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南八家、粵北六家,江浙除了暴露被斬掉的陳家還有十一家……
攏共二十五家大海商一夜之間被東廠、錦衣衛連根拔起,沉寂了多年并未讓他們褪去自己爪牙上的鋒利。
然而畢竟是多年不動彈了,兩大機構竟然是配合的有些生澀讓幾個護院拼死逃了出去。
這些人拼死沖出重圍沿途躲過追殺,竟然是有數人抵達了京師。
昨日下午他們才聯絡上了幾個在朝中的助力,頓時多家海商里有股子的朝臣們迅速的聯系。
再然后他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今天早朝一并彈劾,能夠做得大海商的必然是身負功名、朝中有助力。
否則的話當地衛所、官衙怎么會完全察覺不到?!
這些人直接是察覺到了,卻無法深究。
范進中舉中那位同是舉人出身,曾經做過知縣的張鄉紳為何拜訪于中舉的范進?!
贈房贈銀,還口稱是“親切的世兄弟”?!
因著他已經是舉人身份了、待官之身了,大家要抱團。這便是赫赫有名的鄉黨。
二十五家海商在朝堂上的關系千絲萬縷,即便是當地的官員對他們也需禮敬三分。
弘治皇帝表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在暗暗發涼,站出來的那不僅僅有言官甚至還有幾個侍郎!
些許勾結倭寇走私行兇的海商居然不聲不響的,在朝堂上有如此之大的勢力。
這件事情讓弘治皇帝背脊絲絲發涼,然而表面上他卻不動聲色。
“蕭伴伴,此事須做個徹查好給朝臣們一個交代。”
弘治皇帝看似四平八穩的做了這樣的一個決定,但只有那三位閣老和兩個尚書才注意到……
就在剛才一群群的朝臣站出來為海商說話的時候,弘治皇帝眼中閃過的些許寒光。
結連朋黨!勾結倭寇!倒賣軍械!襲殺百姓甚至攻擊衛所!!
他們……死定了!
次日,帝國時報不僅沒有被停刊繼續發。
而且當頭居然還出現了一個無比驚悚的標題——炮打狗禮部——我的一發轟天炮。
一票舉人士子們雖然嘴里罵著,手上卻很老實的每天都去買上一份帝國時報。
甚至還有舉子、士子罵完癡虎兒,也沒忘了開始去看癡虎兒新作的那篇天龍八部。
唔……已經更新到第三章了,段譽跟著那小姑娘是跑哪兒去了?待我看看昨日那章。
不過到底是讀書人嘛,第一要務看的便是癡虎兒所寫的炮打狗禮部去了。
這一看頓時一堆“臥槽”滿城飛,一堆的舉人士子拍著大腿讀完都說罵的太他么對了!
文章開篇癡虎兒就說,聽聞六部六科言官拼死了彈劾我?!
說是侮辱名教、羞辱士子、妄議國朝取士……等等,給我羅列了一大堆罪名?!
你們可算逑了吧,還跑來彈劾我。
我沒先去罵你們就算是不錯了,其余五部、五科先放著咱們從禮部開始。
旁的不說就說這科舉,四書五經當熟讀這沒錯。
可你考試只抓這四書五經,答之還必以程朱學派的注釋為準。
甚至做策論都得符合這個要求,若照著禮部這標準蘇文忠的教戰守策那得落第了。
以此為取士標準,又顯擺刁鉆考題逼得讀書人去讀刁鉆書經問解卻不明圣人道理。
你能怪舉人、士子們變成現在這樣么?!
能夠在你們刁鉆出題下走出來的,實際上哪個不是聰明的讀書種子?!
他們變成這樣,可不是你們禮部這票狗犢子給害的?!要我說,你們才是罪魁禍首。
難怪要彈劾我,我說實話了、給這些士子們開竅了。
所以你們按耐不住要彈劾我,要黨同伐異、要打擊我這個說實話的人。
那些個禮科的給事中們,你們可就真的在乎國朝取士如此大事?!
若是真在乎怎么這么多年,你們自己也是如此過來卻從不發聲?!
還有,嘴里叫嚷著國朝養士、國朝取士。
可院試、鄉試甚至會試的情況,你們就一點兒也不知道?!
一群群的舉人士子、帝國賢才,跟牲口似的就差被人掰開牙口搜查了。
還一個個的關在號房里,寫題和便溺齊飛生生苦熬三日啊!
特么牢房都比這號房要好吧?
你們自己也是科舉過來的,怎么就從來沒有關心此事?從未對此發聲?!
貢院起火事件也不是一兩次了吧?!
正統三年首試第一天就起火,天順七年更是因大火我九十余名教子弟因貢院落鎖活活燒死啊!
如此種種你們恍若未覺,自己也是科舉出來的卻至死不改!
陛下日理萬機未必注意到這些事情,可你們禮部、禮科都是考出來的能不知道么?!
你們這票狗逼禮部、狗犢子禮科,可曾有半分修改、增補益我學子乎?!
還道自己關心士子、稱甚帝國賢才,可扯你奶奶個哨子吧!
要是心里哪怕是真關心過一分半點兒,你們早該考慮如何革新了。
而不是到了現在國朝科舉百五十年,卻依舊沒有任何一絲的進步。
讀報至此一堆舉子們拍著大腿皆呼“臥槽!麒麟兒罵的好啊!”
提起這院、鄉、會三試,哪個舉人可不是淚流滿面、氣的直哆嗦啊!
大家都是有功名的讀書人啊,那在鄉間也是有名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啊。
進去了那窄小的號房里面直直要蹲三天啊,吃喝拉撒全在里面。
滿號房區域都是那便溺味兒飄著,在里面呆三天與牢獄之災無異啊!
再有數次大火,甚至最慘一次燒死九十余舉子之事,誰不兔死狐悲啊!
這想想都滿心悲憤啊,狗禮部!狗禮科!麒麟兒罵的好!
再翻回前面一看,頓時心下贊同這麒麟兒的話了。
可不是唄!國朝取士全這么干,真當我們一票人不想鉆研學問、讀圣人道理么?!
但尼瑪的這群狗逼禮部,出的那都叫甚子題目啊!
連答個策論都逼得咱必須引四書五經,還得必須朱程理學的注釋。
這不是逼著我們都去琢磨刁鉆命題、解題么,我們便成現在這樣你禮部敢說不是首當其沖?!
張侖在這里用的其實是一種話術手法,其實說穿了一文不值。
就如說有人不斷的點出你的缺點,說你思維僵化、眼高手低、不切實際……等等罵了一堆。
偏偏你心里知道他說的對,還說的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不服氣的你只能是胡攪蠻纏,甚至爆粗口罵人。
而這個時候他又跟你語重心長的說:你其實很聰明、很有能力,只是那導師害了你!
他非逼著你去讀那些無用的書、做哪些無用的事兒,這才把你害成這樣的。
然后洋洋灑灑的跟你說了一堆導師怎么怎么不對,哪些哪些事兒把你坑了。
說的一堆還都是在理的,你一琢磨:臥槽!勞資那確實英才啊,都是個導師害了我。
這下你肯定也不恨這罵你的人了,更恨那害你的導師了不是?!
而且很有可能你還崇敬這點出你缺點的人,覺著這是大賢啊、大才啊、這是諍友啊!!
那得多多請教人家才是。
現在這些個舉人、士子們便是如此感受,這張家麒麟兒那真真是賢士大才啊!
你看看國朝里面那一票的老狗,尤其這禮部、禮科的一個沒跑全都是狗犢子!
你們自己也是科舉上來的,院、會二試什么苦頭你們就沒吃過么?!
沒一個吱聲說要改改這法子的,導致我們這些個后輩們全都在吃苦!
再往下看一堆舉人士子們又得拍腿叫好,這麒麟兒現在罵到禮部不管禮數的事情了。
說你禮部名字都叫禮部,那當管管禮儀教化不是?!
教化咱們先不說了,先說說這禮儀之事。
舉子們入京是要參加會、殿二試,所以應該做的是安心讀書不是?
可現在的情況呢?!不是尼瑪的縱馬街頭出入座師、各大臣府邸。
還養成了攜帶重禮拜訪,窮困舉子又哪兒有些許銀子走動拜訪?!
要么就是搞什么勞什子的詩詞酒會,到處逛青樓踏青。
這些事兒你們禮部、禮科可曾說過一句半句?!
就拿去歲我弟子應天解元唐伯虎案來說吧,他固然有錯可你們禮部就一點兒責任都沒有?!
你們管的就是禮儀教化,這考前拜訪之風盛行、攜禮前往以至于瓜田李下。
你們屁都不放一個這就對了?!
我不是說這訪師禮不對,可禮部就不能統一組織舉子們先讀書、講學好好備考。
考完之后才前往拜座師、謝禮甚至游玩么?!
你說你們禮部、禮科是干嘛吃的,一個個尸位素餐就特么知道彈劾我這樣說實話的……
洋洋灑灑的張侖寫了一大堆,楞是罵的禮部禮科狗血淋頭。
真真如了他上面標的那題目——炮打狗禮部——我的一發轟天炮!
各朝臣的家人們也是得了自家老爺的吩咐,每日都要來買上一份這帝國時報的。
來者基本都是家里的管家,大多數也都是讀書子出身。
看著這帝國時報上張小公爺發的這最新一篇論,頓時無數管家們心里一頓“臥槽!”。
特別是那些老爺在禮部、禮科當差的,看完這篇文那不由得手腳冰涼。
想都不想便抓上這報紙往那宮門外趕,這事兒老爺得趕緊想轍應對啊!
鬧不好舉子、士子們,就得找他們的茬兒去了!
“哈哈哈哈……癡虎兒這一手可真真是厲害了!”弘治皇帝無比可樂的看著最新的帝國時報。
坐在龍椅上樂不可支:“罵的好啊!我倒要看看禮部、禮科要怎么應對癡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