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沒想過抱一個孩子在膝下養嗎?”封云正直問道。
不愧是母子啊,這說出來的話總是那么的相似。
“皇上覺得當親娘的舍得把自己的孩子抱到臣妾膝下嗎?”周皇后直視封云正笑了,“如果臣妾真有那個心思,孩子剛出生的時候就該抱來了,現在都大了,記事了,臣妾又不是惡人。”
“還是說皇上有想把哪位孩子放到臣妾身邊教養?”周皇后笑問道,“如果是皇上的意思,那臣妾定當遵從。”
封云正被周皇后說得一噎,他就是不喜周皇后這個性子,“朕吃飽了,去御花園走一圈消食,皇后就不用陪著了。”
“是,恭送皇上。”周皇后歡歡喜喜的把人送出了延禧宮。
封云正逛完御花園,讓人去延禧宮送信說不回去了,回乾清宮歇息去了。
第二日,皇上翻了皇后牌子,卻沒在延禧宮過夜的事整個后宮都傳遍了。
史太后氣得直接把手里拿著的茶盞往地上狠狠摔去。
“娘娘息怒。”如錦忙收拾碎片。
“你說哀家怎么生了那樣的兒子。”史太后氣憤難當道。
“給哀家去查,哪個嚼得舌根子,直接讓人把舌頭給哀家拔了。”
“去把皇上叫來。”史太后似下了決心,讓人去乾清宮請封云正去了。
兩刻鐘后,封云正進了仁壽宮的門。
“給母后請安。”
“皇帝來了,坐吧。”史太后眼皮都沒掀一下,封云正知道自家母后是動氣了。
“母后,兒子等會兒就去延禧宮給皇后道歉。”封云正率先說道。
“哦,皇帝做了什么對不起皇后的事了。”史太后挑了挑眉看向封云正。
“母后,兒子知道錯了。”封云正討饒道,“您別生氣。”
“不,你沒知道錯,你這是在哄哀家。”史太后看著封云正正色道,“如果你知道錯,你先去的就該是延禧宮,而不是哀家的仁壽宮。”
“你等出了哀家的宮門再去延禧宮,你那是做個誰看啊。”史太后言辭激烈道。
“你是哀家生的,你怎么想的哀家不說知道個十全十,七八分總是能猜到。”史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昨兒會選擇翻皇后的牌子,不就是因為哀家昨兒去了延禧宮嘛,怎么,問出什么了沒有?”
封云正瞳孔一縮,臉上的神情僵了一下,“母后,您說什么呢,兒子……”
“哀家知道你就是因為這個,既然做了,又何必不承認呢,你可是皇帝。”史太后閉了閉眼。
殿內的宮人一早就被如錦帶下去了,史太后敢這般下封云正的臉子,也是因為就他們母子兩人。
“真是什么都瞞不過母后。”封云正笑了一聲,嘆了口氣,“兒子有兒子的顧慮,還請母后不要生兒子的氣。”
“皇后的事,哀家是不生氣的,該生氣的皇后。”史太后說道,“哀家想問皇上,自從你父皇去了后,你百般針對墨兒到底是因為什么?”
封云正臉上一閃而過猙獰,史太后因為一直看著,沒有錯過。
“是你父皇做了什么,才讓你把氣都撒在親弟弟身上。”史太后說道,“皇帝,你是哀家看著長大的,你什么性子,哀家還是知道的,自從淳安說了猛之和故之的事,你就像被觸動了一般,還特地來跟哀家詢問家產不給嫡長子,給幼子的原因。”
“是哀家的‘德不配位’四個字傷到你了?”
“當年瞞著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史太后閉上眼,話語都哽咽了,“墨兒中毒的事,哀家已經覺得對不起他了,如果當年你父皇是想把皇位傳給墨兒,以至于你這般對待他,哀家就覺得這心被刀子刺了,太疼了。”
“母后,封云墨他當時就是個奶娃娃,他會什么,父皇憑什么那般縱容,縱容到連皇位都要給,他那時會打理嗎?懂政事嗎?能掌朝嗎?”封云正一連反問,臉上的神情仿佛陷入了當年的絕望。
“那時你父皇也才五十六,只是死得突……”史太后的話突然頓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封云正。
封云正眼底涌現傷悲,嘴角泛起諷刺,“母后怎么不說下去,這般看著兒子是想說什么?死得突然,是不是兒子插手了?母后這是多么不信任兒子啊,再如何,他都是兒子的父皇,兒子沒喪心病狂到要弒父。”
史太后聞言,心里一松,封云正說沒有那該是沒有的,畢竟先皇當年中風后,撐了好幾日的,而且先皇中風前不是跟封云正呆在一塊兒,而是一個人。
不過雖然沒有動手,先皇卻也是被封云正氣得中風的,當然這點封云正沒傻得跟史太后說實話。
“所以當初你父皇是想把皇位傳給墨兒的?”史太后問道。
“是,不過父皇應該是迷途知返了,他應該沒想到會那般年紀就中風,所以最后還是把皇位留給了兒子。”封云正說道。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你父皇是想把皇位留給墨兒的?”史太后皺眉道。
“因為呂閣老。”封云正嘆了口氣,“呂閣老當初還不是閣老,是吏部的尚書,深受父皇信賴,跟他提起過這事。”
“呂閣老選擇了你,所以跟你高密了?”史太后驚訝道。
“是。”封云正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難怪……”史太后沉吟道,不過現在呂閣老都死了,呂府都回徽州了。
“母后,兒子真的知道錯了,給墨兒下毒那事,也是呂閣老提起的,兒子當時鬼迷心竅,就沒拒絕,之后一直很后悔,好在墨兒性命保住了,這些年兒子一直在彌補。”封云正一臉悔恨道。
“兒子以后一定不會對墨兒做出什么事的。”封云正言辭鑿鑿道。
“就算以后墨兒能有自己的孩子,也不會再傷害他?”史太后直問。
封云正愣了一下,點頭保證。
所以史太后一直在民間找名醫是存了這個心思。
“那就好。”史太后露出真心的笑容。
這個笑容在封云正走后,也一直保持著,一直維持到日落西頭,上了床后,借著簾子的阻隔,才完全退下,她覺得有些寒冷,突然很羨慕周皇后,帝王人家真的沒有父子情深、兄友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