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后,何執中對著這個紈绔子弟,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一個嘴上無毛的十七歲小屁孩,竟是差陰差陽錯的被任命提舉皇家海軍?這真的很兒戲,基本上真的算是他們蠱惑圣心了。
當時蔡京弄出這么一幺蛾子后,朝廷諸公的解讀是:海事局基本是個用于搜刮的機構。
事實果然如此,這伙喪心病狂的流氓把人家張商英未婚妻的船扣了,又用這些船去搶朱家從日本弄來的銀礦。
人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會搶劫的官真不是他虎文一個,問題在于你搶點窮人、搶點能耐不大的、可以輕易維穩維下去的對象不行嗎?
這么想著,何執中態度冷淡的持續看著張子文,卻始終不說話。
張子文道:“叫下官來何事?”
何執中皺眉道:“看剛剛那邊形式,本堂好不容易給你創造的下臺階機會,又被你捅黃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張子文道,“海軍最困難的時候過了,現在初見黎明,我難說話是正常的。”
何執中在心中冷笑:這小屁孩太自以為是了。他還真把自己當做回事,真以為海軍具備長期在海上部署的能力?
身為樞密院大佬,何執中比誰都知道軍隊戰時部署的費用。以劉逵現在施舍的那點點盈利,在何執中看來,想支撐在海上稽查走私就是天方夜譚!
這紈绔子弟壓根是做事不考慮后果,由著性子來。
“小張大人經驗淺,尤其這軍中的經驗,你不知道其中門道。”
何執中道:“關于這事,政治和律法上的對錯本堂不說。你勒緊褲腰帶,面臨著生命安全風險,就算你真有能力持續繳獲他們的船。本堂就問:你又能怎么樣呢?你有什么好處?那些銀礦你能用?你敢賣?你有能力自己煉銀嗎?”
“都不能。”
張子文搖頭道,“但求念頭通達,還要啥自行車。”
何執中險些氣死,卻繼續耐著性子:“本堂有消息,這次海軍出海部署已近一月,你以為還能繳獲他們的船?你真覺得航海是簡單的事?有沒有想過只要遇到不可控風浪,就等于你的家底全軍覆沒。先不考慮仁德與否,這會是你主政不足一年的最大污點,你爹的臉得多黑想過嗎?”
張子文道:“相公說的這些我全想過,且想的比任何人都全面。做事哪有沒風險的?要抓賊,當然面臨被反殺的可能。但下官就要問,是不是因為危險,差人他就能堂而皇之的不抓賊、甚至去做賊?”
“你……”何執中怒視著。
張子文拱手道:“建軍理念就決定了這只部隊的屬性。尤其第一任主官,更會對一只軍隊的血統有影響。當有朝一日旗幟豎立起來,就是鐵打營盤流水兵,那時就不再是將士影響這只隊伍,而是這個番號持續影響著續任的官和兵,使他們向這個不容玷污的番號精神靠攏!”
“身為皇帝任命的第一任皇家海軍知事,下官肩負著上述使命。我不會把這事看得很神圣,只是不想看著我生出來的孩子一開始就走偏,如若這樣,不如不生。另外就是當兵就要抓賊,海軍就是要打擊海賊。”
到此張子文的話鋒繼續轉變,“綜述,下官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不需要額外指導。下官是皇帝任命的的海軍知事,會對海軍的責任、風險、以及日常細節負責,現在我以提及皇家海事局名譽,正式拒絕樞密院東南房的不合理維穩建議,海軍會持續在轄區內進行部署。”
言罷不想談的樣子,轉身走開了。
何執中遲疑少傾,側頭問道:“元芳怎么看?”
“此事必有蹊蹺。”
諸葛元芳抱拳道,“好叫相公知曉,從京城張懷素案看,這紈绔子弟并不是一味的野蠻。他堅持不放手,表現如此強硬,到真像是有一定后手。卑職認為,他真有可能私煉那批銀礦。”
何執中鐵青著臉!
為難的就在這里,他小子剛剛那些話是典型的打官腔,官腔當然是可以打的,但說白了作為東南局大佬,何執中愿意的話,可以有一百個理由和辦法讓他寸步難行。
問題在于“執中”的屬性注定了不怕得罪張康國,卻不想去做對蔡京朱勔有利的事、使之看起來像是和故意張康國作對。這才是最不劃算的政治思維。
“東南房系列中,江陰水軍有多少可用戰船?”何執中忽然問。
諸葛元芳尷尬的道,“名冊上能倒是有五艘,但實際不好說。”
何執中立即道:“不管了,你立即攜本堂手諭至江陰水軍,讓他們別養豬了,立即起航去出海口附近巡邏,如若真被海軍又把朱勔的船扣了,務必搶回來,決不能放劉光世他們進內河。”
小諸葛遲疑道,“這就真和張子文干起來了?”
何執中冷冷道,“本堂這是救他,若在被他把朱勔銀礦扣了。不僅僅是錢政完蛋,而是可能要打內仗。本房巡查期間若這東南起亂,那我豈不是廢了?”
小諸葛立即趕往江陰調軍。
其后何執中四處看看還是不見劉逵這奸賊,他明顯是再躲?
“躲得了么!”
何執中冷笑著對護衛道:“去吧劉逵給本堂叫來,若不來,‘請’也請來。”
在這里分別和幾波人交談少傾,總體上小張覺得這些人都是小兒之見,沒意思,便去和李曉蘭招呼了一聲,回昆山了。
進入領地后時間還早。現在陽光來臨,到處有萬物復蘇姿態。
有幾個臟兮兮的小蘿莉在撿野花,編制花環戴在頭上。因為他們不滿八歲,所以還不到進少年軍的時候,現在的條件只能放養。
寒磣是寒磣了些,不過看到這些小屁孩無憂無慮、在這里不會被狗咬,其實感覺還可以,張子文也不急著走,停下腳步看著她們過家家。
“給你。”
發現張子文在這里,一個小姑娘跑過來,把編織的花環給了張子文,她們膽子總體還是小,也不怎么敢和老爺說話,就溜走去找娘了。
張子文拿著花環不明覺厲,問身邊的徐寧:“問題我要這東東干嘛?”
好吧,反正這也不是主要問題,隨手交給徐寧由他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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