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清楚,小太監這茶不是給自己準備的。
要準備茶,也是自己到了,才會傳茶的。
小太監回答:“回官家的話,天剛亮劉學士就到了。”
皇帝點了點頭,他知道劉安昨天醉得不輕。
捧著茶碗的小太監退到一旁,另兩外小太監推開門,皇帝往殿內走。
正在這時,劉安拍一巴掌拍在皇帝的御案上,同時大喝一聲:“對了,就是這個。”
這一拍,把跟在皇帝背后捧著茶碗的小太監嚇的直接就將茶碗給扔了,連皇帝都嚇的差一點往后退了一步。
劉安這會心中正在狂喜。
他記得有一份公文加了藍簽放在皇帝的御案上,這會翻了出來。
這是一份開封府報上來的,建議朝廷效仿官倉的作法,搞平價柴來保證汴梁的柴薪,同時控制柴的用量。
其中提到,番人在汴梁每日提供三斤柴為上限,嚴禁任何人偷砍桑林以及棗林等等。
一句話,大宋的汴梁城眼下就是遇到了燃料危機。
那么,劉安的機會來了。
“安哥兒,姑丈的御案若是拍壞了,你給姑丈去尋一塊好木料回來。”
皇帝沒怪劉安,只是看旁邊小案上散落的公文,還是自己御案散落的公文,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倒是有興趣,劉安大清早這么精神。
皇帝坐下,幾個小太監進來收拾碎掉的茶碗。
皇帝吩咐道:“記下,扣劉學士五百錢,賠償宮中這只茶碗。”
五百錢也是錢,劉安現在可是很富的。
香水、玻璃、鏡子,劉安家里可是很富的。
可是皇帝補充了一句:“傳朕的話,從劉學士自己的月零花錢中扣,府里不得出錢。”
“啊!”
劉安心疼了,很疼。
自己只有三貫錢的零花,這一下就少了六分之一。
幾個小太監偷著笑,然后退了出去。
很快,茶與點心送來,小太監們退出去,關上了殿門。
皇帝這才問:“看到什么公文了,這么一驚一詐的?”
“姑丈,天下萬民都知道。當今天子愛民如子,臣有一策,可為國庫增加至少五十萬貫的收益,還能讓姑丈愛護萬民。”
“說來聽聽。”
“汴梁城的柴不夠,姑丈可以讓汴梁城的柴價往下降一半,甚至是七成。”
皇帝聽完搖了搖頭:“你怕是不知道,宮里的柴都不夠燒,前日宮人還在花園之中割草代柴。就算姑丈有心助百姓,國庫也能拿出錢來,可柴那里有?”
汴梁周邊的樹已經不能砍了。
最近的柴都是從二百里外運來的,因為汴梁周邊再砍,就只有桑林,還有棗林,以及那些已經不多的山林了。
皇帝又說道:“刑部上書,你應該知道吧。”
劉安立即翻出那一份,上面的內容是,刑部建議,偷砍別人的家的桑樹,四十二尺為一份,滿一份勞、二份流,三份死。可就是這樣,依然擋不住。
甚至連廟宇、皇陵的樹都有人偷砍。
皇帝指著劉安手上的公文又說道:“戶部那份,你可記得。”
劉安是個好秘書,立即將皇帝說的那一份拿了出來。
這一份上面寫著,汴梁城今冬預計木炭價格會高于每秤一百文。是宋開國的十倍。
戶部也準備了四十萬秤的木炭以備冬天救濟貧苦。
但這數量,顯然遠遠不夠。
(注,一秤是多少,請大能解答,真沒找到一秤多少斤。)
劉安把茶碗捧到皇帝面前:“姑丈,請用茶,然后移駕我家,今天吊爐烤羊,來一道唐宮名菜:渾羊歿忽。”
“奢侈!”皇帝節儉,反對這樣的奢華。
劉安卻說道:“姑丈,能解了汴梁城的柴荒,吃點好的,再來點好酒。侄兒斗膽,也請皇后前往。”
皇帝想了想,若真能解決柴的事情,可以大宴一次。
“好。那就備大宴,姑丈今天也奢侈一回。”
渾羊歿忽只是一道主菜,為了配這道菜,至少還需要三十六道菜,而且都是大菜。
除此之外,大宋這樣等級的宴會,還有一樣看菜。
用面食制作成精美的面點,只用來看,卻不吃,這面點鳳飛鶴舞,作的夸張的,還有幾十個舞姬面人。
劉安宴客。
消息送回家,潘秭靈什么也沒說,趕緊吩咐人去準備。
皇帝能來家中作客,這是作臣子的榮幸。
這一宴,至少要近百貫。
而皇帝又召了名臣十數人,勛貴十數人,那這宴,怎么也要小幾百貫錢。
鐵頭狂奔回家。
“大娘子,主君說了,吃咱家的,就要十倍的給還回來。這一餐不白請。還有就是,主君吩咐,府內爐火開到最大。”
潘秭靈擺了擺手:“去辦,大宴。”
不用鐵頭傳話潘秭靈也清楚的很。
自己夫君的飯好吃?古有鴻門宴,劉安的宴就是放血的,你吃進去多少,十倍還回來都是少的。
皇帝一到劉安府,進了正廳,愣住了。
不是因為劉安的正廳有多華麗,而是門大開著,一進屋就象從冬天轉到了夏天,身上的衣服立即就穿不住了。
此時,已經是十月。
放在陽歷算,就是入冬了,外面的溫度有五度,屋內的溫度有二十五度。
貂皮什么的,肯定穿不住。
皇帝的寢宮內,放著四個炭火盆,也最多能到十度。
皇帝的書房,兩個炭火盆,最多也就是不寒。
皇帝在屋里走了三圈,沒見到火盆,也沒見到有任何冒熱氣的,可為什么就這么暖和。
皇后那邊,潘秭靈接待。
后院的花廳,因為門小,窗戶關的嚴,比前面正廳的溫度還要再高一些。
這是什么情況。
皇后也懵了。
前院,正廳后一間小屋。
一只足有一人高的巨大的土鍋爐前,兩名爐工正拿著鏟子把鋼炭把爐內猛鏟,劉安拿過一根鐵條放在爐內,幾個呼吸之間那鐵條就燒的通紅。
“姑丈,此物為石炭。史料記載在漢代就開始有人使用,但此物燃燒有劇毒,在封閉的屋內燃燒一晚,屋內有多少人死多少人,絕對沒有活命的可能。侄兒正在嘗試無毒之法,這便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