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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對方的新規定，稿酬將以新臺幣的形式發放，他要拿到手，得先換算成美元，再兌換成人民幣，中間還受到匯率的影響。
唐明耀花了幾秒鐘，把自己最終能拿到的錢算了出來。
不多，也不少！
按他之前那本的銷量來算，這個分成比按千字買斷高了不知多少倍。
現在他對繁體出版市場稍微了解了一些，知道對于非本地人，鮮網的合作條件已經是比較優惠的，再討價還價的余地其實不大。
當然，本著打一桿子又不費事的原則，他還是和編輯來來回回砍了半天價。
最后價格沒砍動，只拿到了一系列優惠條件，比如可以提前拿到第一次出版的錢，而不用像其他作者那樣，只能拿一點點，甚至得等銷售之后再結算。
這條件還算不錯，唐明耀爽快地答應了。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去市面上買了最新的《少年漫畫》，看羅文溪在上面的第二期連載。
本期的主推依然還是《現代江湖傳奇》，可能是編輯部嘗到了甜頭，這一期做得比上一期還過分，就差在封上面寫“這是爆款，快來買了”的標語。
唐明耀看著書搖了搖頭，心想編輯這么賣力，銷量應該挺好的吧。
拿著書回家，準備放在書架上。
突然發現，家里那個書柜，不知不覺已經裝不下這么多書了。
這幾年來，他的各年級課本、不停往家里買的課外書，還有集郵冊之類的，足足有好幾百本，已經裝滿了整整一個書柜。
“嘖，沒地方放了啊。新買個書柜？或者書架？”
想了想，還是書柜比較好，放點樟腦丸，柜門一鎖就行，而書架就太難打理了，一段時間不管，就會積上厚厚的灰。
“爸，你有空嗎？咱們兩個聊聊天。”
晚上等父親回來，唐明耀在客廳主動坐下來，拉開了話題。
死亡焦慮這個問題，生活中其實很常見，但大部分人的焦慮都是經過偽裝表現出來的，比如有些成年人會因為子女不聽話、成績差，而表現出遠超正常水平的焦慮，就有可能是死亡焦慮的偽裝。
心理學界有一種觀點，認為所有沒有指向的焦慮，其實都是死亡焦慮的體現。
心理治療大師歐文·亞隆甚至認為，每一個噩夢，都是死亡焦慮掙脫束縛、恐嚇做夢者的結果。意思就是，噩夢本質上也是死亡焦慮的體現，不論是哪種形式的噩夢。
所以，死亡焦慮的偽裝是非常隱秘而神奇的。
而父親唐輝對死亡焦慮的偽裝，就是胃病。
這是唐明耀思考了幾天才想通的問題，今天他要嘗試著給父親解決一下。
“什么事？”
唐輝在沙發上坐下來。
“爸，能說說你以前當兵時的經歷嗎？我想聽聽看，以后寫作可能用得著。”
“當兵？”
唐輝眼神飄忽了一下：“當兵沒什么好說的……那時候，我高中畢業在外面瞎跑了兩年，什么也沒學成，后來有一年回家，你大伯當上了生產隊的隊長——那時候農村都是人，他三十歲不到就當了隊長，很厲害的——征兵的時候，他幫了我一把，把隊里的名額弄了一個給我，而另一個人被擠掉了……”
“后來就那樣去了部隊，剛開始很不習慣，但慢慢也就適應了。部隊很鍛煉人，你爸我在那認識了很多朋友，你武叔叔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
唐輝在心里壓抑了很多話，平時沒人傾訴，此時唐明耀問了個開頭，他自己就滔滔不絕說了起來。
從入伍，到轉業，到單位工作……說了很多，其中至少一半的話題，都與武叔叔有關。
說到最后，唐輝嘆了口氣道：“可惜啊，你武叔叔還這么年輕就沒了，你爸以后少了個可以說話的人咯。”
唐明耀接道：“其實武叔叔的人生還滿精彩的，雖然去的早，但有兒有女，他也沒什么遺憾了。爸你這半輩子人生也足夠精彩，讀過書、當過兵、做個國家工人、打過工，走南闖北全國各地基本都去過，現在又自己做生意，該經歷的都經歷了，這兩年家里也不缺錢了，人生很圓滿。我挺羨慕你有這么精彩的人生經歷。”
“羨慕我做啥？我這起起伏伏的，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了。”
唐明耀說：“你現在是這樣想，但再過幾十年，等你將來再慢慢回想的時候，就會覺得人生足夠精彩，有那么多的經歷可供回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嘿，你小子大道理還一套一套的。”
“那是，好歹我也在念大學了。”唐明耀好不謙虛的承認，“而且爸你現在做的事情挺偉大的，你看我們一個小公司，直接養活了十幾號員工，又養活了一百多加盟商，為國家交了那么多稅，這就是在為社會做貢獻。現在這些功勞，都是你的。”
唐輝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你這是在夸我嗎？”
“實事求是而已。書上不是老教導我們，要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嗎？現在爸你就是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而且是非常有用的那種。”
“行了行了，我怎么感覺你這么可勁的夸我，背地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真沒有。”
唐明耀正色道：“爸，我挺為你驕傲的。”
唐輝眼眶有點熱，眨了幾下，起身去衛生間了。
他情感內斂，一時有點受不了父子間突然說這些煽情的話，躲在衛生間，洗了把臉，心里卻暖洋洋的。
唐明耀明智的沒有追著再往下說，介于父子關系，他沒辦法像對其他人那樣做正常的心理輔導，只能這樣旁敲側擊。
主旨就是，讓父親找到幾個點：
1、他的人生沒有虛度；
2、他對社會是有用的；
3、他的親人對他很好，他能跟親人建立很好的鏈接，他在這個世界并不孤單。
雖然沒有直接針對死亡焦慮，卻能有效地緩解。
唐明耀還決定，以后打電話聊天時，沒事就要多夸夸父親。
這人到中年啊，看著子女長大成人，其實內心是很在意子女對自己的意見的。子女夸得多，他心里會有滿足感，生活也會更積極向上。
在家待了幾天，到了開學的日子，唐明耀揮別家人，再一次踏上征程。
行李里裝了不少家鄉的土特產，到了學校，先給何寧師姐和于教授各自提了一份拜年，然后才給寢室里幾個人分。
室友們也拿出自己的特產互相送，一時間倒是其樂融融。
上了幾天課，上學期的獎學金評下來了。
唐明耀期末平均分98.2分，堪堪全班第三名。
丟了第一名的位置，不過還是拿到了甲等獎學金2000元，勉強算是沒丟面子。
然而，他并不是班上少數幾個拿到獎學金的。
整個班上，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同學拿到了不同程度的獎學金（成績都很好，分配時會較為平均，獎學金不會只落在少數幾個人頭上），其中還有兩個拿了銀行的贊助獎學金，4000元整，能直接抵大學一年的學費了。
讀書能賺錢，不僅高中能賺，讀大學也一樣能賺啊。
前提是要認真學習！
晚上下課回到寢室，幾個室友正在討論獎學金的事。
他們301四個人，有三個都拿到了，只有徐昂獨自一人空手而歸。
此時這小子正郁悶無比。
因為他覺得自己學習并不比其他人差，為啥就沒考過別人？
郁悶之余，他從柜子里拿出一張戳了公章的文件，嘆著氣說：“本來打算拿到獎學金，就當這學期生活費的，居然沒拿到……沒辦法，只有最后一條路走了。”
“你拿的什么東西？”冉小敏問。
“貧困證明。”徐昂甩了甩手，“我這學期要去申請貧困獎學金，而在這之前，我還要先申請助學貸款。反正總能拿到錢！”
“你還貧困？你爸不是挺有錢的嗎？”
“我爸戶口和我不在一個本上，他現在是潮汕人。而且他的錢，是他的、是我后媽的、是我同父異母妹妹的，就是跟我沒什么關系，我這學期的學費，都是我爺爺奶奶找人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