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大藏省主管財政和金融還有稅收,是實權部門,這個伊藤森來自這個部門,那必然是有一定的來頭了。
派這樣一個人來中國,還以藍玉海助手的身份,恐怕沒有那么簡單。
這里面一定有什么陰謀。
家里沒有暗房,陳淼和小七只能去麥琪公寓將拍攝的有關伊藤森行禮的照片一一的沖洗出來。
“三哥,這些照片晾干的話,至少要等到明天一早,要不然你先回去吧。”小七將沖洗出來的照片以及夾好,掛在繩子上道。
“你一個人行嗎?”
“沒事兒,困了在書房對付一宿,那兒不是有床和棉被嗎,凍不著我。”小七咧嘴一笑道。
“嗯,好,我就先回去了。”陳淼拿了大衣。
“別忘了把槍帶上。”小七囑咐一聲。
“知道了。”陳淼一般沒有帶槍的習慣,他過去一個干內情的,總帶著槍出去,其實是很危險的,萬一遇到巡捕臨時檢查,那就麻煩了,不是他不注意保護自身安全,而是他出去,真到了他用槍的機會是極少的,而且小七身上一般都帶有兩支槍,其中一支就是給他預備的。(軍統行動隊上街也是不帶槍的,只有在行動的時候才會分發武器,平時隨身帶槍上街的危險性是很高的。)
陳淼從抽屜里取了一把勃朗寧手槍,查看了一下彈夾,子彈是滿的,想了一下,又取了一個裝滿子彈的彈夾放進了口袋。
“我走了,餓了自己下去買吃的。”陳淼交代一聲。
“嗯。”
很少單獨一個人回家,陳淼下樓來,走出公寓,正打算往自己座駕而去,忽然迎面一個陌生的面孔。
他從來沒有在麥琪公寓見過。
來人與他擦肩而過,陳淼忽然內生一絲警兆,身體本能的往右后方一個劃開,一個轉身,就看到一只黑通通的槍口朝他剛才的站的位置扣動的扳機!
一聲槍響。
陳淼沒來及慶幸自己躲掉了這一槍,趕緊就朝邊上的一個花壇就地滾了過去,隨即掏出了配槍!
殺手看絕殺一槍居然打空了,吃驚之下,追著陳淼的滾動的身形連續不斷的扣動扳機!
槍聲大作!
對方用的是毛瑟手槍,也就是大家常說的駁殼槍,這種手槍的彈容量是10發,遇到這種情況,一個情工的心理素質就尤為重要了。
默默的數著對方擊發的子彈的數量,從一……十。
出現停頓了。
陳淼從花壇后面鉆了出來,抬手就對那個剛才對自己開槍的殺手胸口就是一槍,這個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可能再去考慮雙方的身份和立場,誰又能知道,那刺殺自己的又是否是自己人呢?
胸口一朵血花綻放,那名殺手中槍倒地,就在陳淼準備上前查探只是,他瞥見馬路對面沖過來連個人,裝束跟刺殺自己的槍手沒什么兩樣。
對方不是一個人。
陳淼剛探出的半個身子,連忙回轉并蹲了下來。
激烈的槍聲再一次響起,這時,陳淼看到一個瘦小的人影從麥琪公寓大門內沖了出來,不是小七又是誰?
他在樓上聽到了槍聲,判斷下面出事兒了,趕緊就下來了。
他看到車上無人,殺手還在朝花壇方向猛烈的開火,馬上就斷定陳淼可能就藏在花壇后面。
拔槍直接從殺手后面開槍,兩聲槍響后,兩名殺手應聲倒下。
這個時候,警笛聲大作。
這里畢竟是法租界最繁華的地區,附近有法屬軍隊和裝甲車巡邏的,只要聽到槍聲,他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
法國人來了,拉了警戒線,陳淼和小七都暫時安全了。
但他們還是第一時間在法租界巡捕的保護下,前往了法租界貝當路巡捕房,他們見到了郝榮。
“讓三哥受驚了。”陳淼平時很少有機會來法租界,好不容易得到一次機會,郝榮豈能不大獻一下殷勤,這機會可不多。
“沒多大事兒,郝兄,就是幾個宵小之輩而已,我還不怕。”陳淼說的輕描淡寫,“我什么時候能走?”
“按照規矩,您得錄一下口供,把情況說明一下,然后簽個字就可以走了。”郝榮嘿嘿一笑。
“嗯,那就按規矩辦吧。”陳淼點了點頭,“你把我那手下放走就是了。”
“行。”郝榮一口答應下來。
善鐘路,陳宮澍寓所。
“區座,畢隊長打來電話,說行動失敗了,犧牲了三名隊員。”劉原深敲開陳宮澍的房門,語氣沉重的稟告道。
陳宮澍聞言,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現在的軍統滬一區,人員十分寶貴,發展新人非常困難,犧牲一個就少一個。
一下子犧牲了三個,這就有點兒傷筋動骨了。
“區座,畢隊長說,目標有著極高的警惕性,而且戰斗素養也不差,一點兒都不像是資料上寫的那樣。”
“資料多少年前的,這些年他有些進步和變化也是正常的。”陳宮澍道,“咱們犧牲兄弟的遺體呢?”
“現在怕是難拿回來,要等一段時間再說。”
“告訴,老畢,行動失敗,對方必然警覺了,先放一放,全力營救特派員。”陳宮澍命令道。
“是。”
“蕭穎那邊什么情況,不是讓她聯系陳沐的嗎?”陳宮澍這才想起來,自己并未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一個籃子里。
“蕭三小姐說,毒蛇似乎不太愿意接這個任務。”
“不太愿意,他不是說過,早晚有一天他要親手殺了陳淼這個叛徒嗎?”陳宮澍微微怒道,“他想干什么,說過話當放屁嗎?”
“區座,我覺得毒蛇未必是不愿意,而是他可能手上有任務,無法兼顧,可又不能跟蕭三小姐明言,所以才婉拒的。”
“任務,什么任務,難道我都不能知道嗎?”
“區座,毒蛇現在已經配屬Queen的小組,照規矩,咱們是指揮不了人家的。”劉原深提醒陳宮澍一聲道。
“哼!”
劉原深苦笑一聲,陳宮澍也是心高氣傲之輩,他想在上海做出成績來,可有的時候不是你想,你就能做的。
對于上海還有一個‘Queen’的存在,他內心是很不滿的,有一個人隨時能壓他一頭,換誰都不樂意了。
“三哥,今天晚上實在是太危險了,幸好您沒事兒,不然,我們督察處可就群龍無首,天下大亂了。”陳淼打電話叫了吳天霖,這可把吳天霖嚇的不輕,丟下電話就叫上人驅車趕到法租界貝當路巡捕房了。
他沒叫陳一凡,還是怕梁雪琴知道消息擔心,再者說,陳一凡是他請來給梁雪琴和家當保鏢的。
他的個人安全并不在陳一凡的保護范圍之類,當初可是說好的了,陳淼也不想破壞這個約定。
把吳天霖,楊宸等人叫過來也是一樣的。
“沒多大的事兒,干我們這一行的,有幾個沒遭遇過刺殺的。”陳淼呵呵一笑,“大半夜的把你們叫過來,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走,請你們吃宵夜去,何記餛飩,怎么樣?”陳淼哈哈一笑,招呼一聲。
“哪能讓您請客,還是我來請吧?”吳天霖忙道。
“今天晚上,你們誰都別跟我搶……”
“小七哥呢?”
“他我已經安排他回去了。”陳淼隨口一聲道。
“噢噢……”
“何記的餛飩,知道你餓了,順便給你帶了一份。”陳淼回到家中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還給梁雪琴帶了一碗熱乎的餛飩。
“今天怎么這么晚?”
“碰到點兒事兒,處理完,請天霖他們吃了一個夜宵。”陳淼一邊解釋,一邊脫了外套,“你趁熱吃,這個涼了再熱就不好吃了。”
“嗯。”梁雪琴吃了藥之后,已經不吐了,這兩天更是飯量大增,夜里也容易餓了,半夜不吃東西,餓的睡不著。
總不能每天讓紅玉或者巧兒大半夜的給她煮吃的,所以,她就備了一些餅干之類的,夜里餓了,起來吃點兒。
“三哥,你知道嗎,自從有了之后,我重了多少?”梁雪琴一邊吃著餛飩,一邊對陳淼說道。
“女人懷孕體重增加這是正常的,生養完后就會恢復的,你別太擔心這個。”陳淼笑呵呵的道。
“五斤,整整五斤,這才三個月,十月懷胎,到時候我還胖成啥樣?”
“你呀,就是胖了,那也是楊貴妃。”陳淼笑道,“到時候,登臺唱一曲《貴妃醉酒》,豈不美哉?”
“少貧嘴,你來演李隆基呀?”梁雪琴笑道。
“行呀,只要你不嫌棄。”
“三哥,過來幫我吃兩口,這一碗太多了,吃多了,我該睡不著了……”
“你不早說,我才剛刷牙?”
“一會兒再刷就是了……”
“你今天沒開車回來?”
“嗯,天霖送我回來的,小七去了麥琪公寓,有點兒事兒盯在那里,明早才能回來。”陳淼點了點頭。
“噢。”梁雪琴沒再多問,她現在也算是半個情工入門了,不該問的不問,何況她現在還是個孕婦,知道輕重。
“三哥,你有心事?”一躺下來,梁雪琴就敏銳的察覺到陳淼額的情緒不太對。
“你怎么看出來的?”陳淼很驚訝,因為他自認為掩飾的非常好了,如果這點兒本事都沒有,焉能騙過池內櫻子這樣的日軍‘帝國之花’。
“我也不知道,只覺得你身上的味道更平時不太一樣,我還能聞到好幾百米外的米糕的香味,巧兒和紅玉就聞不到。”梁雪琴道。
“是嗎?”陳淼覺得很驚詫,他的確遇到難事兒了,晚上的刺殺他一點兒沒放在心上,倒是伊藤森行李箱的吐真劑居然是給池內櫻子帶的。
那么她會用在誰的身上,傻子也能猜的出來,這種吐真劑據說效果十分厲害,如果真用在劉國興身上,那劉國興很可能就會說真話,那他布置的一切都可能付諸流水。
怎么辦?
這玩意兒他現在是一點兒好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