭我認識。”
鄭國公夫人想起來:“該不會就是……”
“沒錯,就是先前和我家老二有婚約的那位。”
她這樣坦然說出來,倒叫鄭國公夫人驚訝不已。
俞家退婚的事,她當然知道。這事畢竟不風光,沒想到俞大夫人會直說出來,好像沒有半點芥蒂。
又聽俞大夫人笑吟吟道:“這丫頭其實很好,就是和我家老二缺了點緣分。老實說,我是真舍不得,還想給她做個媒,最好還是嫁進我們家。”
看她神色不似作偽,鄭國公夫人便也笑了起來:“能讓你這樣稱贊,看來是個好姑娘。走,我們去看看。”
兩人回到二門,恰巧池韞的小轎到了。
國公府的仆婦上前,挑起轎簾,隨后眾人眼前一亮。
池韞今天穿得很特別。
淺青色的衣裙,和朝芳宮的道袍一致,連樣式也頗有相似之處。頭上戴了個和蓮花冠相近的小冠,精巧別致。
除此,別無佩飾。
有人倒吸一口氣,喃喃道:“這樣穿……好仙啊!”
仿佛畫上的仙女走下來似的。
池韞這是費了心的。
她現下守孝,不好穿紅著綠。而且孝期去別人家壽宴,有些忌諱。
這么一穿,人家想起她在朝芳宮清修,算半個出家人,又代表了大長公主,也就無妨了。
鄭國公夫人也是鎮了一鎮,很快想明白其中的關鍵,心道,難怪連俞大夫人都滿口稱贊。
以小見大,衣著這般別致,想來這位池大小姐也是個心思靈巧的人。
仆婦已將她引過來,做了介紹。
池韞向鄭國公夫人含笑施了禮,又對俞大夫人道:“沒想到一來就見到了夫人,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
俞大夫人抿嘴一笑,親熱地拉了她:“你這嘴,還是這么甜。”
又問:“你怎么來了?早知道叫你一起。”
池韞回道:“大長公主近日閉關靜修,故而命我來送賀禮。”
“既然來了,就散散心。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整日就知道清修,比我們還清苦,實在不像樣。”
池韞心道,她雖然在清修,可一點也不清苦。不過俞大夫人是好意,她心里明白。
鄭國公夫人笑道:“別站在這了,先去吧。老夫人最喜歡漂亮機靈的小姑娘,見著池大小姐一定歡喜。”
那些公子哥所在之處,已經嚷嚷起來了。
“你們看清了嗎?剛才那小姐長什么樣?”
“沒瞧見,不過那身打扮,可真是仙女一樣。”
聽到仙女兩個字,姚誼立刻打起精神:“哪呢?哪呢?”
可惜池韞已經進去了,他連個背景都沒瞧見。
旁人添油加醋向他描述:“明明穿得素,可就是讓人眼前一亮,旁邊那些人全給比下去了。”
“我瞧見半個臉了,漂亮得很!”
也有人潑冷水:“瞎說什么呢?隔這么遠,哪里能看清漂不漂亮,肯定是你編的!”
那人理直氣壯:“背影都這么好看,肯定漂亮!”
于是一群人商量著,等會兒找機會見見,一定要看到這姑娘的臉。
俞慎之與樓晏都沒說話。
他們一眼就認出來了,是池韞無疑。
這姑娘,真是太招人了。就這么一個背影,引得這么多人來看。以后可怎么辦?
袁謙雖沒見過,但自家夫人卻是說過好幾回的,壓低聲音問:“就是朝芳宮那位池大小姐?”
俞慎之點點頭:“是她。”
袁謙奇道:“你們倆,跟她挺熟的啊!”
俞慎之打個哈哈:“表哥你忘了,她原本跟我家老二有婚約的,我們兩家也算交好,所以見過幾次。”
“哦……”
說到這個,袁謙想起來一件事:“對了,康王府這位,有回撞了我們家的馬車,派人來打聽,我可有妹妹,還說要提親。”
俞慎之不明所以。
“家仆說沒有,他死活不信,連來了好幾回,后來可能問過別人了,才算相信了。”袁謙道,“我家車夫悄悄來說,那天是他送池大小姐回朝芳宮。”
俞慎之與樓晏齊齊變了臉色。
所以說,這王八小子看上了池韞?!
樓晏看向那邊還在吹牛的姚誼,目中已經帶了殺氣。
憑這小子對付蔡家的手段,要讓他找到池韞,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
等等,他們剛才說要去看美人,也就是說,今天他就會知道!
樓晏捏了捏手指,看來今天要留心了,如果這小子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最好當場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