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都歌舞廳。
上海四大歌舞廳之一,其余是三家分別是,百樂門、仙樂斯和大都會(也有別的排名)。
麗都過去排名靠后,高鑫寶死后,一度被人會跌出四大,但后來陳淼接手后,重新開業。
生意比以往還要好。
而且麗都號稱是上海灘最干凈的舞廳。
陳淼除了跳舞和其他一些娛樂活動之外,歌舞廳內嚴禁有其他東西存在,尤其是煙土和d品。
至于客人和舞女之間你情我愿的事情,這種也沒辦法硬性規定,但想要被歌舞廳力捧,就不能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而且,麗都歌舞廳的舞女,是受保護的,任何人都不能強迫她們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她們后代是陳三水這個76號督察處的處長。
所以,許多下海的舞女都愿意到麗都來,畢竟這份保障是其他舞廳沒有的,而且,麗都對舞女是最開明的,來去自由,除了行規的抽傭之外,其他不會再有額外的盤剝。
麗都賺多少錢,陳淼并不在乎,只要不虧本就行,開歌舞廳本就不是他的想法,他是沒辦法才接下來的。
關掉了,太可惜,賺那些根本不知道家國民族的人的錢,暗地里為抗日輸送資金,這又何樂而不為呢?
“阿根……”
“明白了,三哥。”阿根點了點頭,他現在不光是麗都的經理,自己還是股東,經營上更上心了。
當然,他對陳淼比對過去高鑫寶還要忠心,高鑫寶雖然待他不薄,可高鑫寶畢竟還有許多江湖習性,對手底下人動輒打罵,陳淼就不一樣了,從來都是以理服人,這一點讓阿根是死心塌地,心服口服。
“三哥,來了!”
八點鐘,很準時,阿根親自下去,帶著一個人走的是后門,然后從樓梯上來,敲門,推開辦公室。
“鄭書記長。”陳淼見到鄭嘉元,表情微微的一凝,緩步走了過去。
“我已經不是軍統上海區的書記長了。”
“鄭長官,別來無恙。”
“還好。”鄭嘉元微微一點頭,除去身上的套頭披風。
“請!”陳淼,“我預備了幾樣小菜,我們邊吃邊談。”
“好。”鄭嘉元沒有拒絕,而是徑直走了過去,坐了下來。
“這是紹興的花雕,三十年陳,我記得鄭長官喜歡這一口。”陳淼親自給鄭嘉元倒酒道。
“謝謝你還記得這些。”鄭嘉元微微一頷首。
“鄭長官在任上對三水諸多關照,不然我早就被人暗地里搞下去了。”陳淼舉杯道,“這個人情我一直記著呢。”
“不說了,以你現在的權勢和地位,只怕是沒有人能把你怎么樣了。”鄭嘉元嘿嘿一笑。
“承蒙林主任看得起,委以重任。”陳淼淡淡的一笑。
“是嗎?”
“當然。”
“客套的話就不說了,我請徐采臣先生約你見上一面,除了敘一敘舊情之外,還有一件事請你幫忙?”鄭嘉元倒是直接開門見山道。
“鄭長官請講,職權范圍內能幫忙的,我一定不會推辭。”陳淼正色道。
“吳馨在你們手中,對吧?”
“鄭長官,直接說吧,你想做什么?”陳淼端起酒杯,略微凝了一下眼神,又輕輕的放下,微微一抬頭,注視著鄭嘉元道。
“吳馨對你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利用的價值了,我們交換吧?”
“交換?”
陳淼知道鄭嘉元的意思,軍統跟76號私下來也是有交換“俘虜”秘密交易,這并不稀奇。
雙方都有人在行動中被俘,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交換“俘虜”,這種事情很常見,即便是戰場上上一刻打生打死,下一秒交換雙方戰俘,這也是時有發生的。
“對,交換人質。”
“鄭長官,吳馨小姐是要犯,而且她是被特高課抓的,我可沒有處置權。”陳淼微微一搖頭。
“但是,你是有建議權的,而且權重不小,尤其是在池內櫻子面前。”鄭嘉元一邊說,一邊還頗有深意的朝陳淼背后那辦公室小休息室的門看了一眼。
“好吧,你想換誰?”
“蘇青。”
“鄭長官,您這個就純熟玩笑了吧,蘇青本來就是你們的人,你用你們的人來跟我們換我們抓的要犯,這太荒唐了吧?”陳淼嗤笑一聲。
“蘇青被你們策反了,他叛變了,還做了你們的內線,她現在是你們的人,如果你們不救她,她很快就會被處決。”鄭嘉元道,“你知道軍統的家規,對叛徒會怎樣?”
“就算是這樣,她的死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可以不管蘇青的死活,但此事若是傳出去,還有人愿意為你們賣命嗎?”鄭嘉元問道。
“鄭長官,吳馨相對你們而言不也是叛徒,她就算回去了,按照軍統家規,不也一樣要處死嗎?”陳淼反問道。
“那你是換還是不換呢?”鄭嘉元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筷子夾了一口菜,送進嘴里,大口的咀嚼起來。
“這個我做不了主,能給我一點兒時間嗎?”陳淼略微沉思了一小會兒。
“可以,三天夠不夠?”鄭嘉元放下筷子,問道。
陳淼點了點頭。
“聽說琴老板給你生了一對龍鳳胎?”鄭嘉元絲毫沒有把陳淼當做敵人,在他面前吃喝起來。
“嗯。”
“恭喜了,我今天來沒帶什么禮物,以后有機會補上。”鄭嘉元呵呵一笑。
“有心了。”
“鄭長官,兒玉洋行丟的那批煙土是在你手上吧?”陳淼問道。
“你都猜到了,何必再問呢?”
“這么多煙土,你們就算劫下了,也運不出去,不如我們再做一筆交易?”陳淼緩緩說道。
“怎么,你也想做這個生意?”
“不,我只是一個牽線的,兒玉先生想花一筆錢從你手里把這批煙土再買回來,你覺得怎么樣?”陳淼說道。
“這倒是一筆好買賣,我省去了風險,而且這一路上損耗和打點,最終能賺到的也不一定比直接賣給你們少。”鄭嘉元嘿嘿一笑。
“二十萬大洋,折算成美金。”
“我考慮一下吧。”鄭嘉元沒有馬上答應,自顧自的吃了一口菜道。
這么大的事兒,是的認真考慮一下,要是鄭嘉元一口答應下來,只怕之前溝通過了,怕也是不能夠相信的。
接下來的時間就存粹是閑聊了,基本上真話套假話,虛情假意罷了。
“多謝你盛情款待,我也該告辭了。”吃飽喝足,鄭嘉元起身道。
“我這里歡迎鄭長官隨時過來。”
“嗯,有時間我一定來。”鄭嘉元并沒有拒絕,或者說,他只是在敷衍一下,說些客套的話。
“請。”
陳淼只是將人送到了門口,然后吩咐阿根親自把人送了下樓。
嘎吱一聲!
辦公室休息室的側門從里面拉開,一道纖細的身影從里面走了出來,不是池內櫻子又是誰?
“櫻子小姐都聽到了?”陳淼從酒柜里取出一瓶紅酒,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了池內櫻子,一杯拿在自己手中。
“三水君,看來吳馨對他十分重要。”
“可是我們手里的那個并不是真的。”陳淼道,“想要騙過蘇青很容易,畢竟她們之前沒講過,可鄭嘉元就不同了,他們的關系可是非常親密的。”
“是呀,鄭嘉元可能并不相信我們手中的吳馨,她用蘇青來交換,這是試探。”池內櫻子判斷道。
“我與櫻子小姐的判斷是一致的。”陳淼點了點頭,“問題是,現在他把球踢到我們手上了。”
“是呀。”池內櫻子道,“三天之內,我們能找到真的吳馨嗎?”
陳淼搖了搖頭。
別說三天了,就是三個月,三年都別想找到了,人根本就不在上海,怎么找?
“可以提一兩個苛刻的條件,稍微拖延一下,都能這治標不治本,除非我們找到真的吳馨,與之交換,否則,就只能冒險一試了。”陳淼道。
“如果我們剛才動手抓人的話?”池內櫻子忽然話鋒一轉,目光灼灼的看著陳淼。
“如果我們有這樣的想法,他恐怕今晚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陳淼道,“以我對他的了解,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池內櫻子點了點頭,這里是租界,而且雖然是鄭嘉元選的地方,還是陳淼的地盤兒,可他這種身份的人,絕對不會冒然過來的。
一定會事先做好各項安排,甚至是提前安排人進入麗都了。
“三水君,容我回去考慮一下,你等我電話。”池內櫻子放下酒杯,微微一躬身道。
“好的。”
目送池內櫻子離開,陳淼眼神微微縮了一下。
“阿根,最近一個月內,咱們歌舞廳有多少新的舞女駐場?”陳淼將阿根叫到跟前問道。
“有七八位吧?”
“有名單和資料嗎?”陳淼問道。
“有,您這是?”阿根奇怪的問道,陳淼從來不過問這些事情的,怎么突然對駐場的舞女感興趣了。
“我想找個人,你把名單和資料取來給我就是了。”陳淼吩咐道。
“好咧。”
阿根是總經理,要幾份舞女的資料,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當然,他還叮囑一下領班,要保密。
片刻后,阿根就把資料拿過來了,一共七個人,
“除了舞女,還有最近過來應聘的侍應生以及衛生保潔以及后廚各部門的人,這些人的資料和名單都給我拿過來,同樣要保密。”陳淼又給了他新的任務。
“知道了,三哥。”雖然不知道陳淼想干什么,但阿根都還是照做了,沒過多久,加起來差不多有十七八個人的名單和資料都集中到了陳淼的面前。
“你去忙吧,不要管我了,小七到了,讓他直接上來找我。”陳淼坐下來,認真看起這些人的資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