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筱庵的死,表面上汪偽各大頭頭們如喪考妣,畢竟,江筱庵已經算是汪偽中的高層了。
當然,他的身份,天然不可能跟汪氏太過親近。
日本扶持他當上海市市長,也是為了好控制考慮的,因為,江筱庵只有背靠日本人,才能將這個市長做下去。
如果南京汪氏派人的話。
那情形可能就不一樣了。
日本人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呢,對汪氏也是提防的,上海可是東南財稅之重地,控制了上海,就等于掐住了汪氏集團的命門。
汪氏安心的做一個傀儡就好了,別有其他的什么不切實際的想法,
現在江筱庵一死,這市長的位置是空下來了,誰能繼任這個位置,那可是很多人都盯著呢。
至于破案,嘿嘿,估計也就是爭奪位置的籌碼之一,但絕不是最大的籌碼。
權力斗爭的戲碼馬上就要上演了。
誰當這個上海市市長,對陳淼來說都無關緊要,離的太遠了,他的工作也很少跟市府那邊打交道,可能今后會多一些,但兩邊不是一個系統。
“三哥,吳專員求見。”
“吳專員,哪個吳專員?”陳淼愣了一下,他一時間沒能想起來,76號有個什么姓吳的專員。
“吳道坤。”
“哦,是他呀,請他進來。”陳淼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出賣陳瞻的家伙,立功之后,被林世群塞到他督察處來了,他給了他一個副科級的專員身份,之后就讓他在情報科聽用,之后也就沒再管。
“處座!”吳道坤是督察處的人,陳淼是督察處處長,見到了,自然以督察處的職位稱呼。
“道坤呀,你有事兒嗎?”陳淼雖然心里不喜歡這個人,但這種小人,你要么一棍子弄死他,要么,就盡量別得罪他。
小人物的也是能夠掀起大風浪的。
“處座,我發現了一條線索,特來向您匯報。”吳道坤道。
“什么線索?”
“軍統南京區副區長尚真?”
“什么,你發現了尚真?”陳淼真是大吃一驚,萬盛和去了南京把剩下的人抓了,雖然拿到了不少口供,可上海這邊已經緊急轉移了,等帶人去抓人的死后,那是撲了一個空。
萬盛和雖然立功了,可這功勞并不圓滿,這讓他在二處胡云鶴面前不由的矮了一頭。
“就在法租界十六鋪碼頭。”吳道坤道,“我都在那里蹲了三天了,他帶著一幫泥腿子在那邊給人家抗包呢。”
“你確定是他嗎?”
“是他,我雖然過去沒見過尚真,但卷宗里的照片我見過,而且這是不是陣陣的苦力,我一看就知道。”吳道坤道。
尚真是黃埔六期,論資歷的話,比他還老,而且,他跟戴老板是同學關系,在軍統內,那地位是非常特殊的,在出任南京區副區長之前擔任軍統河南站上校副站長。
這樣一個人物,不管是抓獲或者擊斃,那都是大功一件。
這個功勞吳道坤當然想得了,可他一沒人,二沒槍,何況尚真手底下是有人的,他想立功,就只有來求陳淼了。
“你沒暗地里跟蹤或者其他動作吧?”
“沒有,這種人必定警覺性極高,我怕我稍微一有動作,就會被他發現。”吳道坤搖了搖頭。
“你也沒跟其他提起這事兒吧?”
“沒有,除了您之外,我沒有告訴第三個人。”吳道坤想立功,怎么可能把功勞分給別人呢?
“很好,老吳,你這一次立大功了。”陳淼站起來,連稱呼都改成了“老吳”了。
“處座,這都是您領導有方。”這一聲‘老吳’,聽的吳道坤感覺身體都輕飄飄起來了,太受用了。
“這樣你先回去,繼續監視,我隨后派人過去支援你,待確定目標后,立即抓捕。”陳淼吩咐道。
“是,處座。”吳道坤興奮的一點頭。
“你手里的經費夠嗎?”
“這……”
“我給你寫一張批條,你去財物那邊領兩百塊錢,這段時間,你辛苦了。”陳淼語重心長地說。
“感謝處座關心。”吳道坤感動的眼眶都紅了,自己這么多年,還少有人關心過他,對他這么好。
“去吧。”陳淼寫了一張紙條遞給了他。
“小七,進來一下。”吳道坤興高采烈的離開,陳淼一張臉迅速的陰冷了下來,把小七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三哥,什么事兒?”
“小七,你去這樣……”陳淼示意他湊耳過來。
“三哥,這事兒我去辦就行了,何必要繞這么大一個圈子呢?”小七有些不理解的問道。
“你不能有任何問題,這事兒讓老鄭去做,不過是順手為之,事后,跟咱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陳淼道。
“可是吳道坤來找您匯報后……”
“放心吧,我沒事兒。”陳淼笑道,“吳道坤想立功,他絕對不會把自己的發現告訴第三人的。”
“明白了。”小七點了點頭,出去了。
吳道坤這個小麻煩也該解決了,這么一個小人物,別看他不起眼,一旦破壞起來那破壞力是巨大的。
這個隱患不能繼續留下來了,早點兒解決少一點兒麻煩。
吳道坤的死,波瀾不驚。
反正他人很少在督察處坐班,工作相對自由,基本沒有人管他,所以經常幾天看不見人影,那都是正常的。
等到法捕房在小東門的一臭水溝里發現了他的尸體,還發現身上的證件和憲兵隊的派司后,嚇的趕緊把人送了過來。
尸體泡在臭水里一.夜,已經浮腫的看不出具體人臉了,但身上的一些特征和證件能證明他就是督察處情報科專員吳道坤。
“這個,陳處長,初步認定是醉酒后不慎跌入臭水溝中溺亡的。”郝仁陪著笑臉,向陳淼解釋。
這吳道坤人不怎么樣,可他是76號的人,還是個副科級的專員,死在法捕房管轄的轄區內,那可是不小的事情。
“你們薛老板呢?”
“薛老板說,法捕房可以出點喪葬費,把這事兒給了了。”郝仁一邊看著陳淼,一邊小心翼翼的道。
“多少?”
“五百怎么樣?”郝仁一伸手,五指張開道。
“我們死了一個副科級別的專員,才知五百塊?”陳淼冷哼一聲,臉色瞬間黑了下來,顯然不滿。
“是美金。”郝仁連忙補充了一句。
“這還差不多。”陳淼臉色稍霽,“稍后,買一口上好的棺材,再挑個朝陽的墓地,埋了吧。”
“是,是……”
吳道坤就一個人,連撫恤都不用給了,他這個人好賭,基本上沒有積蓄,至于有沒有養什么女人,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五百美金最終會有不少落下,這錢自然是收進督察處的小金庫了。
當然,吳道坤當初是林世群安排進督察處的,照例陳淼是要匯報一下的,不過鑒于林世群不在上海,跑去南京活動了。
他只能打了一個電話,簡單的匯報了一下,把吳道坤的死亡定性為一次意外,是他貪杯失足后跌入臭水溝,最終未能爬起來,溺水而亡。
林世群可能也是心情不太好,還是在南京活動的沒有什么效果,并沒有詢問太多,就掛了電話。
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卷宗也隨之束之高閣,無人問津。
三天時間很快就要過去了,池內櫻子終于給陳淼打來電話,特高課的決定是,同意用“吳馨”交換蘇青,但具體如何交換,還需要另行商定。
陳淼明白了,池內櫻子最終選擇的還是緩兵之計,但這個能緩多久呢,很難講。
池內櫻子一定還在找真正的“吳馨”的下落,只不過,進展如何,她并沒有跟他說,雖然她表面上信任他,但骨子里還是提防著他一手。
這正印了那句老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日本人是不可能真正相信中國人的,哪怕是這個中國人心甘心愿的甘當爪牙也是不行的。
陳淼自然是將傳聲筒的角色做的非常出色,給徐采臣去了一個電話,約個時間繼續談交換的時間和地點。
隔天,徐采臣來電話,說交換地點不能設在市區內,得安排在郊區,市區的話,只要把道路一封,他們就成甕中之鱉了。
池內櫻子同意了,按照鄭嘉元說的,在浦東郊區的一個叫白洋村的土地廟交換,除交換人質之外,雙方最多不可超五個人進村。
“櫻子小姐,對方提出的這個條件對我們來說十分被動,你為什么還要答應?”陳淼十分不理解。
鄭嘉元提出的交換條件對他們來說十分不利,就算池內櫻子不親自出面,這也可能是一件非常不公平的事情。
“三水君,至少我們還有三天時間。”池內櫻子在電話里說道。
陳淼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能聽得出來,她那種胸有成竹以及穩操勝券的語氣是非常堅定。
“好吧,我一切聽從櫻子小姐的吩咐,做好準備。”陳淼放下電話,嘆了一口氣。
“櫻子小姐,這次行動不讓三水君知道嗎?”池內櫻子也放下電話,而聽完整個通話過程的酒井忍不住詢問一聲。
“我對他還有一點兒不放心,這次行動就不必通知他了,就算他知道了,也幫不了多大的忙。”池內櫻子搖了搖頭。
“哈伊!”
“去準備吧,明天是三水君給兩個孩子擺滿月酒,可惜我沒機會出席了。”池內櫻子遺憾的一點頭道。
“據說琴老板會在第二天宴請她的朋友,櫻子小姐,如果我們速戰速決的話,完全可以趕得回來。”酒井道。
“是嗎,那就行動吧。”池內櫻子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