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佘暮蕓的說法,橋兵自然明白,他們要對付的是誰。
三天,時間不多,一旦埋伏起來,后果不堪設想。
這樣做對不對?橋兵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九大派,橋兵有所耳聞,搞不好弄得與整個武林為敵。
荀成蔭的話已經表明,這個所謂的秘密組織對周邊沒有任何影響,當然,或許是范圍不廣。
十字城,一水城東側平原中部。
原本三條河,由北向南,老百姓沿河而住。
某位城主心血來潮,人工開挖一條三十來丈寬的深溝,把三條河連了起來,所以,整個城分成了六個部分。
城西,商人聚集地,橋兵走遍商家,以捕快的名義打聽下來,一水河畔,群山之上,沒人搶奪過路商人。
馬不停蹄,跑遍六個地方,被人當成了傻子,不過詢問也有了結果,所謂的秘密組織沒有擾亂十字城,包括過往的商人。
橋兵計劃連夜往北,查看所謂的秘密組織。
城北十里地之外,兩人攔在道上。
橋兵認識其中一位,一水城捕頭荀成蔭,另外一位也是官服。
“在下十字城捕頭丁哲茂,閣下到底何人?”
“在下橋兵,兩位何事?”
“閣下并非朝廷中人?”
“何出此言?”
“朝廷早在三個月前重申了禁令,嚴禁捕快參與江湖恩怨。”
“這禁令一直都有。”
“閣下這一番動作,管得可能有點多。”
“萬一此番前來的所謂武林人士,占據山頭,為禍周邊百姓,朝廷又當如何?”
“這……”
“萬一不呢?”荀成蔭接口道。
“荀捕頭,朝廷禁止聚眾鬧事,不知一水城城北,百姓整日人心惶惶,算不算得上鬧事?”
“……閣下為三十七人何人做事?”荀成蔭遲疑一息道。
“三十七人,朝廷自有定奪,曾通告有任何消息,不得隱瞞,荀捕頭可有發現?”
荀成蔭很郁悶,水城武館的通報,本以為能問出點端倪,結果適得其反。
“未曾有任何發現。依你之見,一水河畔該當如何?”
“查明因果,防范于未然。”
“朝廷若是怪罪下來,該當如何?”
“要不兩位一同前往?”
荀成蔭聽罷哈哈大笑道:“丁捕頭,幸會幸會,李老爺子壽辰,你去還是不去?”
“那是自然,李老爺子,方圓數十里,響當當的人物,這兩位誰呀?”
“不認識,沒見過。”
“那就趕緊的,一會兒遲了還得賠罪。”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著徑直趕往十字城。
“小弟,只怕得罪了他倆。”
“談不上。寧捕頭說得不錯,捕快,比功夫更重要的技能是脫身。”
“我很好奇,這個秘密組織是何方神圣,值得你與整個武林為敵,更不惜違背朝廷。”
“安分守己的人,被打到家里來了,說不準我也有那么一天。”
翌日,山頂。
橋兵望著密密麻麻的群山,有些緩不過勁來。
山之多,一眼望不到頭;山之密,猶如擠在一起的樹苗。
有圓頂,有尖頂,有的山只有半邊,有的山沒有一棵樹……
在哪?如何尋找?要不是有儂河的大致方位,橋兵不會相信那邊會有河。
翻過一座山,連獵戶踏出的道路都沒了。
又過了幾座山,橋兵站在山頂。
“小弟,咱們是不是迷路了?”
“迷路倒是沒有,只是不知道該往哪走。”
“這不就是迷路了嗎?”
“不盡相同,我們隨時都可以出去。”
“估計再翻幾座山,出去的路你也未必記得。”
“那邊即是。”橋兵一指方向,順著看了過去,還真是的,何其相似,到底是不是那個方向,自己打了個問號。
祁雁蘭,本就不擅長山路,她能讓橋兵停下來的話題就是吃烤肉。
這一折騰,太陽落下了山。
按照館主的說法,明日,一水城北的人,開始入山。
驀然,橋兵想到了一個問題。隱居在此,必定要在高山,有云霧環繞之處,否則,只要爬上一個山頭,看炊煙就能知道人在哪。
有了方向,祁雁蘭興致高了幾分。
還有十來座山,高山近在眼前。
有人!
兩人迅速躲在樹后。
半山腰,一群人走過,距離稍遠,看不到任何東西。
不能跟蹤,來幫忙的,見面就跟蹤人,根本解釋不清,何況還是在別人的地盤。
如果被人發現,犯了大忌,隱居,發現陌生人,就等于入侵。
“各位,等一下!”橋兵選擇了主動打招呼。
雖然橋兵有預計,但是實際上動靜遠遠超過了他的預計!
首先是聲音,低沉,但聲音不大,說不出的難受,心臟有點受不了,幾息之后,四面八方回應了同樣低沉的聲音。
隨后,衣袂聲陣陣,估計有二十來人,兩個方向,急速靠近。
身后的山上,數十人在樹梢上奔跑,要不是有臉,根本分不出來那是人。
橋兵愕然,敢情已經進入了他們的領地!?
橋兵雙手自然下垂,頭略抬,望著山坡。祁雁蘭本來想拔劍,見橋兵如此,也把劍放回原處。
“什么人?”老者的聲音,不大但很威嚴。
“我來報信的!”
“報信?”老者重復了一下,愣住了,幾息之后才問道,“報什么信?”
“有人要來攻打這里。”
“你是何人?”
這個問題,橋兵又一次覺得頭疼。
“在下橋兵。”
“受何人指使?”
“嚴春桃在嗎?”
“嚴春桃是誰?”
“……”橋兵有些懵,難道走錯地方了?
“我從河灘染坊來。”
終于有了點動靜,一位老者從樹后轉了出來。
深綠色長衫,頭發花白,打理的一絲不茍。雙手背在身后,稀稀拉拉幾根胡子,面無表情,雙眼平靜的望著橋兵。
“請速速離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這話是真,躲在樹后的其他人,個個氣息平穩,戒備很深。
當然,論打架,橋兵還是不怕,但送信的和他們打起來,怎么說都過不去。
“燭影在嗎?”
“一花名諱是你叫的嗎!”老者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犀利!
橋兵腸子都悔青了。
“前輩,我在河灘染坊聽佘暮蕓說,嚴春桃……在一水城聽說他們要進入這片山……”橋兵說了個七七八八。
“我們的事,無需外人操心,請速速離去!”
“你們要考慮防御,他們分三批……”
橋兵話未說完,老者一把短刀在手,隨手一劈,橋兵身旁的樹,一道深達五寸刀痕。
祁雁蘭拔出了劍。
橋兵攔在她身前道:“祁姐,我們走。”
翻過一座山,老者在山頂站定。
約莫是邊界,橋兵也停了下來。
“小弟,這些人不識好歹!”
“怪不得他們。我家突然來了外人,也會把他趕走。”
“那我們怎么辦?”
“暫時住這里,那些人還有二十多天,我們還有時間。”
老者看著他倆,也聽著這些話,但面無表情,仿佛和他無關一樣。
但是,他們倆開始砍樹,搭建帳篷,老者嘴角抖了一下,頭也不回,走了。
祁雁蘭很不甘心,沖著老者就喊道:“一水城不遠,你們自己去看看啊,好心當做驢肝肺!”
老者沒有理她。
橋兵雖然報信不成功,但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燭影沒事,所以心情并不壞。
“火迪桃在嗎?”橋兵拎著刀,手里還有半截樹枝,沖老者離開的方向,喊了一聲。
沒人回應,至此,橋兵知道的人全說了。
這個地方確實不一般,看似來了好幾十人,露面的只有老者一人……
又一次拎著刀,拿著樹枝:“那些人武功不錯,你們換點高手過來,免得不必要的傷亡。”
他感受過,這些人和一水城城北聚集的人,武功要稍差一絲。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三日后,兩人開始尋找那些打頭陣的。
一連幾天,打頭陣的沒有找到,倒是遇到了好幾次巡邏的人。
他們倆在外圍,巡邏的人要么避開,要么躲在樹后,橋兵很納悶,難道見不得人?
又是好幾天,一個人影也沒見著,難道延后了還是說攻打的不是這里,橋兵有些困惑。
驀然,隱隱約約有兵器聲,好似對面山腳下!
祁雁蘭眼神亮了一下,橋兵根本來不及說話,已經不見人影。
山連著山,說是山腳,其實就是半山腰。
三位圍攻一女子。
女子綠衣,橋兵根本不用考慮。
他到的時候,祁雁蘭已經在擦劍了。
綠衣女子站在一旁,瞪了一眼趕來的橋兵。
橋兵都沒看清楚人,綠衣女子已經消失在樹林中。
“你們最好少管閑事,免得惹火燒身。”第二天,老者來了一趟,沒等兩人有所反應,說完就走。
聽歸聽,做歸做,橋兵已經記不清殺了多少三人組。
原來這些人很分散,三人一組,樹上,草叢里,石頭后面,土坑里,到處都是。
轉眼二十多天過去了,遠處的山上,有了動靜。
橋兵轉了數十個圈,愣是把草地踩出泥來。
“祁姐,我們不參戰,只救人。”
“為何?”祁雁蘭這些天很過癮,至少八成都是她殺的,只因橋兵身法沒她快。
“我們兩人無法左右這場滅殺,救人,讓他們回去求援!”
“能殺人嗎?”
“能不殺最好,迫不得已可以殺人。”
“這些巡邏的,武功并不強,如果不能及時回去求援,我們倆擋不住。”橋兵頓了頓又道:“還有,你不要跑太快,一起行動更安全。”
橋兵把帳篷搬到了兩座山后,老者來看過幾次,每次都站了幾息,沒說話。
前方已經找不到三人對索性換了個方向,往北。
三座山,罕見的到了底,中間一水糖,清澈見底。
祁雁蘭根本走不動步,死活都要下水,橋兵只要翻到山的另一邊。
功行一周天,橫豎和框架的差距還有六成之多,橋兵有點喪氣。
驀然,一股危險來自右側!
橋兵緩緩起身,危險非常顯眼,三十丈外,一蒙面黑衣人,一把刀斜跨腰間,雙手背后!
所謂的危險,橋兵心知肚明,憑此人的狀態,十丈之內能否發現都是問題。
“警覺性不錯!”
“慚愧。”
“來來來,砍我幾刀!”
“我先出手,你就有了理由?”
“你把刀拿出來。”
橋兵不敢拖大,剛才沒拿刀是因為威脅在被發覺之時就已經散去。
勉強看清了黑衣人出了刀,黑影倏地模糊了幾分。
黑衣人刀一出,橋兵眼中就只剩下了刀。
叮叮叮
橋兵全力擋刀,黑衣人的身形停在近前,并未展開身法。
兩人面對面,一人砍一人擋。
黑衣人的刀越來越快,橋兵只能根據殘影預先判斷,自下山以來,橋兵還沒有遇到如此快的刀!
終究還是漏了一下,刀鋒掠過身前。
“現在你可以砍我了吧。”
橋兵再也不客氣,揮刀就上,最小力道。
二十刀下來,根本無法把他的刀砍偏方向,橋兵放棄。
又是三十多刀,驀然刀身略斜,借助黑衣人擋刀的力道朝上滑了寸許。滑動寸許的時間,足夠出三刀,這相當于一絲停頓。
借助這一絲停頓,橋兵跟上了劃刀。所謂劃刀,即出刀和對方的刀有一定傾斜,不至于完全擋住刀的前進。
劃刀用的很少,被多人圍攻,內力強與對方,劃刀消耗內力很小,且傷害范圍比兵器撞擊點更加靠近對方。
應對劃刀,要么躲,要么一起劃。
黑衣人沒有躲,也沒有一起劃,打擊位置非常準確,次次命中刀的重心偏前一點,橋兵的刀雖有傾斜,卻劃不起來,
白胡子老頭刀法很強,但和黑衣人比起來,略差幾分。
黑衣人全憑技法,沒有任何內力的加持。白胡子老頭砍到后面,會借助內力加持!
此人是誰?有何目的?
少傾,橋兵把這死雜念跑到腦后,專心揮刀。
腳,陷入泥里一寸有余,揮刀,沒有步伐的加持,保持平衡全靠雙腿的力道。
陰陽蹺脈練成之后,橋兵的刀法原本有何很大的提高,尤其是速度方面,但今天看來,差距很大,因為黑衣人的腳,和站在那里沒啥區別,沒有入土絲毫。
橋兵略有感悟,收刀。
黑衣人沒有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