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和修改后的第十七章合并為一章,所以章說錯亂~~
楊大少爺剛剛搬完家的當天傍晚,就收到了紀綱派人送來的名貼——大概的意思就是你楊狀元有沒有空?我紀某人很是仰慕,打算前來拜訪,見一面唄?
然后楊少爺拿著手里的名貼很是懵逼。
紀綱的名聲有多臭?
后世有本小說的簡介是這么寫的:紀綱你丫再折騰,哥就把你弄去鑄永樂大鐘。刻上你的名字?不用刻了,你會連皮帶骨融到鐘里面,從此你就是永樂大鐘,永樂大鐘就成了你!
紀綱這個人有多狠?
解縉那個倒霉孩子摻和進了天家事,擺明了偏向朱高熾不說,還時不時的想打兩句朱高煦的小報告,結果被朱老四扔進了詔獄。
后來朱老四問紀綱:解縉還活著么?
然后紀綱就請解縉喝酒,等解縉喝多了之后扔雪堆里活活凍死。
這就壞的活閻王說要來拜訪自己?還這么客氣?他想干什么?
……
紀綱知道自己的名聲很臭,也知道這天底下的讀書人都對自己沒什么好印象。
但是紀綱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一切都有著逼不得已的苦衷,楊少峰應該能理解自己的不容易。
比如自己的名聲很臭這個問題,紀綱就覺得不是因為自己壞,而是錦衣衛的特殊性質所造成的。
錦衣衛是什么?錦衣衛是皇帝監察的耳目,天然就站在官員和士紳們的對立面,錦衣衛的大頭子如果有什么好名聲,那皇帝他老人家能放心?
再說了,直接把解縉埋在雪里,是因為解縉那個倒霉孩子有些拎不清——朱老四春秋鼎盛的時候他站隊朱高熾,站隊也就算了,那傻狍子還打朱高煦的小報告……
而且自己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和他爹楊半城的交情,就連他未來的老丈人都還是錦衣衛十四千戶之一,他楊少峰要是瞧著自己這個錦衣衛指揮使不順眼,那成什么了?
但是吧,話是這么說沒錯,可是真要讓紀綱直接就這么找上門去,紀綱的心里還是有些發虛——萬一呢?
詩會怒懟眾舉人的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天,可楊大少爺在貢院門前揮拳歐斗的場景就發生在昨天!
萬一楊少峰這個六首狀元瞧著自己不順眼,到時候冷不丁的再鬧騰起來,自己又該怎么跟皇帝那邊交待?
別人不知道,自己可是知道的很清楚,盤踞在皇城里的朱老四雖然氣得要把楊少峰的會試文章掛出去曬,可是暗中卻又吩咐錦衣衛保護好那個混子,典型的口是心非。
如果說喊著誅我九族又如何的方孝孺是個狠人,那楊少峰就是典型的狼滅,不僅狠,背景還賊橫,根本惹不起。
為了盡量給楊少峰楊大少爺這個狼滅留下一些好印象,紀綱在赴宴的時候不僅好好收拾了一番,努力讓整個人看起來更精神,還特意帶了禮物去赴宴。
而且紀綱生怕帶些金銀珠寶類的東西會惹得楊大少爺不高興,甚至將錦衣衛搜刮來的某些孤本典籍都拿了出來,以求給楊大少爺留下個自己也是文化人的印象。
所以楊大少爺看到的紀綱,衣服上熏了香不說,那張倒吊三角眼,鷹勾鼻,怎么看怎么像是個大反派的臉上還他娘的擦了粉,努力擠出來的笑意也不怕嚇哭小孩子!
一番客套落座之后,紀綱就仔細打量了一番楊大少爺,然后贊道:“像,確實像!”
也不待楊少峰發問,紀綱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而且臉上滿是唏噓回憶的神色:“說起來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老夫與你父親楊半城同在軍中效力,雖然他在燕山左衛,老夫在錦衣衛,可是也有一些交情,在你小時候,老夫還抱過你呢。
不過,你父親的脾氣也是倔的很,想必他也沒告訴你跟老夫相識吧?”
嘆息了一聲之后,紀綱又接著道:“不過話又說了回來,你父親不告訴你也是對的,老夫這錦衣衛的名聲,著實有些臭了大街,若是與你交往過甚,怕是有不少人要說些閑話。”
楊大少爺熱淚盈眶的看著如同影帝附體的紀綱在那里發揮著殿堂級的演技,心中卻是冷笑不止:合著我請你吃飯,你丫還想當我叔叔?
不過要真論到演技,你紀綱現在影帝附體,難道本少爺就不會影帝附體了?再怎么著不也比一邊唱著RAP一邊打著籃球的那些小鮮肉們要強?
深深的吸了口氣,楊少峰神色凝重的道:“小侄來應天府之前,家父倒是叮囑過,若是遇著什么解決不了的困難了,便去尋紀世叔,只說我是楊半城的兒子便可。
倒是小侄私心里想著,男子漢大丈夫,便該憑著自己的本事建功立業,求到世叔的頭上,未免弱了小侄的名頭,卻是小侄的不是了。
至于世叔所說的錦衣衛名聲問題,卻不看錦衣衛得罪的都是些什么人?他們能讓錦衣衛有好名聲?
不過,這一切跟小侄又有什么關系?我雖不喜錦衣衛囂張跋扈,可是卻敬錦衣衛在處置貪腐之中的作用。若無錦衣衛,只怕天下貪官不知幾多?”
“好,好!”,連著贊了數聲好,紀綱將杯水的酒水一飲而盡,又轉過杯底示意后哈哈笑道:“若別人這般說法,我多半以為是當面夸贊,背后罵我,可是你說這話,我信!”
別管紀綱真信還是假信,反正又是一杯酒飲盡,紀綱又接著道:“實不相瞞,我這次上門,乃是昨日在貢院外見了世侄的身手,故而想來求教?”
楊少峰頓時有些懵逼:“我的身手?”
紀綱點了點頭,笑呵呵的答道:“不錯,昨日貢院門前的那些亂子,我一直在旁邊的狀元樓看著。當時你所用的招式極為狠辣,若不是你處處留手,只怕貢院門前早就尸橫遍野了吧?”
見紀綱一個勁的試探自己,楊少峰忍不住笑道:“一些莊稼把式而已,若是世叔感興趣,大可派一些人前來,跟著小侄學上一段時間。”
紀綱頓時大喜:“好,改天我帶些畫師和懂得功夫的一起過來,你將拳法打上一遍,他們能學多少便算多少,可好?”
雖然不知道楊大少爺為什么會莫名其妙的對錦衣衛有好感,但是紀綱卻是輕易的達成了自己的目標。
約定好改天帶人來向楊大少爺學習拳法之后,紀綱也就準備起身告辭,臨走之時卻是莫名其妙的道:“你很好,也很幸運,比我強太多了。”
楊大少爺指了指桌上的杯子,不停的向里面倒酒,直到酒水溢出來了也沒停下:“及早停下,也就不存在水滿則溢了。”
紀綱卻是哈哈笑道:“可惜啊,明白的太晚了,再想抽身,卻已經是身不由已了。”
見楊大少爺沉默不語,紀綱卻反過來寬慰道:“其實也沒什么,自從擔任了這錦衣衛指揮使,我便早已料到會有這么一天,這是錦衣衛的命。”
再一次向著楊大少爺拱了拱手,紀綱卻是徑直走出了雅院的院門,翻身上馬而去。
直到紀綱徹底離去,中間被壓得連大氣都不敢出的狗子才鬼鬼祟祟的出現:“少爺,剛才那可是錦衣衛指揮使啊!”
見楊大少爺嗯了一聲卻不說話,狗子忍不住有些急了:“少爺,錦衣衛指揮使,紀綱!
少爺您和他有了來往,這以后就更不容于士林啦!”
楊少峰卻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冷哼道:“錦衣衛再如何囂張跋扈,可是他們針對的是官員和宗室,最多還有那些豪強,與普通百姓何干?
錦衣衛里面有許多為大明出生入死的好漢子,本公子敬他們一杯酒,又有什么不對?
再者說了,少爺我本來就不容于那些腐儒,又何必在乎他們的看法?”
前腳紀綱剛剛離開,后腳林羽就找上門來,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姐夫,你怎么不聲不響的搬出來了?要這是讓我姐知道了,還能有我的好?”
楊大少爺剛想揍他,卻因為林羽這副可憐相有些不忍,轉而用手拍了拍林羽的肩膀,笑道:“醉仙樓雖好,卻不是我自己的院子,再說了,也會耽誤了酒樓的生意不是?”
伸手從懷里取出一張紙遞給楊少峰,林羽又接著說道:“生意不生意的,其實無所謂,那院子原本也不是給別人住的。
對了姐夫,這是婚書,省得你再說我是冒充你小舅子——十六年前,你和我姐就已經訂下婚約了!”
從林羽手中接過婚書一看,楊少峰就信了一大半——上面的字跡很好認,跟自己那個便宜老爹寫出來的字跡是一模一樣的。
見楊大少爺不說話,林羽干脆咬了咬牙道:“你想想三年前,還有上個月你打算去青樓的時候,是不是都遇到了各種狀況?還有一間是不是被燒了?
我跟你說啊姐夫,這要不是我暗中攔著,只怕你真就去成了!”
楊少峰面容古怪的道:“合著我還得謝謝你?”
楊大少爺確實有點兒心虛——自己打算上青樓,卻被未來小舅子暗中攔下,這事兒確實有點兒不太好說……
林羽卻是點了點頭道:“必須得謝謝我啊。對了,我姐過后天要去寺廟還愿,我偷偷帶你去看看?”
見楊少峰依舊沒有答話,林羽的神色也不禁有些訕然:“那啥,我姐是因為佛祖保佑你高中了狀元去還愿的,你看看自家妻子又怎么了?
我跟你說啊姐夫,我姐這回可真是發了大宏愿,否則的話,姐夫你未必就能高中這個狀元呢!”
被林羽這么一說,楊少峰也好奇起來:“什么大宏愿?”
林羽嘿嘿笑道:“姐夫不知道吧,我姐聽靜心庵的主持師太說,只要誠心正意,捐六百兩銀子,就能替姐夫在靈山求個土地公的神位,只要誠心禱告,姐夫自然能高中狀元。
而且主持師太還說了,等你和我姐百年之后,便是一方土地的土地公土地婆,還能庇佑后人!”
所以,這是西方的女尼代理了東方天庭的職位銷售工作?
怎么看你和你姐姐都不太聰明的樣子呢?
見楊大少爺皺眉,林羽趕忙道:“姐夫你先別生氣,我知道這是騙人的,估計我姐也知道。”
楊大少爺卻是有些好奇了:“既然知道,那怎么還能上當受騙?”
林羽道:“我姐自小便知道你們有婚約在身,一顆心就全系在了你的身上。
前些日子你來京參加會試,我姐自然掛心無比,再加上前些日子你又辦了詩會,得罪了天下士林,我姐就更擔心了,這才會去尼姑庵里燒香許愿。
若非是因為姐夫你,我姐那么精明一個人,又怎么會辦出這種蠢事?”
楊大少爺忍不住點了點頭:“剛才你說你姐后天去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