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玉一走了之干凈利索,留下倆人大眼瞪小眼。
“不是。”這糟老頭結結實實打量著李察,“我怎么以前就沒看出來,你有這么堅持原則?”
領主大人乜了他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您可是魔導師啊,可真行,什么時候改行拉皮條了?”
“不用問我也知道,你在顧及契闊同說光脈的同心傳。”杜蓬撓了撓頭,臉上仿佛看到太陽從西邊出來般萬分困惑,“可是夜玉女士作為太古龍,經歷過多少世事變遷,都愿意和你分享所有秘密。你這區區二十啷當年人生,在巨龍眼里不過睡一覺的功夫,還能有什么秘密非保守不可?”
李察聞言只有苦笑。
生命從來都以質量見長,質量不夠數量再多也比不上。
的確,論起經歷過的歲月,他哪怕兩輩子加起來也比不上太古龍一片腳指甲蓋。但要比走過的路、見過的人、看過的風景,再來十個太古龍也不配給他提鞋。
李察曾經見證過兩個世界的日升月落,單憑這一點,別說太古龍就是龍神下凡也沒法跟他媲美。
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對于高山堡領主來說是一段早就逝去卻依然回味的人生。也許未來有一天,他會在某個陽光和煦的下午像說笑話一樣分享,但肯定不是現在。
“大師,你……你真的不懂。”領主大人嘆了口氣,心里連連感慨這叫什么事,“而且……而且再怎么說,你至少應該提前支會我一聲啊。”
“是夜玉要求我保密,我曾經欠過她一個大人情。受人之托,不得不忠人之事。”杜蓬扶著額角很頭疼,“而且你知道以她的姿色再加上太古龍的身份,有多少人做夢都想一親香澤!你倒好,機會明晃晃擺在眼前還能推開!”
“因為我內心純潔。”李察說著自己也不是很有底氣的話。
“放屁!”這糟老頭對此不屑一顧,“而且無論生命符印還是契闊同說脈輪,對于夜玉來說都是此生只能施展一回的龍神恩賜!脈輪也就罷了,生命符印可是能幫助短命種延續生命的寶物!”
領主大人逐漸張大的嘴巴能塞進一整個煮雞蛋。
“你這種毛頭小子,肯定不知道那是什么概念。”杜蓬氣勢洶洶地一揮手,看著李察滿臉恨鐵不成鋼,“如果不是只能施加給自己中意的伴侶,根本沒法違心而行。就連太古龍這種足以抗衡魔導師的強者,恐怕也守不住這份龍神賜給自己的禮物。”
“為什么?”李察不禁好奇。
在李察看來,混到他們這個檔次。
想要的東西或許弄不到手,可一旦到手絕不至于守不住。
畢竟很多所謂的強制手段,在他們眼里看來連笑話都不如。就算有同檔次的強者堵門,想跑也多半能跑掉。
拿領主大人自己來說。
他多次提醒過外界千萬不要輕易涉足新世界,一旦過去,得不到泰坦的允許就別想再回來。但與此同時所有人都知道,這貨自己可曾經去過至少一次啊!
那么他到底怎么回來的?
很多人都暗地里猜測可能是依靠某種寶物,但截止目前還沒有人張嘴要。
就是因為斬殺泰坦的強者,有稍稍任性而讓別人無可奈何的權利!
“因為人在面臨死亡威脅的時候,底限遠比你想象中更低。幾位著名昏君不惜禍亂國家,所求不過是一些虛無縹緲的延壽希望,而那也根本沒法和生命符印相比。”
杜蓬這番話恰巧有個鮮明的例子。
李察一下子就想起半獸人王國的萊因哈特,可不就是為了延續生命勾結泰坦。如果不是恰巧被繼子和大祭司發現,很難說半獸人王國下場會如何,八成不太妙就是了。
“生命符印的延壽效果實在太珍貴了,我甚至很難用語言形容。”胖老頭緩緩搖頭,“世俗和各方面所能施加的壓力太巨大,大到連你、連我、連太古龍都沒法熟視無睹!”
“我就算豁出半條命去,這個情分也會補給她。”領主大人一聽也有點發蔫,摩挲著額頭上的符印臉色陰晴不定。
說來也是奇怪,他這種外人看來恨不得鷺鷥腿上刮精肉的鐵公雞,居然從來都很怕欠人情,尤其是欠女人。
其實公允地講,這事不能賴領主大人,起碼不能全賴。
當時夜玉一聲不吭眼睛里直接射出兩道光,根本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就被動吃了個滿。
要是早知道這些,他一定會直接拒絕。
不過李察臉皮有時厚比城墻,有時卻又薄如草紙。得了便宜又賣乖的話明明就在嘴邊,愣是怎么都說不出口。
畢竟是太古龍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珍貴天賦法術,賺的便宜夠大了,要說不高興那完全是扯謊。
而且他那點虛榮心在夜玉身上得到了極大滿足,一時半會自我感覺十分膨脹,也實在糟恨不起來。
“哼哼。”杜蓬說道,“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夜玉一定會把今天這件事當成奇恥大辱。她當初看你有多中意,現在對你就有多怨憤。”
“有什么,只管沖我來!”領主大人靠著圈椅椅背,豪氣干云。
“原本她承諾會支援龐貝六到八頭巨龍,現在還有沒有很難說。如果黃了……我猜軍部的人一定活吃了你的心都有。”
杜蓬試圖從李察臉上找到一點不安,但他注定要以失望告終。
“誰敢來煩我,看老子不削他。”作為一塊響當當的滾刀肉,領主大人盤著二郎腿風輕云淡,“還有我腦袋后面這玩意到底什么時候能消去?晚上不關燈我睡不著覺。”
“原本只要你們結為夫妻,自然就可以收放自如。”胖老頭耷拉著眼皮瞥了一眼,“不過現在嘛——三五年七八年都有可能,你自己慢慢等著能量耗盡吧。”
“嚯。”李察尋思著要不要包塊頭巾。
但是那看起來估計跟阿三哥差不多,肯定特像個傻卵,有損英明神武的氣度。
“走吧走吧。”杜蓬不耐煩地朝他擺擺手,“我現在看見你就頭疼,趕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