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股強橫的氣機,陡然釋放,仿佛要貫穿虛無一般。
一者是被罵的古剎中的佛界尊者,佛光普照,似要融化虛無的黑暗和冰冷。
另外兩股氣機,一股是北宮圣主,一股是拓跋圣主。
圣主,尊者級的氣息仿佛要湮滅虛無中的所有的大陸世界似的。
無數的生靈,在這可怕的氣機下,瑟瑟發抖。
遠處,偷偷觀望的流浪者,更是惶恐萬分。
黑白圣主和青靈圣主有些疑惑的看了過來,他們似乎不太明白,此行只是來劃水的北宮圣主和拓跋圣主,為何會突然如此激動?
北宮圣主此刻剛剛恢復肉身,但是,狀態并不是最佳,此刻,氣息都有些不穩了。
他看著那白衣勝雪,端坐在千刃椅上的少年,嘴唇開始瑟瑟抖動,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憶。
毫不猶豫。
北宮圣主動了,他的心中猶自留有夢魘,那被一拳打爆肉身的可怕畫面,不斷的在他的腦海中流轉著。
怎么又遇到這位狠人了?!
北宮圣主面色發冷。
上次是他沒有準備好……
這一次,他一定跑的夠快!
元神控制著戰船,往遠處遁走。
會在此地遇到陸番,他實在是太意外了。
不太對啊……
此人,不是將古之大帝的墓葬,連根拔起,帶回了頂級高武世界了么?
怎么有會在此地出沒?
戰船轟鳴,仿佛壓塌了虛無,速度極快的碾碎了數塊冰冷的大陸,甚至還嫌棄戰船速度太慢,北宮圣主直接掠出,扛著戰場加速遁走。
他當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猛禽展翅,翅膀遮天蔽日。
端坐在其背部的拓跋圣主,則是氣息浮沉。
愕然,驚訝到最后,平復了心境。
他本想離開此地,可是,想了想,他并未得罪過這白衣少年,為什么要跑?
所以,還是留下來了。
北宮圣主頭也不回的離開,讓在場的幾位強者微微有些愕然。
特別是古剎中的佛僧尊者。
“阿彌陀佛……”
尊者臉色稍稍有些不太好看。
北宮圣主畢竟是答應了他來行動,沒有想到,戰斗尚未開始,就扛著戰船跑了。
他看向了拓跋圣主,張口詢問。
不過,拓跋圣主卻是什么都不說,只是目光深深的看了陸番一眼。
齊六甲看著擋在他身前的陸番,神色微微有幾分苦澀。
看著那端坐輪椅,蕭瑟的背影,齊六甲嘆了口氣。
這背影,充滿了孤寂,整個世界的壓力,竟然都壓在了這少年的肩上。
孤寂少年,獨自面對尊者以及圣主的圍攻。
這是何等的慘烈。
虛無天中,難道就真的不能誕生高武么?
虛無天已經沉寂了無盡的歲月,難道就不能稍稍有一點崛起的契機?
古之大帝隕落到如今,已經過去了漫長歲月,前人的災厄,為何仍需要我等后人來承擔。
不甘啊。
齊六甲老邁的身軀上,滿是悲愴。
陸番能擋得住這等陣容么?
齊六甲沒有太大的信心,甚至十分的悲觀。
一位佛界尊者,或許還好說。
但是,再加上四位圣主,就根本沒有希望了。
雖然北宮圣主離開了,但是,少一位圣主,有影響么?
三位圣主級,仍舊是地獄級的難度。
一旦陸少主身隕,那剛剛成就高武的五凰,就徹底的要沒落了。
然而,齊六甲沒有任何的辦法。
若是存在世界保護之力,陸番躲在五凰中,這些大能尊者,根本不敢降臨。
因為他們降臨,會被世界保護之力反噬,實力壓制極弱,很有可能會被陸少主斬殺。
“陸少主,逃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留得有用之身,他日才能王者歸來。”
齊六甲道。
他的話語中帶著決絕。
可是,很快他又有幾分頹然,因為,哪怕是他再決絕,他也阻攔不了這尊者和圣主大能太久。
而且,逃,又能逃到哪去?
陸番靠著千刃椅,笑著擺了擺手。
“無妨。”
話語,輕松寫意。
他發現了幾位老熟人。
逃走的北宮圣主,還有那端坐猛禽的拓跋圣主。
陸番看向了拓跋圣主,目光深邃。
拓跋圣主盤坐猛禽背部,魁梧無比,氣息強橫,關注到陸番的目光,笑了笑。
朝著陸番拱手。
“你我,又見面了。”
拓跋圣主看了看五凰,內心中似乎有所猜測。
或許,陸番并不是什么頂級高武世界的圣子。
而是這新生世界的位面之主?
可為何會有那么強大的力量?
拓跋圣主目光閃爍,能夠有這般天縱之姿,難道……
這少年背后,站著虛無天曾經的古之大帝?
亦或者,這少年……是大帝的傳承者?!
如果說是平平無奇,毫無背景的一個少年,能夠一拳打爆一位圣主級的肉身,拓跋圣主是根本不會相信的。
因而,這少年定然有著大背景。
陸番溫和一笑,微微頷首。
虛無中的氣氛開始出現了詭異的變化。
古剎中的尊者看向了拓跋圣主。
“拓跋圣主,此是何意?”
尊者道。
“廢話太多!”
黑白圣主冷漠無比,正主既然出現了,他就實在懶得在繼續說什么。
區區一個衍九級的新生高武世界,有什么好磨磨唧唧的。
橫推了便是。
逃了一個北宮,影響不大。
黑白圣主朝著陸番動手。
仙鶴化作一柄鋒銳的劍光,快若閃電的橫過虛無,斬向陸番。
殺伐氣息,使得虛無在不斷的坍塌。
一言不合就出手!
黑白圣主對陸番是恨極了。
畢竟,他的妻子隕落于此,兒女被擒拿,連最看好的圣地底牌,左旭陣法大師,也隕落于此。
“殺!”
黑白圣主一劍斬空,斬向陸番。
轟隆隆!
整個虛無中,似乎都有劍氣在蔓延,四處亂竄。
然而。
讓人驚駭的是……
在黑白圣主動手的剎那,猛禽啼叫。
仿佛鯤鵬橫亙。
可怕的爪子,抓下。
仙鶴哀鳴,劍光鏗鏘炸碎,仙鶴染血,凄厲的在虛無中倒飛。
黑白圣主目光頓時爆發萬千光華,怒不可遏。
“拓跋?!你作甚?!”
轟隆隆!
黑白圣主身上的黑白道袍翻飛,發絲倒豎,面容滿是猙獰。
拓跋圣主卻是笑了笑,佇立虛無。
青靈圣主微微有些發懵,這局勢的變化……出乎他的意料。
咋的回事?
拓跋圣主,怎么會對黑白圣主動手?
不是一同來鎮壓這個世界的么?
一個眼神,就被策反了?
青靈圣主不傻,眼睛轉動之后,竟是微微后撤,表示自己不摻和這一場亂戰。
古剎中,佛號誦念。
佛界尊者化怒佛狀,怒不可遏。
舌綻金蓮,怒喝出聲。
“拓跋圣主何意?臨陣倒戈,是要為平陽天世人所恥笑?”
拓跋圣主搖了搖頭,手一抖。
一柄沉重的暗色長戟出現在他的手中,長戟雖然黑暗,但是外面流光溢彩,能量恢弘,仿佛將虛無都要壓爆。
遠處的流浪者們驚呆了。
這局勢的反轉,看的他們一臉懵逼。
齊六甲也呆若木雞。
“這……”
拓跋圣主,衍七級高武世界的圣主,實力之強,在平陽天也是數一數二,這等強者,竟然臨陣倒戈,幫助陸番對敵?
難道拓跋圣主與陸番有什么私交?
陸番有幾分錯愕,顯然沒料到拓跋圣主會出手。
意味深長的看了拓跋圣主一眼。
此人……有點意思。
看來,這天地間,還是有一些明事理的。
“爾等,欺我五凰為新生高武……”
“可我五凰可有欺辱過諸位?”
陸番道。
“你殺我妻子,擒拿我兒女,欺我忠心部下……還言不曾欺辱吾?!”
黑白圣主冷冷道。
陸番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
他看著黑白圣主。
“殺人者人恒殺之,你妻子欺我五凰,要屠盡我五凰生靈,你兒女要奪我五凰本源,最為可笑是你的部下,竟然對自己的師尊下手……”
“這等不忠不孝之輩,本公子是為閣下清理門戶啊。”
陸番道。
黑白圣主怒不可遏,他特么還得道聲謝?
“拓跋,讓開……否則,吾不再留手!”
黑白圣主震怒。
然而,拓跋圣主卻只是笑了笑,他算是打定主意了,先不說陸番背后疑似站著古之大帝,單單陸番一拳打爆北宮圣主肉身的可怕潛力,那種特殊體質,哪怕頂級高武都罕有。
絕對值得他投資。
得罪平陽天的勢力又何妨?
小雷音佛界雖然是衍六級的高武世界,但是……拓跋圣主并不懼。
最重要的是,這一戰的結果可不太好說。
這白衣少年,能一拳打爆北宮圣主的肉身,實力之強,深不可測。
更何況,這少年有仙器在身。
佛界尊者與少年了因果,勝負可不好輕易論斷。
拓跋圣主暗色長戟一掃,有力拔山河的氣力,與黑白圣主的劍芒碰撞,將諸多劍芒壓制了下去。
“青靈!助我!”
黑白圣主一劍斬飛橫亙虛無的長戟,扭頭望向青靈圣主方向,發出爆喝。
然而,讓他險些氣到爆炸的是,青靈圣主躺在靈舟中,一副你說啥的表情。
這逼是打定主意要看戲了!
萬萬沒有想到,局勢竟然變成了這般。
“好好好……”
古剎中,尊者笑了。
他邀請諸位圣主助陣,卻沒有想到,坑了自己。
尊者冷冷的看了一眼拓跋圣主。
“今日起,小雷音佛界與拓跋小世界……不共戴天。”
“貧僧可不是好欺負的。”
古佛尊者道。
下一刻,古剎中,有佛音炸響。
一朵金蓮盛放,化作蓮臺。
尊者盤坐其上,古剎中飄飛而出,化作一道金芒,遁向陸番。
尊者拍出一掌,佛掌遮天蔽日,無數的佛光從手掌上普照而下。
可怕的威壓,彌漫開來。
佛光逸散之處,不少的世界紛紛枯竭。
天降佛掌!
從陸番的頭頂之上,蓋壓而下,要將陸番拍為飛灰。
齊六甲身軀輕顫。
他舌迸鮮血,手中結印,欲要布陣抗敵。
不過,被陸番擋住了。
“無妨。”
陸番道。
話語落下。
手指在輪椅護手上輕輕一撥。
銀芒璀璨,無數的銀芒在虛無中形成了劍陣。
佛掌狠狠的拍在了劍陣之上,氣浪四散開來,轟鳴顫栗。
蓮臺之上的佛界尊者神色微變。
此子……似乎又變強了。
劍陣毫發無損,散發著璀璨的銀芒。
陸番笑了笑。
繼續在護手上輕撥,所有的劍光皆是掠出。
佛界尊者連續拍下數掌,掌掌發出鏗鏘。
然而,竟是無法打破劍陣。
“禿驢,你讓本公子有些失望。”
陸番搖了搖頭。
他的身下,還剩下火紅色的劍光席卷成椅子狀。
陸番抬起手,輕輕往前一指。
火紅色的劍光動了。
化作嘹亮的鳳啼。
佛界尊者面色微微流露怒意。
“此子竟然已有尊者實力?”
“明明只是初生的高武……”
尊者甩出金缽,袈裟在空中高速盤旋。
金缽投落金芒,金芒如柱,仿佛要沖散劍陣。
這是頂級圣階法器,威力無窮。
袈裟籠罩而來,袈裟內部似是自成空間,要將陸番擒拿。
陸番輕笑。
徐徐佇立起身。
“那些小家伙們還在探索古墓,我得趕緊去看著……沒有時間陪你消耗。”
“你說成高武之日,便是覆滅我五凰之時,這句話,本公子一直記得。”
“本公子平日是不記仇的,可惜……你觸及到了本公子的底線。”
陸番徐徐道。
發絲在飛揚,不斷的飛揚。
點點魔氣開始彌漫。
下一刻,像是決堤的洪流,洪水奔騰而出。
陸番的精氣神,變得無比的恐怖,佇立原地,宛若神魔。
白色衣衫,化作了黑色。
坐為仙,立成魔。
滔天魔氣滾滾,像是可怕的魔頭。
壓抑……
無比的壓抑,讓齊六甲身軀在瑟瑟發抖。
他看著佇立而起的黑衫陸番,整個人錯愕萬分。
“這是……陸公子?”
一直以來,齊六甲都以為陸番坐輪椅,是因為有詭疾。
可是卻沒有想到,原來,陸番端坐椅子,是在壓抑自身的氣機。
站立起來的陸少主,竟然這般的可怕!
“魔?”
蓮臺上的佛界尊者笑了。
“佛,降魔,天經地義。”
佛界尊者道。
他手中出現了金色的錫杖,連環彈動,猶如鈴鐺輕響。
遠處。
壓制著黑白圣主的拓跋,看到魔氣滔天的陸番,不由瞇眼,出現了……可怕的特殊體質!
化身魔主的陸番。
徐徐邁步。
在虛無中行走,每一步落下,似乎都使得虛無在震顫。
萬千銀芒裹挾著黑色魔氣。
化作了銀翼堆疊在陸番的背部。
銀色翅膀扇動,無數的劍氣爆發。
佛界尊者凝眸。
拈花一指,佛光化作盾牌,擋住無數的劍氣。
尊者很平靜,陸番的變強出乎他的意料,當初轉世身就能壓迫此子,而如今,此子竟然已有尊者級戰力。
這成長……太快了。
“虛無天的秘密么?”
佛界尊者目光閃爍。
目光跳過陸番,落在了五凰大陸之上。
或許……
虛無天唯一的高武世界,定然蘊含著秘密。
他與陸番的因果糾纏太深了。
從天元開始,因果糾纏,就難以斬斷。
不過,如今,他真身至,這一切因果,都將結束。
而五凰,也將落入他的掌控中,五凰的秘密,也將成為他的機緣……
鳳翎劍堆疊。
九柄鳳翎劍合一,化作了赤紅色的劍芒,紅的嬌艷,仿佛真凰尾翎,熾烈的火,似是要焚燒虛無。
魔氣沾染其上,使得紅色的火焰,染上了黑色。
使得陸番像是一尊從深淵中行走而出的魔頭。
“封魔!”
佛界尊者雙掌合十,打出一道道佛印。
錫杖陡然甩出,尾隨著佛印,從天而降,要將陸番鎮壓。
可怕的氣機,讓虛無浮現出了道道裂痕。
似乎有可怕的規則力量浮現,要斬盡一切。
遠處,窺伺的流浪者們,早已經渾身冰冷。
魔主陸番握著鳳翎劍。
面色淡漠的看著尊者的手段。
他沒有其他的動作,就是揚起染了魔氣的鳳翎劍。
一劍,遙指。
爾后,銀色劍翼拍打。
劍氣化氣浪,沖擊他的身形,宛若流光沖出。
鳳翎劍陡然變大,大的宛若遮天。
劍芒橫空,被陸番持著,斬向佛界尊者。
“來的好,貧僧……今日便降了你這大魔頭!”
“再解救被魔污染的世界出苦海!”
佛界尊者道。
蓮臺綻放璀璨光華。
金缽,錫杖,袈裟,三件法器不斷的盤旋。
噗嗤!
然而。
魔主陸番面色冷漠。
劍,揚起。
劍光斬過。
金缽炸碎,袈裟撕裂,錫杖也密布裂紋……
一劍之下,三件法器驟然爆碎!
佛界尊者毛骨悚然。
毫不猶豫,沖起。
劍芒斬過,尊者的蓮臺便被斬為兩半,虛無中都留下深深溝壑。
“仙階法器?!”
佛界尊者毛骨悚然,他死死的盯著陸番手中的鳳翎劍。
他遁入了古剎中。
盤膝而坐,送念佛號。
古剎外,浮現出龐大的金身佛陀。
魔主陸番,卻是簡單。
一劍斬之。
劍氣橫空,從古剎上方斬下。
咔擦……
古剎的金身佛陀爆碎。
古剎的瓦片碎裂橫飛,墻壁爆裂。
竟是以摧枯拉朽之勢,斬了這古剎。
“怎么可能?!”
佛界尊者駭然萬分。
古剎爆炸。
他飛速遁出,如流光橫亙天穹。
身為尊者大能,他本該波瀾不驚,可是,此時此刻……卻無法平靜。
他預想過他降臨五凰后的很多種情況。
他曾經覺得他能一掌覆滅五凰。
也想象過,誦念佛號,讓五凰生靈紛紛跪伏皈依。
甚至,想象過將陸番收為麾下的門徒小和尚。
然而,一切的想象,在現實面前,支離破碎。
魔主陸番虛無中行走,暗色雷霆纏繞,雷動身法配合,千刃所匯聚的銀翼徐徐拍打。
仿佛擁有世間極速。
輕易追上了佛界尊者。
側身,劍斬下。
不可一世的高武佛界尊者,瞳孔中便只剩下了那燃燒著黑紅色火焰的一劍。
尊者雙掌合十,欲要接住這一劍。
然而。
他的雙掌接空了。
被斬為了兩半……
尊者金身,甚至都扛不住摧枯拉朽的一劍。
魔主陸番,面無表情。
一劍碎法器,二劍斬古剎,三劍殺佛尊。
劍一抖,佛界尊者,肉身龜裂,血液如堤壩崩塌,宣泄而出。
魔主陸番銀翼湛亮。
徐徐開口,用佛界尊者曾說的話,來回應之。
“魔,殺佛,也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