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入了冬,不知道什么原因,承平帝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黃醫正現在一直住在宮中,每天都要給承平帝診好幾次脈。
下了初雪之后,承平帝連朝都上不了了。
他便叫了豫王進宮,讓豫王和太子一起處理朝政。
晚上的時候,承平帝和太子談話:“你有何想法都與朕說,朕一定讓你如愿,你若想登基,朕禪位與你,你沒子嗣咱們不怕,這不還有元哥兒嗎,他生下兒子你抱到東宮撫養就是了。”
太子低頭不說話。
他現在心里也亂的很。
當了這么些年的太子,他自然想登基的。
可他沒有子嗣,便如承平帝所說抱養一個,那又有什么意思。
承平帝看著太子長嘆一聲:“罷,朕再想想吧。”
太子突然間抬頭:“父皇,兒子想登基,自古都言人心難測,元哥兒現在看著是好的,可將來呢……他若上位忌憚兒子,兒子只怕生路都沒了。”
承平帝擔心的也正是這個。
如果皇位給了蕭元,他稱帝之后只怕容不下太子。
就是一時容得下,可天長日久的,太子的日子也好過不了。
這邊父子倆正商量著,卻沒想到北邊的戎族竟然暗殺了邊關駐軍將領,帶著幾萬兵馬入關了。
等戰報送到京城,戎族兵馬離京城也不過二三百里。
承平帝得了信,撐著病體叫了大臣進宮商量,還沒商量出個頭緒來,他就不行了。
太子匆匆忙忙登基,迎接他的就是兵臨城下的局面。
安寧和蕭元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安寧的記憶中,戎族叩關可不是這個時候,要比現在晚上幾年。
可偏偏不知道什么原因,這事就提前了。
蕭元后頭叫人查探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竟是因為懷王一系被貶的事情。
懷王這么些年也不是白給的,他在邊關駐軍里也放了人,他被貶了之后一時氣憤難當,就想著承平帝敢這么對他,他拼著天下人都不好過,也要讓承平帝的皇位坐不穩當。
然后,懷王就讓他埋在駐軍中的釘子和戎族勾結,放了戎族人入關。
查清楚了這一切,蕭元是真氣壞了。
外族入關,倒霉的可不只是皇家這些人,一路上,多少百姓遭殃,多少人失去性命,多少百姓失去家園。
之前因為承平帝病重,蕭元和安寧早就搬回京城豫王府居住,后頭知道了戎族入關之后,安寧不放心娘家那些親人,就讓蕭元派人把王順一家,外帶大牛的岳父岳母,還有耿氏和丁二姑娘都接到了京中照顧。
蕭元和豫王在書房商量事情。
安寧和丁大姑娘還有丁二姑娘也湊在一起說話。
張秀兒端著茶水點心進來,她把點心放到桌上,把茶水端給安寧三個人,然后就坐到丁二姑娘身邊。
丁二姑娘喝了一口茶,她眼珠子轉了轉:“姐,咱們要早做打算,這府里要好好的布置一番。”
安寧笑著點頭:“有勞妹妹了。”
丁二姑娘翻看著放在桌上的帳本子還有府中下人的名單:“一會兒我將護衛集中起來,給他們分派任務,另外,還得麻煩世子將兵器庫打開,再叫上幾個府中養的匠人一起把兵器修改一番。”
丁大姑娘握緊拳頭:“姐姐且放心,我會帶著護衛們巡視府中,要真有什么亂子,我也能護住咱們這些人。”
安寧看看張秀兒:“秀兒,你怎么想的?”
張秀兒咬了咬唇,想了一會兒便道:“世子妃,我,我會做一樣東西,之前不敢拿出來,到了如今這般,我,我只好拿出來了,只是這東西殺傷力太強了,還望世子妃派人妥善看管好。”
“什么東西?”
安寧心里其實挺清楚的,張秀兒要拿出來的應該是黑火藥,不過她還是裝作一臉好奇的樣子問。
張秀兒有幾分緊張:“是一種火藥,我會配置一種火藥,將這種火藥放在一起可以做炸彈,引爆了能炸死好多人,如果數量足夠,便是炸平一座山頭都不成問題。”
丁大姑娘和丁二姑娘聽的心中一驚,兩個人都看向張秀兒。
張秀兒咽了口口水:“我可以做小一點的,然后分派給那些護衛,如果真有了什么亂子,有人敢闖咱們王府,就可以將那些人炸死。”
她說的很急,說到這里又添了一句:“我還會做另外一些東西,像香胰子,還有如琉璃一般的玻璃,這些我都能做得出來,等我試過,我將方子給您。”
安寧笑著擺手:“方子就不用了,你先收著,咱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守住王府,旁的等平了亂之后再說。”
正說話間,便聽到洗硯在外頭道:“世子妃,戎族大軍已經將京城圍困住了。”
安寧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宮中如何說的?陛下可有下什么旨意?如今是誰守城?”
洗硯才要說話,就聽到腳步聲漸大,蕭元進了院子:“洗硯,你先下去。”
緊接著,蕭元進屋。
張秀兒和丁大姑娘還有丁二姑娘趕緊起身行禮。
蕭元抬了抬手:“自家人就不用這般客套了,都坐吧。”
他先拉著安寧坐下,坐穩之后才道:“這回真是大軍圍城了,京城這么些人,要真是圍個十幾天一個來月的,外頭人進不來,里頭人出不去,只怕是要出大亂子的。”
可不就是么,首先物資就是問題。
京城人多,一天的消耗就特別大。
大軍圍城,外頭的物資運不進來,大伙就只能吃存下的那些,京城里又沒有種地的,誰家的存糧都不是很多,吃幾天還行,可要是時間長了,糧食吃完了,人餓著肚子還不定要鬧出什么事呢。
富戶家里存糧多,但是家里下人也多,消耗也大,恐也用不了幾天吃的就不夠了,到時候下人造起反來,很有可能殺了主家,另外,窮人也有可能合起伙來搶大戶。
到了那個時候,京中主要兵力還得用于對抗外敵,京中亂子一起沒有什么人管,只怕外邊的沒打進來,先就要死好些人。
才登基的新帝看著兵部送來的折子,再看看身邊站著的那些文武官員。
“眾卿可有什么法子?”
文武官員都是一臉的愁眉不展。
大家現在都沒什么法子。
還是戶部尚書站出來說了一句:“如今只能叫守城將領日夜巡城,再往城墻上加派人手,另外,便是先讓富戶和糧商拿出一些糧食來,最起碼守城的將士要有吃的。”
新帝點頭:“如此,這事交給愛卿去辦。”
他這邊話音才落,便聽到外頭小太監急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懷王世子在城南挑起民亂,如今已經殺了幾個富戶,搶了好些糧食。”
新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豈有此理,著五城兵馬司立刻平亂。”
他氣的站起身,因為怒極攻心,再加上起的急,一時沒站穩摔倒在地上。
幾位大臣趕緊去扶。
等扶住新帝,才發現他竟給氣昏了。
從人趕緊叫黃醫正過來,黃醫正給新帝把了脈,然后搖了搖頭:“陛下這是中風了。”
一句話,讓群臣越發的焦急難安。
“現在要怎么辦?”
大伙開始聚在一起商量。
陛下中風,恐怕是料理不得政事的,可這又是齊朝危難之機,需要有人站出來處理政事,順帶想法子退兵啊。
一直到晚間,黃醫正才把新帝給弄醒。
他醒來知道中了風,說話口齒都不清楚了,右手也有些不靈便,就叫人拿了紙筆,用左手寫了一行字:傳位豫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