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時與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早在意料之內了,偏偏你還不能揭發她。”
許是氣急了,田法醫又惱又怒,“怎么不能?這是她逼迫我做的,我與那死者兇手都不認識,有什么理由這么做?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喬教授,我現在就去找局長,如果我要吃牢飯,那我絕不會坐以待斃把罪名全部攔下!”
“現在林家權勢滔天,明年五月才選舉,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林家是不會讓林雅雯出負面丑聞的,這點你應該很清楚,你去找局長怕也是無濟于事,不如,等快選舉時你再爆出這件事,更有利。”
“可是那時候我肯定在監獄里了,要怎么爆出?”
“你再錄個口供視頻給我,屆時我替你出面。”
田法醫心神一動,“真的可以嗎?對了,我還有幾份與林雅雯的通話錄音。”
“你還不算太傻,知道做這些。”
“我也是沒辦法,現在落到這個地步。”她滿臉痛苦之色,后悔又難受,“早知如此,何必怕丟工作……”
“這個案子能浮出水面,其實還要多虧你沒有銷毀的尸檢報告,田法醫,你雖做了錯事,但也正因為你的這份報告才能立案,雖非你主動給予,但不能否認你的功勞,無論如何,我會幫你爭取最大的減刑。”
“留下就是為了怕有一天案子被人所知林雅雯翻臉不認人,看來我的擔憂是很有必要的,她果然是這樣的人,這些天我心里也很有負罪感,我不怪偷出這份報告的人,我只怪當初自己懦弱不敢反抗林雅雯的威脅,喬教授,希望你找到兇手犯罪的證據,為死者討個公道,如此我心里也徹底解脫了。”
喬時與點頭,“會的。”
從公安局回到家,蘇家三口個個面露悲痛,剛剛長起來的傷口再次被狠狠地撕開,痛的血淚直流。
“我們只當是意外,但仔細又想想,晞晞那么怕水,她是斷然不敢下游泳池的,就連靠近都得身邊有人才敢,怎么會淹死呢?”蘇母抽出紙巾擦了擦鼻子。
“親家母不是也跟去了嗎?”蘇父緊鎖眉頭,“她與晞晞關系那么不好,會不會是她?畢竟在那個獨棟別墅里,也沒旁人吧?”
“現在沒有證據,咱們也不好亂說。”蘇母看向沉默的兒子,“枕河,給你姐夫打電話。”
蘇枕河卻未動,“媽,說不定我姐夫就是兇手,在警局給出結果之前,我暫時不想跟他有任何的聯系,我知道他平時對我姐很好,但他們家不許我姐下葬他家田地里也就罷了,他媽不同意,我理解,但下葬當天他連面都不露,甚至我聽說他在我姐去世后沒多久就跟同事好上了,這種人……我不是要求他以后不能再婚戀愛,但總得有個時間吧?那么短的時間,我都懷疑,他真的愛我姐嗎?”
蘇母這是首次聽兒子提起這件事,“你姐夫有對象的事兒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戰友的父母家也住幸福里,跟他家一個小區,聽我姐夫他媽說的,不過現在好像是分手了的,但有過是事實,之前還住一塊了,喬時與教授是個很厲害的偵查犯罪的專家,我相信他用不了多久就會給我們一個答卷,不會讓我們久等的。”
蘇母躺下閉上眼,“但愿如此吧。”
江母回到家后就立刻給江維寧打了電話,把這件事通報了。
“警方開始重新調查了。”
“我已經聽林雅雯說了。”電話里的江維寧不慌不忙,“她說這個案子有人在背后推動,她不能再管了。”
江母一聽立馬急了,“她說不管就不管?我要是被抓住了,她也別想好過,我肯定舉報她。”
“你舉報有用嗎?”江維寧不知道對她說什么好,“她幾個月前是怎么把這個案子壓下來的?她爸是總統,目前咱們Y國最高權力擁有者,這些都沒用。”
“不是沒監控嗎?警方沒證據也不能隨便抓人,沒事的,等你回國,肯定還要審問你的。”江母覺得蘇未晞懷孕的事兒是死活瞞不住了,“我聽警方說蘇未晞死的時候懷孕了。”
電話那端死一般的寂靜,幾十秒后,才傳來江維寧顫抖的聲音,“你……你……你說……說什么?”
“這個我原先也不知道,還是警方對我說的,想來那林雅雯為了跟你好,在偽造尸檢報告的時候把這一點也給抹去了。”
“媽!”
一聲嘶吼嚇了江母一大跳,“你喊什么呀?!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會那么做呀,再怎么說她肚子里懷的也是你的孩子,這不是不知道嗎?!誰讓她嘴巴那么嚴實不說的。”
電話這邊的江維寧已經癱軟在了椅子上,手機幾乎拿不住,手哆嗦的厲害。
妻子死在A國后,他一直都不愿意回憶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每想起一個畫面,對他都是百倍千倍的痛苦煎熬。
但此時此刻,江維寧不得不想起了那天她們在海邊散步的場景。
她說要告訴他關乎人生的大事。
她讓他閉上眼睛。
是為了說這件事嗎?
她的滿心歡喜卻等到了命喪泳池。
江維寧的眼淚迸發而出,他整個人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精神徹底崩潰。
“兒子?”電話里傳來江母的焦急聲,“是媽錯了,但事已至此,人也不可能復活了不是,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了,現在咱們得面對現實。”
江維寧掛斷了電話,順手按了關機。
本來還有兩日才能回國,但他把主要的事情處理后,其余的交給了其他下屬完成。
當天乘坐飛機趕回Y國。
一路上,江維寧都沒合眼。
回首從小到大一樁樁一件件被母親摧毀過的事情,回想這么多年她在身邊陪伴的壓抑與窒息。
都是噩夢。
不知道自己這么多年,是怎么挺過來的。
活著真累。
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是生活,不能愛自己想愛的人,永遠被母愛捆綁索取,永遠沒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