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子山的環境不錯,宅院占的地方也不大,就一個獨門獨戶的庭院。
一座小院子,一棟兩層的房子,廚房書房什么的應有盡有,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后面還連通有一個修煉用的山洞。
布局和內設的植被搭配都是靈山專業的人員準備的,清雅的很,喜歡什么風格還隨時能讓內總的專業人士過來調整。
此地條件真不是之前學員住的地方能比的,完全可以當做是家。
庭院外是那秀麗縹緲的靈山風光,走出去便是世間最繁華的仙都。
邁出去可體驗世間的最繁華,退回來可安享仙家風光,還有強大的安全防御,可安心居住。
想在仙都有一個這樣的居住和修煉兼顧一體的環境,真正是絕大多數人難以企及的,有些方面就算有錢也做不到。
靈山對老師的待遇,或者說仙庭給予靈山老師的待遇的確是不錯的。
而諸老院那邊的環境和條件更好。
在這里轉了轉,夏凝禪和官盈吟還好,其他人真正是羨慕,發現若能一輩子在靈山當老師的話,也是不錯的選擇。
一群人逛了逛,散場離去后,官盈吟直接去了木靈峰,找到了官藏春。
亭臺樓閣間,官盈吟對大伯行禮后,把林淵那看到的情況說了遍,又問:“大伯,那塊令牌您知道嗎?”
她的大伯號稱靈山五老之一,也算是諸老院中的一員。
官藏春默默頷首,“知道,里面也有我打下的法印,何深深親自找上門來的。”
官盈吟不解,“大伯,怎會給予林淵這么大的權限?”
官藏春:“何深深說靈山的情況變化頗大,受外界的影響越來越大,為了避免院監各處各起私心,需要設立一個‘行走’進行介入,我能不支持么?”
官盈吟猶豫了一陣,又問:“大伯,何總監如此重用林淵,會不會和龍師有關?”
官藏春嘆道:“能讓何深深如此煞有其事,這是必然的。他找上門提這件事的時候,雖沒說明,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龍師的關系怎么可能。何深深能親自出面操辦此事,說明他已經確認了林淵的身份。若不是牽涉到龍師,你覺得諸老院可能集體授權弄出這塊令牌嗎?為了這塊令牌,何深深拿出了龍師的‘衛山令’,你知道衛山令意味著什么嗎?”
官盈吟:“衛山令,知道,遇有強敵襲擊靈山時,可號令諸老院出手御敵。以前龍師時有外出,為防他不在時出什么變故,龍師便把號令的令牌交給了何總監,以備不時之需。”
官藏春慢慢踱步來回,“是這么回事,你只知其表,不知其里。當年新朝初立,尚有一些不依前朝,又不附當今的桀驁不馴者,陛下想招攬,那些人不愿受拘束,皆婉拒不從。后是龍師出面,逐一找到,才將這些人給招攬到了一起,便是諸老院里的眾人。
其實也算是大勢所趨吧,當今要建立新的諸界秩序,那些人若繼續自行其是,目無當今,遲早要被血洗。加上當今也有當今的打算,龍師出面協調,也算是兩邊都各自后退了一步。
這些人窩在靈山既是為了自保,也是為了圖個清靜,但并不意味愿意接受仙庭權勢的壓迫,誰要是以為自己位高權重就可以把他們當狗一樣呼來喝去,那是想多了,他們絕不會接受。
他們不會當前朝的狗,也同樣不會當本朝的狗,真要畏懼,也不用等到現在才屈服。
靈山創立時,實際上是和陛下達成了默契的,他們隱居靈山以另一種自己能接受的方式為仙庭效力,恪守默契約定不亂來,陛下也不能強迫他們。雙方保持一種平衡,龍師就是居中作保的那個平衡。
后來龍師出事了,本以為平衡要被打破,結果龍師居然束手就擒,這出乎了許多人的預料。
當時許多人都以為要出事,也確實要出事,誰知龍師安撫了所有人,避免了一場流血沖突。
就因為這個,陛下其實是很動容的。
要知道,陛下之所以偏向天武大帝,是因為天武大帝掌控著整個妖界,一旦亂起來,群妖肆虐橫行,必然要諸界大亂,禍亂之大勝過靈山,陛下才不得不權衡利弊。當時陛下已經暗中調遣力量,做好了隨時鎮壓靈山的準備。
結果龍師安撫住了諸老院,說他在與不在,靈山也是一如既往。
龍師寧愿犧牲自己,也要化解大亂,陛下自然是深為感動,也親臨諸老院許諾了,龍師在與不在,靈山原來的規則依舊。這才過去了多久,驟然發現龍師居然在暗中經營有自己的勢力,試問陛下作何感想,會不會覺得自己白白感動了?
實則就算龍師沒有暗中經營自己的勢力,仙庭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人心貪婪,陛下也未必能全然約束住,隨著時間,慢慢的終究是有人想蠶食一些利益的。用你爺爺的話說,龍師不在了,有人想蠶食靈山這邊的利益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事,何況又發現了龍師暗中有自己的勢力。
衛山令本沒有多大的作用,只是代龍師傳令的一面令牌而已,靠一面衛山令也約束不了諸老院里的那群老家伙。
別說衛山令約束不了,就算是兩位院正也約束不了,何況兩位院正當年本就是陛下派來的,你以為諸老院的一幫老家伙真會把他們兩個當龍師繼承人不成?仙庭再派誰來都沒用。
問題的關鍵在于龍師死了,那份仙庭與諸老院之間原本集中在龍師身上的平衡,如今集中在了何深深手中的衛山令上。仙庭對何深深不滿的人其實很多,龍師死后,沒了龍師的庇護,之所以沒人敢動何深深,就是因為這個,動了何深深就打破了那份平衡。
如今,何深深進入諸老院,向諸老拿出了衛山令,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何深深表明了態度,在公然告訴大家,那份平衡正在被打破,于是諸老院立刻做出了反應。這便是林淵手中那塊代表‘行走’身份令牌的由來。”
官盈吟聽后可謂是相當動容,沒想到一塊小小令牌的背后牽連到的前因后果竟然這么深遠。
三分殿內,兩位院正面對著何深深,兩邊都很沉默。
最終還是何深深先開口了,“兩位院正有事吩咐?”
都蘭約沉聲道:“聽說你給了林淵一塊令牌?”
何深深:“是。”
明耀辰亦沉聲道:“聽說那塊令牌是你找到諸老院讓諸老集體授權煉制的?”
何深深:“是。”
都蘭約:“這么大的事,你事先為何不報知我們知曉?”
何深深:“報知了,你們會同意嗎?”
都蘭約:“何總監,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何深深:“知道,干你們不敢干的事。”
明耀辰厲聲道:“何總監,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這會是什么后果?”
何深深:“能有什么后果?我這么做,并無任何違規,院監設置個‘行走’的職位,在我權限范圍之內…”
明耀辰一口打斷,“你很清楚,我們說的不是那個‘行走’的位置,而是那塊令牌,你為何要給林淵那么大的權限?”
何深深:“我的確清楚,其實你們也清楚,憑我個人說不動諸老院這么做,我也沒那么好的說服口才,而是諸老院早已對靈山如今的現況不滿,靈山學員的考核權居然開始由蕩魔宮執掌了,靈山內部這么大動靜,諸老院不是聾子,他們能感受到仙庭的得寸進尺。
我一去,諸老院便能做出痛快反應,兩位院正很清楚是為什么,他們在對兩位院正的一讓再讓表示不滿。我身為靈山總院監,有責任維護靈山的學風和規矩,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兩位院正若是不滿,不妨去諸老院試試,看能不能讓諸老院把令牌給收回來!”
都蘭約緩緩搖頭,“何總監,你不用拿諸老院做幌子,據我們所知,諸老院之所以會答應,是因為你向他們保證了林淵的確是龍師的人。”
明耀辰亦道:“現在種種跡象只是懷疑,并未最終確認林淵就是龍師的人,焉能不防是否有人在借機生事,你如此魯莽的急著幫忙確認,究竟是何居心?”
何深深:“我沒什么居心,兩位院正也不用懷疑,我去藏書閣向睡奴確認過林淵的身份,沒有錯。”
“睡奴?”明耀辰一臉吃驚。
“……”都蘭約亦凝噎無語。
那個幾乎被人遺忘的人,居然為林淵作證了,這個證人令二人無言反駁。
那個沉睡在藏書閣內的人,除了龍師,無人能左右其表態,這點他們可以絕對肯定。
無言之余,兩人內心里也頗為無奈。
是,許多事情他們是不得不向仙庭妥協,可兩人捫心自問,所作的一切都是為靈山好。
然而,至今為止,哪怕龍師已經死了這么多年,龍師籠罩在靈山的影響力似乎依然是無所不在。
龍師當年鑒于形勢所搭建的框架,似無人能改變,甚至是想改變也沒人能輕舉妄動。
何深深:“兩位院正如果覺得我做錯了,我愿意接受任何懲處,也可以上報仙庭,把我扔回仙庭大牢去,我絕無任何怨言。龍師當年沒有反抗,我也不會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