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總管這聲中氣十足的‘宣太子殿下入殿’,委實是震撼不小。
方才還七嘴八舌,松松散散的朝臣們立時閉上了嘴巴,翹首望向門口。
猶如那聲洪亮的通傳,就如劉德與太尉許安旭企盼那般,披掛齊整的肖子墨旋即便昂首挺胸,神情肅然,大踏步的自殿外走了進來。
那架勢哪里是太子的姿態?儼然是君臨天下的氣勢!
肖子墨這一突然現身,宛如一顆巨大的隕石自天入水,巨浪又何止千層?
雖然不曾知曉朝臣們的內心活動,但迅速歸位,板正身姿,目光的驟然垂下,已然說明了一切。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尉許安旭第一個回過神來,率先伏地叩拜。
繼而,眾臣齊跪,雷動著同樣的號子。
那么劉德呢?第一次得見肖子墨以太子裝扮進入未央殿,他又是個什么心情?
那刻的他簡直是激動萬分!
姬無雙的心情就簡單了,就倆字,“驕傲”。以至于面向那幫子朝臣,下巴都翹得老高。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近前,肖子墨便伏地叩拜。
雖然肖子墨未曾接受過什么禮儀訓練,但三呼萬歲他還是懂的。
此刻的劉德,激動地眼淚差點沒掉出來,真想移步殿前親自扶起這個失散了十八年的親兒子。
可一切躁動又都在黎尚淵射向自己的那兩道寒光中戛然而止!
穩了穩心情,劉德對著殿下的肖子墨毫無抑揚的道了句平身。
“不知無雙所犯何事?”起身那刻,肖子墨便直奔主題,而后劉德便言由‘太子’親自查辦,意在考量一下肖子墨的應對能力。
于是乎,兩種勢力便各執所詞繼續著方才的話題。
聽罷許安旭陳詞,肖子墨凌厲的看向面如土灰、忐忑不安的兆尹薛炎。
“許將軍何在!”
隨著肖子墨厲聲一喝,許如風便自殿外帶著幾位羽林郎殺氣騰騰的走了進來。
“聽從殿下吩咐!”
“除去官帽,交由大理寺卿徹查!”
“諾!!”
而后,嚇得魂飛魄散,面色驚恐的薛炎便被摘了官帽,搶下玉笏,拖出殿外。
“太子容稟!太子殿下容稟啊!皇上!皇上!大丞相啊!大丞相!臣冤枉啊!!”
進了大理寺不死也得扒層皮,何況自己還得罪了太子妃?本以為如此奉承黎尚淵,黎尚淵多少能照拂自己一下,誰料黎尚淵竟連個頭都沒回,一時間,薛炎便后悔站錯了隊伍。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薛炎被革職查辦,誰還看不出來這是太子的殺雞儆猴,又有哪個不要命的敢往刀刃上撞?不僅如此,還暗自為自己個方才的行徑感到后怕。
薛炎被拖走,未央大殿又恢復了平靜,而后皇上劉德便命肖子墨接著處理刺客一事。
但令老皇上劉德與一眾大臣們意外的是,肖子墨的陳詞完全與天朝的律法相悖。
那幾個潑皮無賴非但沒被滿門抄斬,反而還聞所未聞的獲得了補償。
甚至有人還以為這位‘太子’是因為長期臥病,腦袋壞掉了呢!
“太子妃縱容家奴當街行兇,造成百姓恐慌,影響極其惡劣,罰禁足朝鳳殿一月,俸祿減半,賠償傷者醫資以及死者喪葬費等的后續費用!奴婢青熠目無天朝律法,按律當遣回北州交送北州王庭處置,念其護主心切,又為兒臣擋劍,暫不做追究。統領許如風悍不畏死,緝拿刺客,重賞千金!”
義正言辭的說道了一番,肖子墨沖著高高在上的劉德躬身便是一禮。
“父皇,兒臣斷的可還公平?”
“……這個嘛,只要太子妃沒什么異議,北州王庭不做追究,倒也還好!眾位臣工可有異議?”
想想肖子墨定是想給大臣們留個仁德的形象,劉德也就草草應付了事。
“太子秉公執法,實乃我等表率!”雖然折了薛炎,但好歹也算把罪責引到潑皮尋仇上去了,于是乎,黎尚淵選擇了見好就收,第一個站出來不假思索的陳詞了一番。
大丞相領頭,一干人等誰還顧及什么法度與否?接下來空蕩偌大的未央殿內便想起此起彼伏的‘臣附議’的聲音。
“臣附議!”
“臣也附議!”
……
不管自己斷的如何,既然站在臺上,就要把角色扮演好,為了造聲勢,張貼榜文這個環節肖子墨斷是不能省略的。
半個時辰后,天鄴城的四門以及街頭巷角便張貼上處罰太子妃的榜文。
較榜文的熱度,刺客尸首懸掛于午門則更是勁爆。
“嘖嘖嘖!刺殺太子,這膽子也忒大了!謀逆可要株連九族的!”
“還九族呢,盡是些無名無姓的,自己個從哪來的都不知道!”扎在人堆里某官紳的一位門客撇著嘴嘟囔了一句。
“你認識?那還不快去揭榜,重金懸賞啊!”
“要去你去,我這還要多活兩年呢!”
雖然死士盡是些孤兒,查不到歸屬,但指使者可是有名有姓的,刺殺皇子為了什么?不用說就跟明鏡似的,幕后定是野心勃勃,身份顯赫的人物。
即知如此,又有哪個不怕死的敢揭這個皇榜?
雖然知曉其中的厲害,也沒揭榜文,但不一會兒這個說要多活兩年的門客還是被請到衙門。
“兄長這招可真夠絕的了!”混雜在百姓中間的許如風沖著喬裝打扮的肖子墨耳語道。
“這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冷哼了一聲后,一抹不屑旋即也自肖子墨的嘴角流出。
東宮朝鳳殿。
此刻,姬無雙正在院中哼著牧羊曲梳理馬鬃呢!
不是說受到責罰了嗎,那她怎么還能這么心情大好?
這個嘛,一則是沒心沒肺的性子使然,二則便是對‘太子’的理解,未央殿那么多人看著,總不能光針對黎尚淵一方吧?
再說了既然黎尚淵把上元節的事抬出來,總得給個交代吧?
兆尹那么大個官職都被擼下來了,自己罰點兒俸祿,禁個足又有什么可抱屈的?
“解毒湯快好了吧?”拍了拍小紅馬的馬背,姬無雙問道身側的婉侍春花。
“得回那個煉丹的了,不然青熠妹妹可就……”
“你這不說我倒忘了,一個道士該送點什么好呢?”救了青熠理當答謝,可除了皇上賞賜自己的玉如意等的皇家物品,自己還真就沒啥能拿得出手的。
“殿下不如把這馬送給他可好?”思慮了一會,春花的眼睛突然一亮。
“這可不行!這馬許出去了,給了殿下了!”
“哎呀!這就難心了,咱們還真就沒啥可送的。”
“拿剪刀來!”
.“殿下要剪刀何用?”對著姬無雙鬼靈精怪的模樣,婉侍春花不解的問道。
“做禮物呀!”
“……”
別看姬無雙大大咧咧的,可她卻有個拿手的絕活,制作馬頭琴。
趁著青熠熟睡的當口,姬無雙便開始網羅原材料,為此還拆了一個紅木桌案。
經過一番精雕細琢,上弦調音,一把精巧的馬頭琴制作完畢。
“不過我說春花,這玩意道士能喜歡嗎?”曲子拉倒一半,姬無雙突然停了下來。
“太子妃親手做的,多大的恩典吶!”
“其實吧,我還是覺得送他拂塵更妥帖些,道士不見起喜歡樂器!”
“這可沒地方說去,興許他就喜歡呢!”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心意到了,一會兒給他送去,別讓他以為咱們連個禮數都不懂。”
“太子殿下駕到!”就在這時,肖子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