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熊熊的爐火,皇帝點了點頭。
石炭的記載他看過,那東西在屋內放炭火盆,清晨屋內人中毒死掉,他也是知道的。
宋朝這個時候,沒有煙囪,只有火盆。
干凈的上等好炭還行,用煤,基本上等同于自殺。
無解。
“姑丈,這爐是陶制、銅爐,還不夠好,有時候會漏水。侄兒正在讓人嘗試著用鐵制。在另一間屋,將水燒熱了,用銅管隱藏式傳到屋內,銅管內的熱水會在屋內散發熱量,變成涼水流回爐中,再變熱,再流回屋內。”
“好,這個無毒嗎?”
劉安指著陶管:“這叫煙囪,毒氣排到外面,被風一吹就散了。”
皇帝又問:“這爐火瞬間能將鐵燒紅,用可用冶鐵?”
“姑丈,不行。這個要再想辦法,侄兒正在安排人嘗試,直接用石炭來燒,鐵是脆的,一碰就斷。嘗試先煉成焦炭,而后再加入云石,或可解決,但侄兒沒那么多錢不斷的嘗試了,石炭要錢,鐵也要錢,建爐也要錢。”
“錢,不是問題。”
提到錢,皇帝很氣粗。
劉安又帶著皇帝去看了仆婢房的小蜂窩爐、帶陶水箱的中蜂窩爐、以及大通鋪內帶著烤餅架和大陶水箱的三眼蜂窩爐。
皇帝大概明白了。
這些東西若真的能用,尋常百姓家,宮里禁軍的軍營,宮中宮女太監的屋。
皇帝問道:“石炭成本如何?”
“姑丈,我在焦作找到一個很小的石炭礦區,挖出來臣自家夠用,給宮里也夠用,但汴梁城好多人。”
“有派人尋找大礦區嗎?”
“有,在并州。并州的超級大礦區,挖出來夠汴梁城燒一萬年。”
提到并州,皇帝的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皇帝叫張齊賢去并州,這家伙不去,然后溫仲舒竟然為了不去并州,要請辭。
這兩個貨,讓皇帝非常、非常、非常的失望。
可眼下,二品大員,也沒人可用。
皇帝坐下了,就坐在劉安府仆婢大通鋪上,伸手拿起夾子將爐內的烤菱角取了幾只出來,默默的撥著吃。
吃了兩只菱角后,皇帝說道:“姑丈對并州心中有人選,可他們不愿意。”
劉安捧著一碗水上前:“姑丈,侄兒官小職微,有些話不敢說。”
“關起門,家里說話。”
劉安官小職微?
皇帝只知道劉安年齡小,論官職,劉安官不小了。
劉安說道:“姑丈,若無可信之人,就多派幾個人,相互監督,相互制約,每個人分配不同的任務,這些人合起來把事作好,也不是不行?”
“這個思路有意思,那就并州,你說說。”
“官家,礦區的事是苦力活,無論是官辦,還是商運,這是一個消耗人力,又苦又臟的活。而且礦區一動,就是數千人,加上運輸,這個一定要船運,所以就這石炭,怕是萬人,數萬人的事。”
皇帝點了點頭。
人沒問題,原本販柴炭的可以去販石炭,也可以調兵馬管制。
皇帝想了想說道:“并州要安排一得力的,可靠的武官。你繼續。”
有武官,劉安心中狂喜。
劉安壓抑著內心的歡喜,繼續說道:“石炭關乎汴梁城冬天取暖,那么,商人販運,要有人管稅收。修路,擴建碼頭,礦區士兵的吃飯、軍餉,要有管花錢的人,再請御史臺派人監督。最后,派一四品管并州民生便是。”
皇帝思考了好一會,劉安的想法有可取之處。
但也有問題。
皇帝再問:“若遼軍南下,當如何?”
“武官去對付就是了,他們領俸祿就應該為姑丈出力,并州設一個府,加上原先的官有七個人,五個人就打,武官帶兵去打,五個人說守,武官帶兵去守就是了。”
皇帝有點猶豫。
朝堂之上,人多了不辦事,整天光是吵了。
七個人分權,不是不行,但這些人光吵不辦事,怎么辦。
劉安又說道:“七個人投票,不允許棄權,票多的一方有理。”
皇帝點了點頭,又在爐子里夾了幾只菱角,一邊吃一邊想。
很快,人員安排皇帝就有數了。
一個武官管城防治安,一個武官管礦區同時管御敵。然后管花錢的,收錢的,審核的,這就是五個人了。
再加上管民生的,以及一個御史監督這些人。
七個人配齊。
五文二武,這事或許能行。
武官肯定不主事,但武官只管自己那一片的事,依北防七軍的條例,那么軍中再配一個監軍,監軍只管監督,不參與七人會議。
不行,不夠。
皇帝又有了新思想。
再加兩個人,加一個管刑律的,加一個武官負責民夫訓練。
六文三武,這個配置可行。
皇帝已經打定主意,一會宴會上少喝一點,然后與三相還有李沆把這事商量一下,既然沒有人愿意去并州,那么并州可以嘗試一下分權制。
劉安在配皇帝往外走的時候,小聲說道:“姑丈,能否給今科狀元王曾一個機會,去并州歷練一番?”
“行。”
狀元王曾,這個人可用。
在靈州就立下大功的,皇帝很滿意這個人。
劉安松了一口氣,六個文官已經安插了一個王曾,接下來就看寇準的了,看寇準能不能安插最少一個,或是兩個主戰派。
這樣,五比四,或是六比三。
并州這邊,就有文章可以作了。
劉安陪著皇帝回到正廳,寇準等人已經陸續到了,來了第一件事不是坐下喝茶,而是去側屋換衣服。
然后寇準等人,也要去看看,為什么劉安的家里就能溫暖如春。
寇準等人的夫人去了后院。
后院,郭皇后正在和潘秭靈吃奶油冰淇淋。
冬天吃冰!
好爽。
特別是在這個溫暖如春的屋內。
曹家大娘子一進屋就說道:“六丫頭嫁的是汴梁城最好的,誰家冬天有這般暖各。”
潘秭靈迎上去:“我家官人常說,多讀書,書中自有黃金屋。這冬天暖如春的法子就是在書中讀出來,而后安排家中工匠多次嘗試,自漢以來,有人用,但用的這般好,自然是都在書里。”
郭皇后聽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