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我在伊藤森的行李箱里發現了這個東西,你看一下?”小七拿了一個紙盒子進來。
盒子上全部都是英文,小七不懂英文,所以他不認識。
陳淼接過盒子。
仔細看了一下,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
他對英文也是一知半解,會說一些,但很多也不認識,當下道:“拍照了嗎?”
“嗯,所有物品全部拍了。”小七點了點頭,想要知道伊藤森的來歷,搜查他的隨身行李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而現在伊藤森被送去了醫院,他的行禮卻留在了‘霖’記。
這么好的機會,陳淼當然不會錯過了。
陳淼打開盒子,看到一排黑色的安瓿瓶,里面可見透明的液體,一般安瓿瓶都是盛裝醫用的注射藥劑,所以,他大概明白這是一種藥物,具體是什么藥物,他一時間也還說不上來。
“去找一部英文字典來。”專業英語,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懂的。
陳淼也需要借助工具書才行。
吐真劑!
陳淼將盒子上的英文單詞的意思翻譯了出來,這個結果讓他大感到意外。
他在洪公祠特訓班的時候,聽到過這個東西的存在,但這種東西中國沒有,即便是國外也不常見。
但是這個東西,在國外的某些間諜機構經常用于審訊,據說效果非常不錯,能讓人進入一種被催眠的狀態,將自己內心真實的話說出來。
只是這個東西,怎么會出現在伊藤森的行李箱里?
難道說,他要對藍玉海注射這種藥物,想要從他嘴里得到些什么……
“小七,把東西趕緊放回去,位置不能錯,千萬不要讓他發現我們開過他的箱子。”陳淼合上藥盒,嚴肅的吩咐小七一聲。
“知道,我親自開的箱子,保證錯不了。”小七點了點頭,他連箱子里面衣角折疊的角度都能還原,何況區區一個藥盒。
陳淼腦海里思考這尹藤森的行禮里居然帶了兩盒審訊間諜用的“吐真劑”的用途,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
“三哥,櫻子小姐來了。”
“哦,請她進來。”陳淼微微回神過來,放下思索,吩咐一聲。
“三水君,東京來的伊藤先生是不是已經到你這兒了?”池內櫻子一進門,就直接問道。
“櫻子小姐說的是伊藤森先生吧?”陳淼沒想到池內櫻子一來就問起了伊藤森,不由的有些驚訝。
“對,就是伊藤森,他在哪兒?”
“櫻子小姐,實在抱歉,伊藤森先生出了點兒事,現在被我的人送去了福民醫院。”陳淼道。
“醫院,怎么回事兒?”池內櫻子聞訊,臉色立刻就變了。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伊藤森先生來了自后突然腹瀉不止,脫水昏迷,我這邊的醫務室無法處理,只能送去醫院了。”陳淼解釋道。
“腹瀉?”池內櫻子懷疑的表情。
“是的,腹瀉,醫務室不敢隨意給他用藥,我就派車給他送去福民醫院。”陳淼解釋道。
“伊藤先生的行禮呢?”
“行禮,伊藤先生說是藍教授的助理,他的行禮都在藍教授那里。”陳淼解釋一聲,池內櫻子在‘霖’記待的時間不短,她自然知道藍教授是誰。
“我們本來去機場接伊藤先生的,結果我們晚到一步,伊藤先生已經下飛機從虹口機場離開了,我們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何處,要不是你們的林主任打電話通知我們,我們還不知道他直接到了你這里來了。”池內櫻子解釋道。
“我也覺得奇怪,伊藤先生也沒提前打個招呼,跑過來就說要見藍教授,說是藍教授的助手,把我也弄糊涂了,要不是給林主任打了一個電話問一下,確認了身份,這才把人放進來了,不然,這誤會可就大了。”
“辛苦三水君處置得當,要是伊藤先生出了什么事兒,我可就有麻煩了。”池內櫻子鄭重的向陳淼一鞠躬道。
“櫻子小姐客氣了,不過,伊藤先生身體不適,可能是我們照顧不周,還請多多見諒,我正準備去醫院看望伊藤先生呢。”陳淼道。
“我想先去取一下伊藤先生的行禮?”
“伊藤先生的行禮在藍教授那兒,我陪你去。”陳淼微微一點頭。
從池內櫻子的眼中一閃而逝的那一絲緊張,陳淼豈能不明白,她關心的未必是伊藤森,應該是行李箱里的“吐真劑”。
這就解釋的通了,對劉國興的審訊工作進展緩慢,又不敢用大刑,萬一承受不住,人可能就沒了。
尤其是劉國興這樣有價值的人犯,池內櫻子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讓他死的,那么用“吐真劑”就是個非常不錯的辦法。
而且用極小的代價獲得自己想要的口供,這筆買賣很劃算。
難怪這兩天,她都沒見到池內櫻子催促自己對劉國興等人的審訊,原來她這是早就想到辦法了。
從藍玉海處取了伊藤森的行李箱,池內櫻子直接將行李箱交給了副官酒井保管,也沒跟陳淼解釋什么。
然后,兩個人各自上了汽車,往福民醫院而來。
病房內,伊藤森已經蘇醒,但是渾身乏力,一張臉白得跟死人一樣,雖然已經用上了止瀉藥,并且補充生理鹽水和葡萄糖,可還是止不住下面的崩漏。
護理人員正在給他換褲子,還有床單……
陳淼和池內櫻子進來的時候,剛好見到伊藤森下身光溜溜的樣子,那個慘狀真是令人不忍目睹。
“櫻子小姐。”陳淼很紳士的伸手擋住了池內櫻子的視線,免得她看到這么尷尬的場面。
池內櫻子何等聰慧,馬上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兒,臉頰一紅,感激的一聲:“三水君,謝謝。”
“為櫻子小姐效勞,應該的。”陳淼呵呵一笑。
伊藤森已經看到病房門口的陳淼和池內櫻子,他氣的胸口都快炸了,這個時候,他還不明白這一切是怎么回事?
都是這個姓“陳”的中國人,他暗地里搗的鬼,是他命人在飯菜中給他下了藥,自己足足拉了八回,不,應該是九回才是!
都快把腸子給拉出來了。
這個姓“陳”的太可恨了,他一定要報復,而且還是狠狠的報復,伊藤森在心里不斷的狂叫著。
“伊藤先生,都是陳某人招待不周,讓您受苦了,您放心,安心養病,醫藥費不用擔心。”陳淼當先一步,走到伊藤森床前,滿臉歉意的說道。
“陳……”
“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我心里明白。”陳淼根本不會給伊藤森開口的機會。
“我……”
“我知道,伊藤先生,你現在需要靜養,要多休息,身體很快就會康復的。”陳淼又截了話頭。
“三水君,能否讓我單獨跟伊藤先生說兩句話?”池內櫻子請求道。
“好,我去找醫生問一下,看伊藤先生得的是什么病。”陳淼呵呵一笑,點頭答應下來,讓開了位置。
“櫻子小姐,見到你太好了,我拉肚子,就是因為剛才那個支那人……”
陳淼并沒有離開,而是走到門外,掏出一根煙來,點燃后,抽了起來,病房里很快就傳來伊藤森向池內櫻子控訴自己的聲音。
雖然他們說的很低,還用的是日語,可他還是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他笑了笑,小七和吳天霖這兩人下手也夠狠的,也不知道給這家伙吃了多少巴豆粉。
居然差點兒送掉一條命。
這種表面兇狠的人其實是最容易對付的,只有那種不動聲色,見到你笑瞇瞇,把什么都放在肚子里的那才需要堤防呢!
池內櫻子就是這樣的。
抽完一根煙,里面的爭吵也差不多結束了,池內櫻子臉色有些難看的走了出來:“三水君,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櫻子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伊藤先生是大藏省的專家,他現在受了委屈,我必須給他一個交代?”池內櫻子咬牙道,伊藤森什么德行,她能不知道,八成是這傲慢無禮的家伙得罪人了,人家才弄這么一出來整他。
可這種人偏偏不會反省自身,凡是只會怪別人,她其實也不愿意這種人打交道,可是誰讓他是國內派來的,而且還是某些特殊行業內的專家呢?
這種人在國內都是橫慣了,居然把這種作風也帶到這里來了,要不是為了“吐真劑”,他都不愿意跟這種人打交道。
“櫻子小姐,剛才我可是問過頓宮院長了,伊藤先生就是水土不服引起的腹瀉不止,修養兩天,等適應了上海的氣候就沒事兒了。”陳淼信口胡謅道。
“真是頓宮院長說的?”
“我看病例上寫的,頓宮院長簽字的診斷,難道有假?”
池內櫻子將信將疑的看了陳淼一眼,她雖然還有些不相信,但她還是知道頓宮的,陳淼恐怕還沒有能力收買這位在上海有著一定名望的福民醫院的院長頓宮大夫,那可是救治過無數日本僑民的。
他的人品是絕對沒有人懷疑的。
“不信,你自己去看。”陳淼一努嘴,頓宮跟他的關系,那可就遠了,如果上海的日本人中能算的上好人的話,頓宮算是一個,他是個比較存粹的大夫,只知道治病救人,陳淼過去幫過他,一些小事兒,只要不過分,頓宮是不介意幫忙的。
“真是水土不服?”池內櫻子還真去查看了伊藤森的床頭病例,頓宮的診斷和親筆簽字。
“對不起,三水君,是我誤會你了。”池內櫻子知錯就改,把真相告訴了伊藤森,又爭吵了一次,跑出來鄭重的向陳淼道歉。
“哎,櫻子小姐,我可是對伊藤先生一點兒失禮的地方都沒有,不信,你可以去問松原君?”陳淼一副我什么都沒做錯,卻最后的錯卻全都是自己的無奈表情。
“三水君,我替伊藤先生向你道歉,只是伊藤先生還在氣頭上,等事情過去了,他自己想明白了,自然會親自向你道歉的。”池內櫻子再一次道。
“我無所謂,只希望別影響到櫻子小姐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