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一聽,果斷的仰頭望天。
你說看你就看你?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今日的天可真藍啊,柴二的眼睛都要瞇成一條縫了啊,嗯,這個時候,還沒有生出威嚴的魚尾紋。
不對,謝景衣臉一紅,往下一蹲,后退了兩步,方才站了起身。
“你作甚突然出現?”
柴祐琛居高臨下的看了謝景衣一眼,“誰讓你腿短呢,抬頭都只能看到我的臉。”
謝景衣聽著他說的話,也不知道被戳中了哪個笑穴,彎著腰大笑起來。
柴祐琛耳根子一紅,“別笑岔氣了,樹上有蟲,該落你嘴里了。”
謝景衣想了想,慌忙捂住了嘴,直起了腰,走到了柴祐琛身邊,拽了拽他的袖子,見他不動,抬手摘了一枝桃花,踮起腳來,插到了柴祐琛的頭上。
柴祐琛一愣,左右看了看,見柴貴站在門口憋著笑,臉又黑了幾分,咬牙切齒的低語道,“你是不是搞錯什么了?不應該我給你戴花嗎?”
這個橋段,他在話本子里看到過好多回了,哪回不是小郎君折花一枝,戴在小娘子頭上,小娘子嬌羞的摸了摸花……這分明就是三百條打動小娘子的心的神技能中的第一百三十六條。
謝景衣竟然用到了他的頭上!
謝景衣笑了笑,“畫個地盤,插個旗,日后你就只能長出我這一只桃花啦!”
柴祐琛伸出手來,摸了摸頭上的花,臉還是臭臭的,但整個人,像是被人順了毛,一下子溫順了起來。
若是吳五虎在這里,非要嗷一嗓子,“馴獸師,沒跑了!”
頭上簪花,到底不自在,柴祐琛別扭的伸出手來,又摸了摸頭上的花,見花板都掉下來了,方才若無其事的將手背在了身后。
“你騎青厥,我騎馬。”
“啊?”謝景衣有些發懵,她剛騎驢回來,并沒有再出去的打算,“去哪兒?”
雖然問著,但還是翻身上了驢。
一旁的柴祐琛上了馬,輕拍了一下,馬慢悠悠的走了起來;青厥見那大傻馬走了,也撒丫子歡快的跟了上去。
“所以,我們要去哪兒?”
“散步……”
謝景衣有些哭笑不得,東京城上空是被醋籠罩了嗎?柴祐琛你今年幾歲啊,簡直幼稚到令人發指!她同吳五虎騎驢說話,柴祐琛就非得帶著她在這條巷子里兜個來回,才高興呀!
簡直了……
柴祐琛看到謝景衣偷笑,看上去非常愉悅,心中松了一口氣。
很好,沒有翻車。
三百條打動小娘子的心的神技能果然是正確的!第一百五十六條:偶爾吃醋,她會覺得你更在乎她!
你看,連謝嬤嬤都覺得高興了!
柴祐琛想著,略微有些惆悵,上輩子他若是讀了此神書,怎么會一輩子都沒有娶到謝景衣!
他真的沒有酸,真的!
兩人在小巷子里溜達了一圈兒,很快就又回到了屋子門口。
謝景衣給了柴祐琛一個眼神,柴祐琛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兩人默契的朝著柴祐琛的家中走去。
柴祐琛的書房里,有整整一面墻的書,十分的整齊有序。
“你聽說了么?今日之事。”謝景衣問道。
柴祐琛點了點頭,“吳五虎找你去認尸么?那群老狐貍。”
謝景衣挑了挑眉,好笑的看向了他,“原來你知道呀!放心吧,沒有留什么把柄。不過這事兒沒有辦好,到底成了一樁懸案了。關于紅點的事情,還是得繼續追查下去。”
“有了一回,就會有二回。這不過是一群人中的一小撮罷了。可惜了,霍清修到底還太年輕了。”
謝景衣說的事情,柴祐琛明白得很。
霍清修出身書香世家,為人溫和,又飽受約束,加入黑羽衛八成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叛逆的事情了。他現在不過初出茅廬,沒有經過磨礪,行事稚嫩保守,做決定會遲疑,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陳大多數的文官,都有這個通病。
是以上輩子的時候,柴祐琛顯得格格不入,受到了許多詬病。乃是大陳少見的鐵血派的代表。謝景衣也是,被人罵得最多的,大約就是心狠手辣了。
“等再過個幾年,就會好多了。有人把風向往西夏那頭帶,如今我們大陳百廢待興,變法官家最重視的事情,這檔口兒,不想同西夏開戰。這事兒就此打住了。”
“劉家這次不至于萬劫不復,不過劉羽恩是進不了宮了。官家很高興。我算是沾了謝嬤嬤你的光了!”
謝景衣聽他聲音輕快,也跟著愉悅起來,將斷了線索的煩惱暫且擱置在了一旁。
“讓你來看,你覺得會是誰?”
柴祐琛搖了搖頭,“上輩子沒有你發現那個紅點兒,就沒有順著這個方向去想。上元夜的時候,禁衛軍擊殺了幾個刺客,這事兒便算是了結了。”
“西夏,宮里頭的那位,鄭王府亦或者是其他王府的人……嗯,很多人都有這個可能性。”
官家乃是先皇幼子,卻并非獨子。實在是因為老皇帝活了太長的時間,活到前頭的兒子都死光了,只剩下小兒子了,方才讓如今的官家得了大位。
可先頭的那些皇子死了,他們的兒子卻并沒有死,如今官家還年輕,并沒有后嗣,說那些人謀朝篡位太過嚴重了一些,蠢蠢欲動是肯定的。
畢竟一步登天的夢,誰都會做。
兩人心中隱約又揣測,但并沒有明確的證據,如今說出來,也不過是自尋煩惱,浪費時間討論一番。
謝景衣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其實還有一個線索。你還記得么,當初山匪說的,花錢叫他們來殺我阿爹的那個嬤嬤,手上有一個紅點兒。那些人是你審的,你知道,他們沒有理由說謊話。”
隨即,謝景衣又惋惜的說道,“可惜了,京城里嬤嬤太多,實在是大海撈針。我先前以為是永平侯府的人,卻不想,并非如此。永平侯府的每一個嬤嬤,我都瞧過了,還是沒有發現手上有紅點兒的人。”
柴祐琛皺了皺眉頭,“想想綿綿。”
謝景衣臉色一變,“是我疏忽了。不光是紅點兒,手受傷了的人,也很可疑。”
柴祐琛微微頷首,“也不一定是這樣,你耐心再尋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有線索總比沒有線索好。”
謝景衣笑了笑,“我知道了。明日你便要殿試了,也不準備一二?”
柴祐琛抬起眸來,眼中散發出淡淡的光,“狀元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