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戰爭中,大多數拿破侖炮炮組都可以輕松做到每分鐘兩發的射速。
而在穿越眾這個位面,由于各種黑科技的加成,譬如最重要的“發射后不用位移”的炮井存在,使得一個三人炮組發射炮彈的最高速度可以達到每分鐘3—4發。
唯二能制約炮組發揮的,是晃蕩的甲板和滾燙的炮管。
而在當天晚上10分鐘的急速射時段里,艦隊事實上已經將船速降低到了2節,用來減低甲板晃動,配合炮組作業——由于輪機動力的存在,艦隊隨時可以在大批敵人圍上來之前加速走人。
至于炮管,艦隊現在使用的精鍛鐵切削工藝制造出的拿破侖炮,質量已經遠遠超過了歷史上的同類產品,一輪急速射對炮管沒有影響。
總之,科技改變一切。面對用高科技武裝起來的艦隊,17世紀的原始海盜們除了挨打,再沒有任何反擊能力。
短短10分鐘的急速射時間結束后,兇神一般堵在中左所港外肆虐的穿越艦隊,瞬間大變活船,消失了
原本光芒閃耀,光柱照射,在黑夜中璀璨如明星一般的艦隊,突然間燈火全滅,目瞪口呆的海盜們除了聽到一串漸漸遠去的輪機聲之外,眼前只剩下了漆黑的夜色。要不是身邊還有大批死傷狼藉的人船,說不準有人還以為方才是在做夢。
穿越眾自然是要撤退的。火也放了,炮也打了,激情都已出貨,還不趕緊提上褲子走人,等什么呢?于是艦隊瞬間進入燈火管制,提速,轉彎掉頭,扯乎。
在跑路的同時,鑒于今天的作戰目標完成度是120,比預期效果好了很多,所以兩道電波分別在深夜飛向了大員和福州:援軍可以出場了。
清晨,站在中左所碼頭上巡視著眼前慘狀的李魁奇,一夜間仿佛頭發花白了許多。
至少有30條船被打沉在了港口。這些傾倒的家當在水面上只露出了桅桿或者翹起的船頭,密密麻麻的雜物和尸體漂浮在它們身旁,場面凄涼無比。至于那些中彈后身上只多了幾個窟窿的幸運兒,可以說不計其數。
要知道,某支艦隊的第一輪遠射就打出了440發炮彈,第二輪急速射的彈藥量是這個數字的兩倍以上,聚集在一起的海盜船陣,等于是短時間內就承受了1200鐵球的傷害,竟至恐怖如斯!
除了物資損失,還有人員損失。
將近1000人死在了炮擊和隨之而來的混亂中。這個數字相對于2W多人的大幫來說,看似不多,但是與此同時,還有超過1000人的傷號正躺在漏水的船頭和海灘上哀嚎
在碼頭上跳腳的不光有李魁奇,牽掛著自家兒郎的鐘斌才是最緊張的一個。
自從昨夜強行派出去的那幾艘小艇被迎面而來的某艦隊收拾掉后,中左所接下來就遭到了炮擊,大批人手逃往岸上,場面極度混亂,絲毫不亞于傳說中的“營嘯”。
在這種情況下,李魁奇連中軍帳都穩不住,所以也沒人去冒死摸黑去金門。一直到凌晨5點多,戰戰兢兢的海盜們在確定對手已經遠去后,這才派出哨船去那邊探查情況。
而最終帶來噩耗的,并不是哨船,而是一艘從金門出發的漁船。
海盜灣被火燒連營后,停靠在此地的所有船只被烈火和熱風毀于一旦。少數逃命出來的人驚魂未定,到了天亮,他們才從附近的漁村找了艘漁船劃到中左所。
而當漁船緩緩劃進碼頭時,船頭的人當即被周圍的慘相給驚呆了,以至于眾多掌柜沖上船頭時,大伙還陷于懵逼中。
“說!金門如何了?!”箭步沖上船的鐘斌,第一時間就抓住一個伙計的肩膀大聲問到。
“噗通”一聲,伙計就跪下了:“慘啊,鐘二爺全沒了,全沒了一把火都燒光了。”
鐘斌聽到這里,臉色煞白,強壯的身形略略有些發抖:“人呢?跑出來多少?”
“活下的弟兄不足三百之數”
鐘斌“呀”得一聲大叫后,仰頭就倒在了船板上。
見二當家痰迷倒地,跟上船的10幾個大小頭目趕緊七手八腳將鐘斌扶起,然后掐人中,扇風,倒是沒有敢乎他耳光的。
而早已對局面有了心理準備的李魁奇,這時臉上倒是不見波瀾,拽過來一個伙計后,他冷著臉說道:“你且給我細細講來。”
半響,當李魁奇詳細問完幸存者的口供后,便一言不發地回到中軍帳,開始調派人手組織善后。
而就在他開始“救災”后不久,另一艘從金門方向逃回的漁船,卻帶來了一個重要人物:陳衷紀。
陳衷紀是海盜灣里唯一逃得性命的頭領級人物,然而當大帳里的掌柜們見到他后,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陳衷紀是被人抬進大帳的:他的半邊身子已經被燒爛,渾身布滿燎泡,原本胖乎乎的臉上此刻早已皮開肉綻,往外滲著血水。
陳衷紀是在大火燃起后才從艉樓里沖出來的,原本要被燒死的他,險險被一個手下舍命推入海中,然后被人撈起。這之后享受完冰火的陳大掌柜又被放在海灘上苦挨到天明
見到他的一刻,所有人都知道,此人的性命已是十停中去了九停閉眼就在當下。
果不其然。當李魁奇俯身握住他的手,滿臉悲愴地說出“衷紀兄”這三個字時,雙眼早已瞎掉的陳衷紀這一刻奮起最后的余力,對著屋頂大喊一聲:“是大員髡賊!魁奇定要幫我報仇!”然后他就斷氣了。
當天晚些時候,在收集到對手足夠的信息后,各路掌柜們很快便認識到:只有分散才是躲避恐怖夜襲的最靠譜方式。于是乎,草草收拾完殘局的海盜大幫便開始四散兵馬,將部隊分開駐扎在了漳州灣各處,至于中左所碼頭,則留給了李魁奇的嫡系兵馬。
到了這個時候,之前對熊文燦掉頭招撫大員髡賊這個消息嗤之以鼻的海盜大幫,才算真正明白了穿越眾的可怕。
然而知道了也沒什么卵用,至少在今天晚上,還沒有哪個海盜能想出來抗衡穿越眾的方法。他們緊張,他們恐懼,他們不知道天黑后對手會從哪個角落鉆出來。所以他們只能分散逃避,抱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態將兵馬撒在了漳州灣各處。
當然,俠肝義膽,義薄云天,將手下的人船依舊布置在中左所碼頭,和李魁奇的嫡系兵馬待在一起的小掌柜總還是有的——這人叫胡八。
胡八是已經棄暗投明的杜德偉同志的好兄弟。之前在杜德偉北上福州后,兩兄弟便分了手,如今胡八依舊待在李魁奇大幫,忠心耿耿。
不過忠心胡八最近有點忙,因為他每天都要派一艘小船去漳州灣的最里邊的月港轉一圈,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就在漳州灣里紛紛亂亂的同時,穿越眾的艦隊已經來到了泉州府城外的官碼頭上。
和金門直線距離只有40公里,海路不到80公里的泉州城,是穿越眾之前早已預定的補給點。當天晚上轟擊完中左所后,艦隊在剩下的時間里并沒有高速行駛,而是晃晃悠悠北行而去,在凌晨前來到了泉州外海。
在外海一直等到朝陽初起,艦隊先是派出聯絡小艇,然后才緩緩進入泉州碼頭。而早已得到巡撫衙門行文的泉州知府和泉南游擊將軍,這時已經在碼頭恭候大駕了。
于是艦隊就在泉州安置了下來。
在碼頭上待夠一整天后,直到傍晚時分,風塵仆仆的5條補給船才趕到了泉州。于是第二天一早,大批的挑夫就開始了轉運工作。
這之后援軍開始陸續趕到。
后援一共有三方:荷蘭人,馬尾軍營的福船隊,福州水標的官軍。除了荷蘭人之外,因為其余兩方人馬都要在泉州城接受補給,所以全軍正式出發的日子又往后順延了一天。
荷蘭人這次派出的,是10條最大噸位的武裝商船,由普特曼斯親自率領。
而戰斗力最弱的水標官兵,則由參將瞿大忠率領。
至于從馬尾水營出發的30條福船隊伍,則是由前不久才帶著大批水手趕去福州的海軍司令劉哲負責指揮。
這30條船上的人員,是由海盜新兵和大員水手就地混編組成,另外,每條船上還駐扎著10名拿著二八式步槍的陸軍士兵。
援軍到齊后,正式的平滅李魁奇集團的行動,很快就要開始。
而在這之前,穿越眾首先召集了各路首領,將自己的作戰計劃公布了下去。
考慮到這個時代極其悲催的戰場移動能力,穿越眾也沒敢玩什么花樣,而是老老實實將麾下援軍分成了兩條互不統屬的封鎖線。
第一條封鎖線:金門島和北方大陸之間的海域。
第二條封鎖線:金門島和南方大陸之間的海域。
漳州灣是一個不規則的喇叭口,在喇叭口的中心,則是金門島。而穿越眾的規劃就是:由主力艦隊進入漳州灣正面消滅敵軍,而所有的援軍一分為二,以金門為支點,南北兩條封鎖線為索鏈,將李魁奇集團徹底剿滅在包圍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