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大娘還跪在地上,這會兒不再哭了,但眼睛也紅通通的,她有些忐忑的看了白善一眼,然后看向周滿,目露哀求,“求大人恕罪,雖說我來此的心思不純,但我自來后真的沒做過壞事……”
白善蹙眉,打斷她的話,“那個縣城里與你聯系的人是誰,你們都是怎么聯系的?”
祁大娘求饒的話一頓,只能繼續招供。
白善看向一旁站著的董縣尉。
正聽得津津有味的董縣尉一愣,連忙抱拳道:“卑職這就去拿人。”
可惜人已經不在了。
董縣尉回來時周滿他們已經用過午食,正遲疑著要不要午睡一下,聽到稟報說董縣尉來了,倆人便打消了午睡的想法,先去見他。
董縣尉道:“是一家飯館的伙計,聽說是去年九月來投親的,沒找到親屬,便在飯館里做伙計,人月前才走的,聽說是打探到親人的消息,要去找人。”
白善便對還堅持跪著,就是不起身的祁大娘道:“恭喜你,他們放棄你了。”
祁大娘愣愣的看著他,一時間竟拿不定他是真心恭喜,還是假意恭喜。
白善自然是真心的,不過他臉色平淡的說這句話,很難讓人覺得他是真心的就是了。
他道:“此事暫且作罷,過往的事我不追究,你既然已經要在北海縣落戶,計劃著成親生子,那將來便是本縣的子民,希望你能遵守律法,做好賢妻良母,再有這樣的事,本縣絕不姑息。”
祁大娘立即保證道:“大人放心,我再不敢了的。”
白善挑眉,自稱改得倒快,夠見風使舵的。
“將來再有那邊的人來找你,你立即稟報給你們的管事……”對方把聯絡人都撤走了,雖然不太可能再找她,但萬一呢?
而且,白善覺得北海縣里對方埋下的釘子應該不止祁大娘一個,她只是臨時找來的,能起作用最好,不起作用損失也不大。
若真把他當做強敵來看,對方肯定不止這點手段的。
白善讓人把祁大娘帶下去,讓她們母女見面,他則留下董縣尉,叮囑道:“吩咐下去,讓各里里正,還有各街道各村莊的幫閑留意,從去年六月開始到現在,身邊可有什么可疑人出現,要仔細的排查。”
“是。”
等董縣尉走了,白善這才看向周滿,伸手將她額前散下來的一縷頭發收到腦后,鄭重的道:“這次出門你多帶一些人,帶上大吉,家中的護衛你也都帶上,我再從縣衙里給你派幾個衙役。”
周滿:“這么多人出差要花好多錢的。”
白善道:“不走公賬,花我們自己的錢。”
周滿一聽,竟然不心疼,點頭應下,好奇的問,“你怕他們對付我呀?”
白善沉著臉道:“以防萬一,滿寶,你是我的命,這一點兒知道的人太多了,你要是出事,我一定會瘋的。”
“那些人為了那點錢已經瘋了,誰也不知道他們會怎么做,我不能冒險。”白善伸手抱住她,將她攬進懷里,沉聲道:“我在北海縣里很安全,但你不是。”
周滿也伸手抱住他,安撫他道:“你放心,沒人能害我。”她壓低了聲音道:“你忘了我,我身邊還有別人呢。”
白善就想起小岳父來,身體一僵,緊抱住周滿的手臂就微微一松,他湊到她耳邊小聲問道:“小岳父在此嗎?”
周滿睜眼說真話,斬釘截鐵的道:“不在!”
科科:“……”
白善就松了一口氣,整個人放松下來,就抱著她晃呀晃,“那也要小心點兒,就是受傷我都很心疼的。”
周滿覺得他杞人憂天,“這是青州,又不是江南。”
白善也是這么想的,不過他素來希望有備無患,沒見他把殷或白二郎他們都給叫到縣衙后院里住,里里外外,明里暗中可是放了不少侍衛和護衛。
周滿很放心的把醫署交給三個成熟的學徒和曹一萱,然后帶上鄭辜和韋蔓去青州城。
他們在青州城里停了兩天,周滿把韋蔓交給了文天冬,和他道:“她這幾個月都試著獨立開方了,有她在,你這邊給女病人看病也方便些,你平時多看看她的脈案,指點指點她,有不能決斷的病情,要么派人給我送信,要么等我回青州。”
文天冬應了一聲“是”,就目送周滿離開。
太陽太大,天太熱了,周滿沒有騎馬,而是坐到馬車里,好歹擋住了陽光,窗戶推開,有風吹進來,好歹涼爽一些。
鄭辜和周滿坐在同一輛車上,他合上手上的文書,問道:“師父,壽光縣的醫署是要交給我來建嗎?”
周滿想了想后搖頭,“我打算交給韋蔓和曹一萱,你從旁協助。”
她道:“你和文天冬都自己建立過醫署,但韋蔓和曹一萱沒有,讓她們試一試,我也想看看她們的能力。”
合適的話,可以給一個醫署管管,不合適便在醫署中做大夫,這也挺好的。
鄭辜點點頭。
周滿道:“你經驗比文天冬豐富,醫術也比他好,我是想著將來青州醫署交給你或者他。”
她道:“青州是試點,它和地方衙門的關系會是將來地方醫署和地方衙門關系的模板,所以尤為重要,沒有白善所在的縣城,全部匯整到州城里的醫署,我想看看你們會怎么管理。”
又道:“而管好轄下醫署還只是最基本的一項職責,除此外我們還要精進醫術,不要忘了開建醫署的初衷。”
鄭辜張大了嘴巴,感覺背上的壓力瞬間增大,要做這么多,俸祿好像有點兒少呀,“師父,我們的俸祿能不能漲一點兒?”
周滿想了想后道:“先做出成績,到時候我上書申請試試看。”
倆人正說得熱鬧,馬車突然停下,倆人都不由往前一跌,好在及時抓住了車壁,沒摔下去。
周滿看向窗外,問大吉:“怎么了?”
大吉盯著前面的路道:“有一棵巨樹落在路中央,擋住了去路。”
周滿聞言一愣,伸出腦袋往前一看,大吉打馬上前一步,正好完美擋住周滿,她可以看到前面,但外面的人一定看不到周滿,更不要說暗殺一類的了。
周滿:“那樹上不會還寫著‘周滿死于此樹之下吧?’”
大吉:……
鄭辜則嚇了一跳,忙道:“師父,您怎能說如此不吉利的話?這不就是一棵樹嗎,讓人搬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