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終于感覺到了當皇帝的好處,那就是整個世界因為自己的意志而行動。
這種感覺非常的微妙,尤其是在郭京不到兩個時辰被抓住的時候,這種感覺就變的極為奇特。
仿佛將世界握在掌心里的那般感覺。
“官家,你怎么了?”趙英看著發呆的官家,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驚醒了正在犯魔怔的官家。
趙桓嗤笑了一聲說道:“沒什么,朕在膨脹。膨脹你懂嗎?”
這一次程褚帶人去抓這個郭京,其實完全是為了滿足趙桓個人的私欲,典型的公器私用,但是程褚絲毫沒有疑問,并且堅持執行。
這就是趙桓所說的盲目忠誠,并且為了表達自己忠誠,做出一些不太合適的規則,比如皇城司愈加嚴苛的刑罰手段。
比如這抓人的事,本來應該是開封府少尹李若水的事,不屬于皇城司的權限范圍之內。
趙桓這是試探,他剛剛被李太宰嚴詞拒絕,自己親臨鄂州的想法,所以他才會試探一下自己的權力的范圍。
趙英有些略帶不解的問道:“官家抓郭京作甚,他犯的事,頂多抓去開封府過一遍堂,關上十天半個月都出來了。”
趙桓笑著說道:“他把人家鳥羽王的女兒都給睡了,一聲不吭的跑回來了,倭國的札子都到了鴻臚寺了。這是外交事件!”
“倭國還敢抗議不成,倭國深陷鼠疫之泥潭,動彈不得,這個時候他們敢怎樣?”趙英依舊不解,為何小小的郭京,還要大宋天子親自出手。
趙桓稍微品了品趙英的話,倭國好像還真的沒辦法,哪怕是沒有陷入鼠疫泥潭,他倭國還能怎么辦呢?
趙桓翻動著手中的札子說道:“也是,弱國無外交。不過鳥羽王說他女兒有了身孕,想讓大宋朝想想辦法,勸孩子父親回去。”
趙英目瞪口呆的問道:“啊?還能這樣?”
趙桓笑著說道:“其實朕就是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樣,把鳥羽王的女兒騙到手的。讓程褚把郭京帶過來吧。”
郭京從塘口跑到汴京這段路,既然沒發病,就代表此人并沒有換上鼠疫。
但是趙英還是為郭京面圣做了準備,沐浴更衣不在話下,甚至連硫磺皂都用上,差人把郭京上下洗了個通透,才讓郭京上殿。
郭京瘦了幾分,也黑了幾分,看來這趟從汴京到燕云,再到金國,在轉到倭國,泛舟歸宋的旅途,沒有那么愉快。
“倭國現在鼠疫如何了?”趙桓當然不是閑的沒事干,而是詢問倭國情報。
大宋皇城司因為倭國鼠疫的影響,在倭國的業務全面停擺,現在倭國國內具體情形,連去倭國的商賈都不太清楚。
而郭京作為唯一深入倭國朝堂之人,自然詢問一下比較合適。
郭京這萬里路行過之后,人也精干了許多,他俯首說道:“前段時間鳥羽王詢問臣子如何向大宋求援,有人說要將在倭的所有商船扣押,用作威脅大宋朝堂的人質,逼迫大宋朝援助。鳥羽王考慮再三,沒有同意。”
“砰!”
趙桓拍桌而起:“反了天了!無恥倭國,好大的狗膽!”
本來抱著閑來無事,聽一下八卦的趙桓,怒氣沖天的站了起來,對著趙英說道:“著令塘口市舶司,調查下近期往來倭國的商賈有沒有遭到倭國官方的為難。”
“你繼續說,倭國朝堂還商議什么了!”趙桓依舊是怒氣沖天。
“倭國的鳥羽王膽子并不大,草民這不就是打聽到了消息,趕緊歸國示警嗎?”郭京諂媚的笑道,大宋皇帝五年不見,這生氣起來,有些嚇人。
趙桓有一點理解了為何鳥羽王的公主被騙,這家伙的嘴,很是會討人歡心。
“塘口對你的逃跑做出了處罰決定,罰你五貫錢,一會兒你到開封府尹把錢交了,順便蹲幾天班房。以后少騙點人。”趙桓揮了揮手,讓其離開文德殿。
出了這檔子事,趙桓自然要召見崇德王和李綱、岳飛等重臣,商議針對倭國的國策。
“皇城司的規定重要的情報一條五百貫,非重大情報,一條五十貫,普通情報十貫錢。誠惠四百九十五貫。”郭京樂呵呵的說道。
趙桓看著郭京嬉皮笑臉的樣子,連連搖頭,示意趙英付錢。
趙桓并不打算賴賬,大宋朝堂的信譽在趙佶當政的二十六年里,早就敗壞的一干二凈,眼下大宋錢莊不敢超發、多發任何一兩的銀元就是為了挽回朝堂信譽。
當然,大宋朝堂有錢!
郭京這樣的騙子肯為錢賣力,也算是另外一種為國效力。
趙桓召見了崇德王,在確定了鳥羽王人品道德敗壞,真的有可能做這件事的時候,趙桓又緊急召開了一次常朝,戶部侍郎和岳飛都對倭國用兵持有反對意見。
趙桓看著李彌遜和岳飛說道:“朕已經警告過了鳥羽王,他覺得在那片島上待著,朕就奈何不了他了嗎?收攏金人貴族的事,朕還沒有找他的麻煩,他反而盯上了朕的子民!”
李彌遜看著盛怒的皇帝擦著冷汗說道:“官家,此乃郭京這個騙子的一家之言,崇德王和鳥羽王互為仇敵,自然有什么難聽話,就說什么難聽話,我們還不能確定此事的真假,塘口市舶司,并沒有收到商賈們對這種情況的反映。”
“不妨等一等,看看塘口市舶司的回應再言動武。”
趙桓一聽到等這個字,就生氣!
蘇州知府這個等字用來欺君,若非潛規則趙桓早就辦了他,而后,趙承佑也是等字訣運用的極為熟練,把等一字,用的爐火純青,把荊湖南路等成了人間煉獄。
若非宗澤、王善和荊湖水軍趕到,指不定出什么大亂子,搞出一場百萬人的起義,誰都沒辦法收場!
“等等等!就知道等!等著等著我大宋商賈就被倭寇給扣了!”趙桓怒氣灑在了李彌遜身上。
而作為商人出身的陳子美左右看了看,站了出來說道:“官家,臣有話說。”
“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