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李察懷疑可能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使勁掏了掏,“我好像沒聽清,您剛才是說?”
“請與我結合孕育最強大的后代!”夜玉起身直接越過圓桌,抓著李察的領口使勁搖晃,“目前龍族中只有三位太古龍,別西卜夫婦伉儷情深,我無意插足。但是這樣一來,龍族中就根本沒有能與我匹配的雄龍。”
“都是同類,普通巨龍難道不行嗎?”李察強行把那只不老實正順著胸口往下滑的小手拿開。
穿越過來十幾年,他還是頭一次被弄得面紅耳赤,更別說始作俑者還是個蘿卜頭。
幸虧在場沒有高山堡的人,不然傳回去非得笑掉大牙不行。無法無天的高山堡領主,居然也有今天,真是善惡終有報。
一直沒吭聲的杜蓬大師咳嗽兩下,終于接了句話:“同樣是人類,龐貝公主難道會嫁給拂里士最窮困的乞丐?太古龍和普通巨龍的地位差距,約莫就有那么懸殊,除非萬不得已不會通婚。”
“而且和普通巨龍通婚,也會浪費我身位太古龍的高貴血脈。”夜玉緊接著說道。
李察算是看出來了,這倆人八成早有串謀。
指望杜蓬這糟老頭子良心發現,無異于被賣了還幫人數錢,不如指望太陽能從西邊出來靠譜。
“沒錯,普通巨龍可配不上我。”夜玉很遺憾地松開手,“我的配偶可以不是巨龍,但必須足夠強大,而且是像太古龍一樣從靈魂到肉體的全面強大!倘若把這世間眾生比作一粒粒黃沙,那么符合條件的人選簡直比沙漠中的綠洲碧灣還要更稀有百倍。”
“但是李察你,完全符合。這場相逢一定是命運的安排,對我們彼此而言都是種幸運。”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眸直勾勾盯著李察,波光瀲滟如湖水,仿佛在代理死神行使勾魂奪魄的權柄。
領主大人咕嘟吞了口口水,公然談論婚假生育對他這種傳統的老古板來說有點不適應,腦子里一時間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激烈爭吵。
一個非常猥瑣,說這么香艷旖旎的事還猶豫個屁啊,趕緊答應她。一個大義凜然,說是啊是啊,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所以——請你,從了我吧!”夜玉順著桌面爬過來,臉越靠越近,噴吐出的氣息仿佛空谷幽蘭般馨香。
“我們結合,一定能孕育出最強大的后代!四位龍侍就是嫁妝,將來誕生的孩子注定會成為舉世矚目的太陽。”
夜玉眸子里忽然射出兩道紅色光線,順著李察的瞳孔灌進去。
這兩道光線速度其實不快,但奈何倆人已經近到要臉貼臉,再加上根本沒防備,結結實實吃了個滿。
領主大人頓時感覺到一股熱力往額頭上匯聚,疼倒是不疼,但伸手一摸能明顯感受到些許凸起。連忙端起茶杯對著水面一看,登時大驚失色。
自己額角上多了一個玄奧異常的圓形符印不說,腦袋后面還豎直飄蕩著一圈明黃色光輪。
他點頭,光輪跟著降低。他抬頭,光輪也一并飛揚。
伸手一抓分明沒有實體,但卻牢牢附在腦袋后面陰魂不散。以他現在的造型再剃個光頭,捯飭捯飭找個菩提樹聚攏一堆愚夫愚婦,準能白手起家弄出個教派來。
“我曰!”高山堡領主手一哆嗦,瓷杯瞬間咔嚓碎成細渣,茶水四濺。
他趕緊在心中回想以前看過的《騎士阿斌》,發現自己心境并沒有變得質樸無垢,才稍稍放下心來。
頓時滿臉悲憤惡向膽邊生,正準備朝夜玉興師問罪,忽然發現對方那雙紅寶石般的眸子,不知何時已經變成黑色。
“每位龍族進階太古龍時,都會獲得獨一無二的能力,這是龍神賜下的禮物。”杜蓬大師用眼神警告他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額頭上那是生命符印,能給你帶來遠超人類的悠長壽命。”
“準確地說,每位太古龍都有能力施加生命符印。”夜玉目光灼灼地看著領主大人,“畢竟相對于龍族來說,其他生物的壽命實在太過短暫。”
“那這個呢?”李察朝自己后腦空抓一把。
他覺得自己現在看起來肯定巨像個神棍,以后晚上學習都不用浪費蠟燭。盡管高山堡人都知道,自家領主從來不學習。
“契闊同說光脈,這才是我進階太古龍時獲得的能力。等我們真正結為夫妻后,就可以互相知悉對方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在精神上坦誠相待。”
李察腦子里那點旖旎念頭一瞬間煙消云散,強烈的悸動甚至讓他差點直接拍案而起!
內心世界永遠是生命最私密的園地,對某個兩世為人的老鬼來說尤其如此,怎容許他人涉足?
“抱歉,我拒絕。”
“我已經想好要取什么名字,男孩就叫……”夜玉忽然停住嘴,微微歪著腦袋,“你說什么?”
“我想我不能成為你的愛人。”李察低頭整了整被抓亂的衣領,“請務必換個條件。”
空氣中那種祥和的氣氛仿佛在一絲絲抽離,取而代之是砭骨的冰冷。
“你居然,拒絕我?”夜玉指著自己的鼻子,精致的臉蛋上滿是不可思議。
“抱歉。”
在進門后直到前一刻,夜玉都表現得太人畜無害,簡直完全不像傳說中的太古龍。
但此時此刻,風和日麗突然間變成狂風暴雨!憤怒混合著澎湃的精神能量,形成近乎實質的威壓,在空氣中激起肉眼可見的漣漪,刀鋒般向四周擴散!
夜玉并沒有切換到龍形態,身材不過是個一刃六的蘿卜頭。但比起李察所見過的其他巨龍,卻無疑更可怕得多!
幸虧這處民宅主人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魔導師,而不是普通平民。墻面上亮起淡淡的藍色輝光,把威壓牢牢約束在屋里,否則波及到外面肯定是一場災難。
只是廚房里的杯杯盞盞卻怎么也無法幸免,乒乒乓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再見!”夜玉從椅子上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