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云霄面帶微笑,斷斷續續地道:“而今衡山和……嵩山已并……并為一派,除了你母女二人令我……無法釋懷,還有諸多……派中兄弟……!”說到此,他便沒再言語,顯得十分安詳,貌似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穿封狂忽地大叫一聲:“寧掌門!”寧云霄眼色無光,四肢癱軟,便已撒手人寰。
隨著寧乂聲嘶力竭的一陣哭喊,周圍的環境忽然變得陌生而沉寂。
對于玉念撫母女來說,這無異是晴天霹靂。日月失明,風云變色,母女倆這些年雖然已過慣了這種寂寥的生活,可寧云霄畢竟是她們心心念念想要一同生活的人。若不是前些年來夫妻二人的的年輕氣盛,心高氣傲地將小事化大,他們一家本該是其樂融融的一體,可現在這一切,都已為時晚矣。
就在大伙哀默之時,穿封狂忽然高呼:“鄢一嘯人呢?”
敢情鄢一嘯被穿封狂打傷之后,趁大伙不備,不知何時已悄悄離去。
玉念撫悲憤交加,極目四望,果真沒見其蹤影,不由手中長劍一抖,森森可怖地道:“鄢一嘯,我與你勢不兩立,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將你碎尸萬段。”
她生無可戀,我見猶憐。倏地爆吼一聲,便朝洞外疾追而去,誓要和鄢一嘯來個魚死網破。
方踏出幾步,穿封狂便高聲喊道:“念撫師太,請留步!”
玉念撫黯然傷神,身子聞聲而定,沉聲說道:“我定要替老寧報此血海深仇,穿封英雄,請莫要勸阻!”
穿封狂道:“鄢一嘯雖然半瘋不癲,可已大致領略了寒老前輩的所有武學,你孤身對敵,也只是枉送性命。”寧乂隨即呼道:“娘,穿封哥哥說得沒錯,你不能去,我已經失去了爹爹,可不能再失去你了。”
玉念撫站在丈外,聞女兒可憐哀求,頓時心如刀絞。她心潮起伏,悵然說道:“好,娘不去了,娘永遠陪著你。”帶著諸多無奈與痛楚,旋即轉身,母女倆相互投懷,緊緊依偎,頓時痛哭失聲。
凄婉一幕,傷心慘目。
周遭彌漫著悲切的氣息,哀痛與悲傷交織,讓人感到窒息。
蘇汐染和穿封逸兩位姑娘,觸景生情。看著地上的逝者和玉念撫母女的嘔心抽腸,也禁不住淚如雨下。
穿封狂觸目傷懷,為讓寧云霄入土為安,他忽地起劍,在一處別致的石幔前鑿出一個深坑,對著玉念撫母女道:“寧掌門在天之靈也不愿看到你們為他難過,二位節哀順變。”他劍如飛花,“唰唰”數聲響,劍氣已然歸攏了無數泥土與碎石,便將寧云霄的尸骸埋進了厚土之中。
寧乂飛撲過去,趴在那高高的墳堆之上,愴地呼天,痛哭流涕!
好一幕淚肝腸斷,悲從中來。
經過無數煎熬,大伙情緒稍有緩轉。玉念撫守在墳堆之前,突然泣聲說道:“真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老寧啊,不曾想我們竟是這般的命薄緣慳。休休有容之日,竟變成了你的葬日。早知這樣會斷送了你的性命,我玉念撫寧可永遠與你形同陌路,此生用不相容!”
曾經,有言對言,有語還語,兩人是格格不入。可二人都已為了當年的年輕氣盛狠狠地買了一單,而今幡然醒悟,再多言語,也只是一人獨訴衷腸,再也無人還以眼色。玉念撫悔之莫及,又再次哭倒在了寧云霄的墳堆之上。
此刻。
穿封逸碎步走到哥哥面前,輕輕叫了一聲:“大哥。”婉約而甜蜜,深情且厚重,穿封狂領略其間,韻味綿長。可不忍擾了玉念撫一家最后的團聚,便帶著穿封逸和蘇汐染向洞外行去。邊走邊說道:“想那寧掌門一家也怪可憐的,噩耗連連,方死了長女寧青梅不久,自己便又撒手人寰,真是禍不單行,令人眙目。”
穿封逸黯然說道:“他們一家四分五裂,已經慘不忍睹,寧掌門一死,更是雪上加霜。那可恨的鄢一嘯,真是卑鄙至極,令人不齒!”
穿封狂略帶嘆息,不左不右,正直地道:“鄢一嘯是罪該萬死,可想想也是鰥寡孤獨,不僅失了一雙兒女,且還為了練功弄得狂朋怪侶,癡癡傻傻,也不禁令人宛嘆。”
他微頓又道:“誒,對了妹妹,當日吉德醫館到底發生了什么?醫館為何會被毀于一炬?我到處打聽和尋找,都沒能尋得你們的蛛絲馬跡,當日我還以為你們被大伙吞噬,敢情那都是虛驚一場!”
穿封逸長嘆數聲,義憤填膺。便從那吉德醫館的郎中對她們三人企圖不軌開始,將所有經歷娓娓講了一便,每每說道扣人心弦之時,三位姑娘都忿忿不平,爭著想要發泄一下那些泱泱不快的經歷。
穿瘋狂聽得熱血沸騰,慶幸而又懊惱地道:“你們跌下懸崖,所幸落入到了深潭之中,想想真是上蒼有眼,這才讓你們幸免于難。也難怪那日你的快駿將我馱至斷崖,索性躍然而下,想是在崖邊忽然斷了你們的氣息,所以便起了赴死之心,如此忠貞伺主的良駒,實屬天下罕見,只可惜……!”
話未說完,突見穿封逸如喪考妣,“哇”一聲驚叫道:“哥哥是說我的小紅馬為了尋找我們跌下了萬丈深淵?天啦,這簡直令人不可思議,不行,我得去那潭中一看,活要見馬,死要見尸。”神色恍惚,像是失了理智,轉身就要行去。
蘇汐染從未見公主這般失神過,見狀也不禁大吃一驚,一連驚呼兩聲:“公主”!不由慌忙阻止道:“公主切莫沖動,你那小紅馬靈性有魂,日行千里,堪比項將軍的烏騅,它若是還活著,這么長時間早該尋得你了。”
穿封狂也忙安慰道:“是呀妹妹,蘇姑娘說得沒錯,你且寬心,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當下三教九流虎視眈眈地盯著女媧山,我們得替云家寶藏付出綿薄之力,若是為了良駒而回尋百里,被各派趁虛而入,咱們豈不就前功盡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