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學信萬萬沒想到，谷小白面對他的質問，竟然如此的直接，沒有隱瞞。
反而理直氣壯地就那么直接承認了。
這反而讓顏學信自己心虛了：“你……你就這樣承認了？”
不應該矢口否認，然后再殺人滅口嗎？
顏學信也是仗著酒壯人膽，這才跑來質問谷小白的。
而現在，酒一下子醒了，一半是驚的，一半是嚇的。
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會不會突然沖出來一大堆的人，把自己抓起來？
還是自己會被丟進大海里喂魚？
“這個沒有什么可隱瞞的吧。”谷小白道，“大家都是科學家，理性討論就好了。”
谷小白回答的好像這就是一個什么普通的科學課題之類的。
可明明問題不是這回事啊！
“我現在只能意識穿越，不能肉身穿越，也就是所謂的魂穿，穿越無法完全連續，無法單次太長時間，無法完全線性穿越，無法完全確定穿越的時間和地點……”然后，谷小白解釋道。
“咦，這么說的話，還是有一定的可行性的，讓物質穿越時空的話，需要消耗的能量太大了，對現代的物理學是個挑戰，但如果僅僅是意識的話，可以理解為只傳遞有限的信息……說不定還是經過編碼壓縮的信息，所以消耗的能量說不定可以承受……現代的物理框架之下，還是有一些漏洞，可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的……”顏學信立刻就被帶偏了，開始捏著下巴認真思考。
“是吧，所以沒什么大驚小怪的，我反而比較想搞清楚中間的原理。當然了，事實上我現在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完全證明我是真的穿越了，畢竟人類是依托于自己的感官來感知一切的，而感官也只是輸入的各種信號，說不定我只是一個缸中之腦，甚至就連腦這個概念都是虛假的也說不定……但那就超出我能解決的問題范圍了，我選擇不考慮這種可能性。”
“也是哦……不過這就已經開始向哲學的方向發展了，我認為應該暫時不考慮這種可能性是正確的，不然會陷入虛無感之中。”
“所以退回到穿越這個猜想上來，可以研究的就多了……”
“這個冰上樂園怎么回事？該不會是你試驗穿越的試驗場吧。”
“冰上樂園我認為應該是涉及到了更高緯度的空間，這個技術我目前還沒有頭緒……”
“更高緯度？這個猜測有點意思……那么穿越這點，是不是也可以用更高緯度來解釋呢？我們對時間的認知是受限于我們自己的感官的，如果時間也是空間的一個維度……”
旁邊，江衛聽得是一臉的懵逼。
他看顏學信那么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這才跟進來。
而沒想到，剛進來就聽到兩個人討論如此勁爆的話題，還討論的一臉當然。
現在的江衛，也已經是東原大學的學生了，不論是穿越還是這一年左右的學習生涯，又或者和谷小白一起呆久了，都完全改變了江衛的思考模式，讓他再不像之前那個簡單樸實的小保安，但是他還是覺得……
這倆人，絕對不是正常人！
正常人會這么聊天嗎？
理論上來說，谷小白和顏學信，可能是目前年青一代中最天才的兩個人，雖然兩個人使用自己天分的方式不一樣。
但兩個人確實有許多的相似點。
正常人這會兒都不會這么討論。
兩個人熱烈的討論了半天，谷小白道：“是吧，討論這種問題，果然比參加校歌賽有意思多了吧，你也不要天天把時間浪費在冰上樂園上，來幫我解決這些難題不好嗎？”
“如果真的按照你所說的那樣，你的穿越使你的大腦擁有并行能力，你自己不就夠了嗎？還需要我？”
“蚊子腿也是肉嘛。”
可能現存的人類智商之巔的顏學信對自己被稱為蚊子肉很不開心。
“行吧，我考慮一下吧，我現在還是想要去把我的冰上樂園攻略完……”顏學信道。
其實這家伙更想通過冰上樂園求證一些東西。
顏學信一轉身，就看到江衛站在他的身后，臉都快湊上來了。
“干啥江哥？”顏學信嚇了一跳。
“我在考慮要不要把你滅口。”江衛的表情表示，他正非常認真地思索著這個問題。
“滅我口干什么？”顏學信茫然。
他的思維已經從這個圈子里跳出來了，反而回不去了。
“萬一你出去亂說怎么辦？”江衛道。
“我出去亂說……我出去亂說倒是有人信啊，這事兒又沒證據，這世界上自稱自己是穿越者的瘋子又不少。再說了，就算我說了又能怎么樣？難道還有人能把小白抓走切片？”
江衛的表情說明，他顯然在考慮這種可能性。
“誰來抓小白？美國大兵嗎？”顏學信嗤笑。
外面凍著的那艦隊是誰家的啊。
這世界上有哪個機構，能抓走小白？
這才是顏學信相信谷小白真不在乎這事兒被泄露的原因。
因為，小白壓根就不怕泄露出去。
原因很簡單。
沒有人能。
歸根結底他們只相信理性。
江衛想了想。
是這個理兒。
然后就側身讓開了路。
“謝謝。”顏學信禮貌地道了謝，向門口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住了腳步，霍然轉頭：“江哥你不會真在考慮滅我口吧。”
“你說呢？”江衛皮笑肉不笑。
嘖，不好說。
原來江哥這家伙才是個瘋子，為了小白不惜殺人的。
我還是離他遠點吧。
顏學信趕快跑了。
江衛看著他的背影，疑惑道：“奇怪，系統怎么沒有把他拉進穿越之中？”
其實顏學信并不是第一個發現問題的人。
而在這之前，系統一直在保護著谷小白，任何發現問題的人，系統都只有一種辦法來解決，那就是把他也拉入穿越者的序列之中。
但這次，顏學信卻沒有被系統拉入其中。
“可能因為不需要吧。”
谷小白道。
不過他現在沒考慮到另外一個可能性，那就是系統可能已經忙不過來了。
離開的路上，顏學信越想越覺得奇怪。
甚至懷疑自己為什么這么晚才想到了谷小白是穿越者這個可能，他打開了手機，搜索了一下“谷小白”、“穿越者”這個關鍵字，查了查，然后就驚呆了。
相關的查詢結果，竟然有幾十萬之多！
然后他又試了一下“谷小白”、“外星人”之類的詞匯，發現相關的討論數一點也不少。
點開之后，他發現僅僅是相關的群組、論壇等，就數不勝數。
而其中很多連接，指向了一個叫“gu
traveler”的社區。
這個社區名字真的是直白到可怕。
就連域名都是這個。
順著搜索引擎進入了這個社區，發現這是一個私密社區，需要注冊賬號，注冊登錄之后，他隨便點開了幾個瀏覽量比較多的，里面的討論者論述的邏輯充分，很有說服力，看起來并不像是普通人。
而且，其中還有許多人，是實名認證的身份。
翻著翻著，顏學信突然在這些人里面，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頭像和名字。
靠，這不是自己的老師嗎？
點開了那篇《從航空工業的角度分析谷小白是穿越者的可能性》，顏學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幾萬字的雄文！
這個之前明明連自己的論文都懶得寫，因為連續多年沒有認真發表有影響力的論文，被學院威脅要取消他終身教職的懶惰家伙，竟然肝出來了這么長的論文！
雖然還比不上他的博士論文，但是已經比他的碩士論文要長了。
嘖，這家伙上次寫這么長的論文，還是在20年前拿第二個博士學位的時候吧？
顏學信忍不住自己濃濃的吐槽欲望。
再點了一個鏈接，顏學信就發現，這家伙不是寫了一篇，而是好幾篇！
顏學信仿若看到院長在哭泣。
而更讓顏學信覺得疑惑或者說恐懼的一點是，這么多人懷疑谷小白是穿越者，竟然沒有翻起什么風浪。
等等，這不對啊……
顏學信眉頭一皺，開始搜索其他的信息。
他發現，網絡上各種營銷號、視頻up主之類的，其實發布了大量的“谷小白是穿越者”的視頻、文章。
但是毫無疑問的，這些視頻和文章的閱讀量，幾乎都上不去，很多up主，有“穿越者”關鍵字的視頻，甚至是他們所有視頻里播放量最低的，和其他的有一個數量級的差距，下面的評論也幾乎是清一色的罵聲一片，說他們嫉妒的有之，說他們神經病的有之。
是因為谷小白的粉絲嗎？
不太像啊……
顏學信的經驗是，谷小白的粉絲恐怕會津津樂道這個話題。
而且國內的各種媒體，恐怕也會隔段時間就翻出來炒作一番，這可是流量話題啊！
而現在網絡上表現出來的就是，人們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做這個話題不但不會帶來流量甚至會起到反效果，久而久之就沒有什么有影響力的自媒體做這個話題了。
“嘶……”顏學信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什么可怕的力量在控制？
是谷小白做的嗎？
還是有什么其他的力量在做這件事？
等等，不對，現在這個話題的熱度在上升。
似乎有什么壓制不住的誘因。
又搜索了一下，顏學信又回到了那個“gu
traveler”的社區，發現最新話題增量驚人。
“從維勒斯館長的論文看谷小白是穿越者的可能性及補充。”這是頗為完整論述，長篇大論性質的。
“看完了維勒斯館長的論文，我只有一個想法，無法辯駁，如果這些史料都是真實的話，我已經出發前往丹麥了……”這是直播動態類型。
“感謝維勒斯館長的論文，我覺得改變了我許多的看法。”這是學習型。
“我之前一直覺得萬物有靈這種觀點很傻，一點也不科學，但我現在保留我的批判，我會認真審視和思索這中間的邏輯關系。”這是反思型。
“身為一名秉承‘萬物有靈’理論的人類學家，維勒斯館長這篇文章全程沒有提及任何‘萬物有靈’理論，而是完全從考古和歷史學的角度，證明了一件事。不得不說，維勒斯館長為了說服我們相信他的觀點，真的非常努力了。但我認為理解‘萬物有靈’理論，對理解維勒斯館長這篇論文是有幫助的，也可以更看出他的努力，完全摒棄自己的思維方式，用大眾主流的方式來論述和說明……這是維勒斯館長之前論文的列表，大家可以去看一下，可以更理解他所持的觀點，以及他在這個領域的成就！或許大家不認同維勒斯館長的學術觀點，但他毫無疑問是個非常偉大的人類學家、歷史學家。”這是長篇點評類。
“附議。”這是劃水類。
順著一個鏈接，顏學信點開了一篇論文。
《從歷史與考古的角度看待谷小白是穿越者或者長生者的可能性及相關證據匯總》。
論文的作者叫拉內·維勒斯。
這個人，其實也是谷小白的熟人，丹麥歷史學界的重要人物，歷史與文化博物館的館長。
丹麥歷史與文化博物館收藏了丹麥王室所贈送的大量關于“今夜白”這個人的文物，然后又收藏了一批與“今日白”這個可能是維京最早的王的神秘人物相關的文物。
在這篇文章的最后，拉內·維勒斯還說，自己在籌備一個證據共享計劃，搜集更多谷小白是穿越者的證據。
世界上肯定會有其他的證據留存著。
顏學信認真看完了論文，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里面的證據鏈實在是太完整，太詳細了！
他以為自己發現的那些東西，在這里壓根就不算事兒，這些東西太鐵證了！
一個人類學家研究某個特定的人類，這事兒……
還真是又荒謬又可怕！
完了！
谷小白是穿越者的事情，壓不住了！
這個維勒斯館長，和小白有仇嗎？
挖那么深！
丹麥，一棟頗具年代感的老房子里，維勒斯館長的樣子像是老了幾十歲，他對著電話道：“我的論文已經發了，你可以釋放我的家人了嗎？”
“他們已經在你門外了，感謝你的幫助，下次我還會需要你，記得接電話，否則后果你自己清楚。”
對方啪一聲掛了電話。
維勒斯館長無力地坐倒，門外傳來了他的家人的聲音：“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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