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煥與陳飛云,均有住所安排,已是讓二人各自前去歇息,也是等待時機,賜予他們晉入真玄的機緣。
但鎮岳與岳廷,則都留下了。
這二人才是莊冥真正的心腹。
相較之下,此刻的金不煥與陳飛云,雖然歸入麾下,但也尚未能得他盡信。
“這些時日,可有什么需要報知于我的?”莊冥看向二人,笑著問道。
“公子,這次王城大比之后,我得劉先生指點,去截了那個瞧不起咱們,甚至想要殺掉咱們的窮兇極惡的那個少年,倒還真是發現了一件大事。”岳廷說道。
“什么大事?”莊冥屈指微彈,淡然問道。
“那少年出自于丹脈山,臨死之前,良心發現,與我們提及,在他們山門之中,有一座石像。”岳廷正色說道。
“石像?”莊冥停頓了下,神色微凝,說道:“這石像有何神妙之處?”
“丹脈山不過區區一座末流宗派,正是因為得了石像,具有了極為玄妙的傳承,才張揚跋扈,只一個道印級數的小輩,就敢瞧不起咱們。”岳廷悄聲說道:“他們甚至有橫壓東洲的野心,一切都源自于這石像!”
“你去探查了?”莊冥沉吟道。
“假作大楚官員,提著那少年的尸首,送還丹脈山,名正言順地去探查了。”岳廷應道。
“你倒是有想法。”莊冥笑了聲,又問道:“結果呢?”
“我們暴露了,那石像投影在一個鏡子當中,顯化出來,但并沒有造成什么傷害。”岳廷繼續說道:“后來我們拿下了丹脈山之主,然后去后山禁地走了一趟,但是去了之后,發現那石像已經破碎了。”
“破碎了?”莊冥怔了下,即便是上古仙神般的存在,如今化作石像,一旦破碎,卻也是徹底隕落的下場。
“是的。”岳廷低聲說道:“那石像應該是上古存留下來的寶貝,就是材質怪了些,與尋常巖石無異。”
“或許不是寶貝,而是上古的仙神存留。”莊冥思索片刻,自語道:“古之大化者,乃與無形俱生,便是隱入五行之物當中了?”
“這……”岳廷與鎮岳,對視了一眼,似乎發現公子對所謂石像,并不陌生。
“丹脈山呢?”莊冥也沒有多言,只是再度問了一聲。
“打死了他們那個宗主,然后搜刮了一遍,珍貴的寶物都運回來了。”岳廷忙是說道。
“擇取富含天地靈氣的,交上倉庫,記下功勛,至于其余之物,你們分了便是。”莊冥說道。
“好咧。”岳廷與鎮岳對視一眼,當即笑得合不攏嘴。
“另外,近些時日,大楚王朝,戰四大仙宗,想必對其他事情,無力關注。”莊冥沉吟著說道:“將金不煥,連同你們覺得能夠作為心腹的武者,運送到蠻荒之內,進入部落之中,進行洗禮,化身龍衛。”
“公子是確定要讓金不煥成為龍衛?”鎮岳遲疑著問道。
“不錯,金不煥的造詣,其實比你還高些許。”莊冥說道:“只不過他潛力不足,如有龍血加身,應該能夠頃刻突破真玄級數。”
“陳飛云呢?”岳廷問道。
“他就不必了,對他而言,益處不大,當然,若是送他入龍血圣池,我便能像是收服南云清一樣,讓他經受血脈本能的臣服。”莊冥笑著說道:“但南云清是被我強行逼迫,進入龍血圣池,對于陳飛云,我并不想這樣收服他。”
“公子這是……”岳廷頓了下。
“金不煥是早有商議,這陳飛云畢竟與你們為友,又不是橫煉之身,也莫要讓他心生抵觸。”莊冥緩緩說道:“他不是橫煉神魔,而是金丹級數真人,我會用另外的方法,助他入真玄,今后他若能心甘情愿,為我效力,讓他自行進入龍血圣池,卻也無妨。”
“這倒也好。”岳廷贊了一聲,又不禁說道:“可是除了龍血圣池,公子如何造就真玄?”
“我自有辦法。”莊冥這般說來,又看向鎮岳,說道:“你離開許久,同族的許多兄弟,分離至今,可有什么要問的嗎?”
“公子,我想知道,聞旱身在何處?”鎮岳頓了下,出聲說道:“我已成就真玄級數,想要跟他比較一番。”
“他在墟市坐鎮,避免修行人攪亂生意,亂世生意倒也繁華,但就怕有人心生歹意。”莊冥這般說來,又道:“聞旱與你同族,你二人是族中最出色的人物,而今雙雙破境,皆入真玄層次,我心中也是歡喜的。”
“他也破境真玄了?”岳廷驚訝了一下。
“正是。”莊冥點頭道。
“公子,他是何時破境?”鎮岳問道。
“比你早一些,而且你破境之時,得了我修為提升的益處,而他也一樣,得了助力,如今他在真玄級數的層次,也算是又邁出了一步。”莊冥說道。
“他還是比我強。”鎮岳氣勢似乎稍微有些低落。
“世人稱真玄大修士,是世間修行的巔峰,但實際上,真玄之境,還只是修行的開端,如今言及強弱,為時尚早。”
莊冥笑著說來,他厭惡麾下之人的互相殘殺與內斗,但并不排斥麾下眾人的攀比之心,只要攀比之念足夠強烈,那么努力進步的念頭將會更加強烈。
言談之后,莊冥本是要讓岳廷與鎮岳,一并退下去,安心歇息一番。
但是岳廷卻不知為何,去而復返,隱約有些神秘兮兮,似乎見不得人的意味,臉上還帶有三分赧然。
“公子,我這邊還有件事,要與你說。”岳廷悄悄說道
“有什么話,但說無妨。”莊冥說道:“你性情直率,什么時候變得拐彎抹角了?”
“我們這一次,遇見了個姑娘。”岳廷有些不大好意思,憨笑著說道:“我們救下了她,后來一路同行,一起去了丹脈山,她見多識廣,幫了我們不少,連鎮岳順利突破真玄級數,都是她加以指點的。”
“哦?”莊冥見他臉上泛紅,不禁笑道:“莫不是動心了?”
“還好,還好,那姑娘長得很漂亮,性格也溫柔,舉止大方得體,與我可算相配。”岳廷搓了搓手,有些赧然,說道:“我想請公子,今后替我說個媒……”
“這倒無妨。”莊冥倒也為他高興,笑著說道:“那姑娘既然與你們同行,為何不見一同歸來?”
“她說要去找人,過一段時日,再來尋我們。”岳廷說著,又道:“對了,那姑娘還說認識你的。”
“哦?認識我?”莊冥訝然道:“這些時日,我雖然四處行走,但打交道的人當中,倒是少有女子,不知她是哪一位?”
“她姓唐,叫唐宮月。”岳廷出聲說來,又嘿然一笑,嘻嘻說道:“我名字里有個岳字,她名字里也有個月字,真是天生一對。”
“……”莊冥隱約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對了,她還叮囑了,這一次去,尋找一個名為無淵的老人。”岳廷說道:“而且,她還說如果找不到那個老人,公子你自己要注意一下。”
“好,我會注意的。”莊冥頓時明朗了來龍去脈,站起身來,眼神當中,充滿了憐惜之色,輕輕拍了拍岳廷的肩膀。
“公子,怎么了?”岳廷不知怎地,有些不安。
“沒事。”莊冥寬慰道。
“可是你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可憐人,這說話的語氣怎么像是在安慰我一樣?”岳廷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唉……”莊冥輕嘆了聲,心情甚是復雜。
“難道……”岳廷驚呼道:“你們早有私情?”
“我們之間有的,不是私情。”莊冥停頓了下,又不知如何開口,只是無奈說道:“這一段孽緣,你放下了罷。”
“公子,你要拆散我們?”岳廷難以置信地道:“我們兩情相悅,你竟然棒打鴛鴦?公子,你可不是那種固執于門戶之見,那種頑固不化,那種狠辣無情,那種卑鄙無恥的長輩,你一向開明,怎么可以拆散我們?”
“……”莊冥聽得這些評價,心中也頗為復雜,又說道:“只是給你個建議,散不散你自己決定。”
“我肯定不散。”岳廷堅定道。
“你當真如此?”莊冥問道。
“自然。”岳廷肅然道。
“那你知道他是誰嗎?”莊冥道。
“唐宮月,我的女人。”岳廷道。
“小聲些……”莊冥輕聲說道:“他本名唐天影,聚圣山第三真傳。”
“什么?”岳廷如遭雷擊,錯愕道:“唐姑娘是聚圣山的人?是公子的師姐?我豈不是要當公子的三姐夫?難怪公子不答應,但是這種門戶之見,在咱們商行,本也沒什么特別在乎的,大不了咱倆各論各的,我喊你公子,你喊我姐夫……”
“他是我師兄。”
“那就喊嫂子……”
岳廷的聲音戛然而止。
莊冥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一聲,走出門去。
岳廷僵在那里,宛如一尊石像,似乎已矗立六萬年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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