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徐秀魚,北照世的生活輕松了不少,他與徐秀魚二人的身份都很特殊,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二人待在一起的時候處境也會更加危險。
先前準備去王城見第五的計劃也因為遇見了徐秀魚而暫且擱置,因為驚動了冥府的人,王城背后的某位“大人”一定得知了消息,對他的行蹤會把握得更加精確。
現在他要做事,需要更加小心,否則一不注意就會打草驚蛇。
他可不敢確定究竟蔡家是不是和冥府之間有所勾結,在北照世的心底,應該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總之……這件事可以做的慢,但是一定得做得細。
燕如雪畢竟不似徐秀魚這樣天資卓越,在武學修煉上面有著恐怖的潛力,單單是一身不錯的輕功,未必能入得了袁博寒的法眼。
她存在的意義,是關鍵時候用來對付蔡家,而北照世聯合王城其他家族一起對付蔡家的這一招有個先決條件……便是蔡家不能提前過多的有所防備。
就是要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才能達到北照世要的效果。
唯有一步錯,才會步步錯。
如果他的計劃失敗了,蔡家有了足夠的應付手段,那么燕如雪就失去了她存在的意義,多半會被天宸閣用來給蔡家賠罪,當臺階下的棋子,必死無疑。
事情發展到那樣的地步,北照世只能看著燕如雪死,搞不好禍水還會波及到自己身上,兇險萬分。
這件事情急不得。
荒山,烈日。
此地一如既往,堅硬的石頭被陽光炙烤得火熱,唯有繁茂的桃樹之下能夠覓得珍貴的清涼。
北照世盤坐在桃樹下,仔細地感受著遠處太陽內蘊藏的浩蕩力量,那是他的丹源,真力的源頭。
此時的太陽已經遠遠比五年前北照世剛開始修行的時候明亮太多,上面的力量也不再具有曾經那樣恐怖的殺傷力,變得浩大而寬容,奔騰游走于經脈中時,像是平原處的河流江水,沒有擠壓感。
北照世已經逐漸地開始能夠適應這部分力量,于是他決定從丹源之中抽取更多。
不是光,是烈火。
從那輪耀眼的太陽之中出現,一絲一縷,由遠及近,不知道跨過了多遠的距離,原本尖銳的前段逐漸露出了自己的崢嶸,一頭被烈火包裹的長龍帶著恐怖的龍咆山呼海嘯而來,口鼻中溢出的龍息伴隨極高的溫度,直直噴在北照世的頭頂。
里面蘊含浩蕩的氣勢讓人膽寒,然而這口足以泯滅一切生靈的龍息在碰到桃樹的時候,卻化作了養料,不斷滋潤著桃樹的花瓣,果實,枝丫,根莖……
那頭烈火澆筑的蛟龍朝著北照世所在的山頭撞來,似乎要來一個同歸于盡,渾身彌漫的烈陽之力恢宏騰飛,四散到遠處模糊大地的角落,最后湮滅消失。
面對著越來越近的這頭蛟龍,北照世不徐不疾地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青衣塵灰,不焦不躁。
他伸手從桃樹上摘下了一顆青澀的桃子,用手掌在上面摩擦,搓掉了桃子表面的細小絨毛,沙沙的質感還停留在掌心之中,北照世抬頭遠望,蛟龍那邪異的眸子已經睜大到成年人頭顱那般,嘴中獠牙外漏,猙獰異常。
“你這是自己找死。”北照世淡淡說道。
咬了一口桃子,咀嚼一番,隨后北照世將桃握于雙手,做出了一套專業擲鐵餅的動作,將桃子朝著蛟龍扔去,那青澀的桃兒在空中忽然翻轉,表面泛出了莫名的力量,放發淡淡的金色光芒,不但沒有下墜,反而飛行的速度在加快,朝著蛟龍擊去。
飛行的時間稍長,桃子的速度越快,金色的光輝越濃厚,最后索性變成了一顆流星,活生生將蛟龍從頭到尾,打了一個對穿。
來不及發出哀嚎,蛟龍便成了一灘松散的烈焰在空中彌漫,北照世意念微動,牽引著大片的烈焰逐漸重新凝聚,緩慢而堅定地灼燒這片荒山。
燒嘛。
燒唄。
龐大的力量注入,荒山似乎變得具有了生機,一些散碎的石塊慢慢變成了硬土,凝聚在一起,桃樹的花瓣落下,一片兩片在上面,一觸碰便消失,融入了這些泥土之中。
只消片刻,土里有嫩芽翻出。
荒山的第二抹綠意就這樣乍開。
出奇的美。
北照世蹲下了自己的身子,注視這綠色嫩芽,鮮嫩的葉尖似是覺得羞赧,微微顫動,也無風,自己輕輕搖晃,仿佛有靈。
于是北照世又將頭湊攏幾分,注視它許久,鼻翼有清新的氣息,曠人心神,他對著葉片緩緩伸出了自己的舌頭舔了舔,然后咂吧兩下嘴,自言自語道:“沒味道,不好吃。”
“放過你了。”北照世嘆了口氣,這草不像是桃子,讓他提不起胃口。
蓮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畔,望著那一株草若有所思。
“好快。”他贊道。
北照世伸了個懶腰,笑道:“是的,我人外山境了。”
內功的修為造詣對北照世的實力提升不大,但卻能讓他在做很多事情的時候事倍功半。
不,事半功倍。
譬如輕功,現在北照世練習輕功會比其他人要來的更加容易,速度也會更快。
這門技能一直是北照世想要練習的,然而他不像燕如雪,從小有名師教導,入手這門功夫早。
腳力練得晚,想要有所成就,必須有深厚的內功支持。
抬眼看著蓮那張始終古井無波的臉,北照世忍不住問道:“蓮,有沒有什么厲害的輕功可以學習?”
這里就是自己家,這些人就是自己人,北照世有一說一,沒有那些繁文縟節。
蓮蹙眉,他思考了一會兒,偏頭對北照世說道:“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見誰?”
“西門。”
“西門吹雪?”
蓮看了北照世幾眼,很耐心,很認真地跟他解釋道:“西門就是西門,他不吹雪,那里也不下雪,他吹不了。”
“他甚至不吹氣。”
北照世被蓮的一句話哽住,胸腹之中似有千言萬語,此刻也不知該說點什么好。
“那……煩請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