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夫人也很驚喜,看到迎面走來的孫子,她一臉的欣慰,笑著問道:“怎么突然間想給你姐姐們送花了?”
殷或道:“中秋快到了,祖母不是讓管事給姐姐們準備節禮了嗎,我今日看到這些花,想著姐姐們一定會喜歡,所以就買回來了,”
殷老夫人連連點頭,笑道:“那好,這帳從公賬上走,那花農呢?”
她是知道這個孫子的,出門肯定不會帶錢,長壽一個下人身上也不會帶太多,這些奇花異草一看就不便宜。
殷或道:“讓長壽去支銀子吧,他讓花農在外頭等著呢。”
殷老夫人點了點頭,偏頭看了大丫頭一眼,大丫頭自去告訴長壽和家里的賬房去。
殷或顯然不想厚此薄彼,家里六個姐姐,已經出嫁的三個和未出嫁的三個都有,花種各不一樣,正好都是她們見了很喜歡的花。
殷老夫人感受到孫子的用心,喜得連連點頭,當天晚上還多吃了小半碗飯。
她高興的和身邊的大丫頭道:“以前總覺得這孩子太過冷性,這兩年跟他幾個姐姐的關系越來越遠,可現在看來,這孩子只是不擅表達,不愛說話,心里還是念著他姐姐們的。”
大丫頭笑著點頭應是,拿了一本賬冊上來,低聲道:“老夫人,這是今天支取的花錢。”
殷老夫人接過看了一眼,微訝,“這么多?”
大丫頭低頭道:“奴婢仔細的看過了,少爺買回來的花草的確罕見,有些奴婢聽都沒聽說過,看花苞也的確長得很好,論稀缺倒也值這個錢,一共六盆,加起來便多了。”
殷老夫人沉吟了一下,雖然覺得這花銷有點兒大,但家里到底不缺錢,且都是從自己的口袋流到幾個孫女的口袋里,還是沒流外人田,便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丫頭道:“今天姑奶奶們都高興,所以把花先帶走了,少爺讓我們把花一并放進中秋的禮單里,奴婢想著,添上這盆花,那禮單就是雙數了,單數為吉,而且這花貴重,這禮單送過去,恐怕姑爺家里不好回禮……”
殷老夫人便揮了揮手道:“那就挑出一樣差不多價格的東西就是了,總不好奪了禮數,這些賬目一直是你管著的,我精力不濟,你自己拿主意。”
“是,但這樣的大事還是得老夫人拿主意,奴婢年輕,心里害怕,總也拿不住主意……”
殷老夫人就笑道:“你呀,就是太小心謹慎了。七郎在干什么了?”
“那邊回稟說剛吃了藥,自己在屋里走了一陣兒,這會兒已經睡下了。
“唉,睡的是挺早,但也不知道能不能睡著。”
“奴婢今日留心看了,少爺眼底的青黑沒那么重了,長壽也說這幾天少爺精神好了不少。”
殷老夫人想了想后道:“看來年輕孩子還是應該有幾個自己的朋友才好,對了,派人去一趟譚太醫府上,看他這兩日能不能抽空過來給七郎看一看。”
大丫頭連忙低頭應是。
因為殷或的藥方早就固定了,除非他生病,不然譚太醫只會每月來一趟,當然,殷家去請,譚太醫還是會來的。
殷或對此一無所知,等他從周滿家里扎針吃藥回來時便被請到了正院那里,看到陪坐在下首的譚太醫,他忍不住腳步一頓,手指抖了一下才輕輕的蜷縮起來。
殷或還沒想到要怎么應付譚太醫呢,沒想到他就上門了。
他現在并沒有生病,按說應該月底才會請譚太醫過來診脈的。
殷老夫人看到殷或便高興的揮手,“回來了,快來給譚太醫看看,我看你這兩天的氣色好了許多。”
譚太醫抬頭看殷或,微微頷首道:“看著氣色是好了一些。”
殷或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這才沉默的走過去坐下。
譚太醫習以為常,殷或素來少話,他也不在意,直接把脈枕拿出來道:“殷少爺把手給我吧。”
殷或抬眸看了他一眼,慢慢的將手放了上去。
譚太醫微微閉著眼睛給他摸脈,一會兒,譚太醫沒忍住睜開眼看了殷或一眼。
殷或也看著他,倆人對視了好一會兒,譚太醫便又閉上了眼睛,半響后才收了手,問道:“殷少爺這兩日睡眠是不是好了一些。”
殷或低聲應了一聲“是。”
譚太醫便點了點頭,轉身和殷老夫人道:“殷少爺的身體沒問題,藥方還是用以前的,我就不改了。”
殷老夫人高興的點頭,讓殷或坐著,她起身親自把譚太醫送出去。
殷或將手攏起來,看著祖母送譚太醫出門,臉色晦暗不明。
殷老夫人慢悠悠的和譚太醫往外走,等走到無人處才問,“譚太醫,我孫兒的身體好多了吧?”
譚太醫笑著點頭。
“那,他可以成親了吧?”殷老夫人低聲道:“這孩子也十六了,早些成親,我們也早些心安。”
譚太醫斟酌著道:“殷少爺體弱,身量比同齡人要小些,現在看著只有十三四歲,老夫人不如再等兩年。”
因為他們之前說好的就是十八歲之前成親,今年說親,明年年底,十七歲多成親,正好,此時卻是早了點兒。
殷老夫人便嘆氣,“他的情況有些特殊,說親也需要時間,我就怕兩年時間太緊了,他或許也想看一看孩子什么的……”
譚太醫許久沒說話,半響才道:“父親當年定下了三張藥方,現在吃的還是第一張,這第二張藥方還沒開始用呢。”
“所以我的意思是,要不要下個月就換第二張藥方?我看這孩子近來身體好了許多。”
譚太醫頭疼道:“老夫人,欲速則不達,這件事您要不要與殷大人和殷少爺商量商量?”
擱以前,譚太醫只會提殷大人,而不會提殷少爺,那位少年雖然看病吃藥一直很配合,但也一直很沉默,做什么不做什么從來都是殷家的老夫人和殷大人在做主。
可這次,他覺得可能還需要問一問那位少爺心里是怎么想的。
殷老夫人沉默了下來,良久才點頭道:“那我問一問我兒吧。”
譚太醫連忙行禮告辭,生怕再卷進什么問題中。
殷老夫人嘆了一口氣,轉身要回屋,一回頭便見殷或正站在她身后不遠處,她嚇了一跳,問道:“你何時過來的?”
殷或道:“剛過來的,我見祖母正在送譚太醫,便不好打攪。”
殷老夫人就松了一口氣,拉著他的手笑道:“你該開口才是,也讓譚太醫知道你來送他,對了,你晚食想吃什么,我讓廚房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