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萬歲坊的途中,周昂暗暗為自己定下了下一個目標:最近一定要學會騎馬!必須!必須!必須!
這跟現代都市里不會開車還不一樣,現代的大都市里,各種公共交通發達呀,地鐵公交車,還有滴滴,不會開車一點都不礙事,甚至打滴滴不但方便快捷,趕往目標的過程中,還能在車里再復習一遍項目策劃書……
這里是古代!
有錢人家一般都是馬車出行,次一點的配個牛車也是有的,多數是鄉下的土財主,因為翎州本地不產馬,近千里從長安把馬販過來,哪怕駑馬也是天價,普通人家是絕對買不起更養不起的。
因此平常大街上的行人,九成九大家都是靠雙腿走的,周昂最近這些日子進城出城的,全靠雙腿,也早就習慣了,不覺如何。
但其實呢,縣祝衙門的馬廄里,可是養著二三十匹上好的高頭大馬的!據說比縣衙里其他四位大員們加一起配的馬匹都多!
干的是危險的活兒,需要極強的機動行動力,當然裝備得是頂級的!
也因此,一旦遇到突發情況,別的人可能撈不到,但像劉瑞、衛慈、杜儀等,包括自己在內,都是有資格直接上馬出門直奔現場的——但是,不會騎啊!
高靖一聲令下,這邊衛慈留下帶隊繼續審問搜查,其他人卻是隨著高靖一起出門上馬,馬蹄颯踏直奔萬歲坊。
周昂和陸春生都不會騎馬怎么辦?
沒人敢說要帶著陸春生,這家伙身高九尺,又是異常的魁梧,任誰都會害怕馬力撐不住,至于周昂,杜儀倒是問要不要帶他一起過去,卻被周昂毫不猶豫的婉拒了——馬鞍子就那么大,自己是坐他前頭還是后頭?
于是高靖等人快馬離開,周昂在后面與陸春生,以及六七名士兵一起,步行前往——高靖等人在半路上攔下了緊急趕來的四名弓手,于是馬隊越發盛大。
但還沒等趕到萬歲坊,高靖卻忽然勒馬停下,隨后眾人先后都下了馬。
等周昂帶著其他人呼哧呼哧地跑到了,馬匹交給隨行的士兵帶住,大家步行進入萬歲坊的坊墻范疇——這樣能盡量縮小打草驚蛇的可能。
等來到坊門口,聽陸春生大概形容了一下那殺人者曾進入過的院子的方位,大家迅速規劃出了一套行動方案——一切都以假設目標現在就躲在院子里而設計,以動手之前不驚動目標為目的。
于是,跟在身邊的四名弓手將會分成兩隊,兩人去那戶院子背后隔了一個院子的那條路,防備目標狗急跳墻躥墻而逃,另外兩人則守在這戶人家兩邊,留作一個后手——按說這邊堵門的人會很多,對方應該不會從這邊逃走。
然后,杜儀和何鐫兩人上房,從旁邊人家的屋頂沿過去,預備撲殺。
高靖作為目前可以確定的第一高手,親自過去敲門。
計劃已定,大家進了坊門之后,先是讓陸春生指認了門戶,隨后就迅速地散開分頭行動,并且把陸春生給支開——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心里估算著其他人應該都已經到位,高靖深吸一口氣,過去敲響了院門。
周昂心里又計算了一遍自己一方的戰斗力:
兩邊領頭的高靖和杜儀都實力不錯。
劉瑞也來了,肩傷未愈,但他擅長的火焰之術,應該不會受太大影響?只是硬碰硬的時候肯定是受影響。
方駿,字伯駒,膂力奇大,用一把重劍,是劉瑞的最好補充。
然后就是自己,和兩名弓手。
房頂上的是杜儀杜子羽,和何鐫。
何鐫,據說是馬奴出身,無字,人稱大金,以出手狠辣著稱,性格陰沉。他是周昂進入衙門這些天里,見過次數最少的一個武職。
最后面還有兩個負責封堵后面那個巷子的兩名弓手。
站在周昂的角度,他不得不承認,在現有的人手里,這已經是最合理的分派。
敲門聲響起,無人應答,隨后高靖再次敲門。
院內有個老嫗的聲音,問:“誰呀?”
高靖沒有說話,卻是劉瑞應聲答道:“我乃本坊坊正,臨時巡檢,聽說你家昨日走了水,為免后患,必須檢查一下,速速開門!”
這話喊完了,眾人側耳傾聽,然后兩兩對視交換眼神,彼此眼中都有些謹慎的不解——院中毫無異動,反而傳來一老者的嘟囔聲:“我家何曾走水?這是何人竟如此冤枉我!坊正老爺,我家……”
院門打開,是幾個陌生人。
兇神惡煞一般。
劉瑞亮了一下腰牌,也不管人家看清沒看清,更不管你認不認字,一把推開大門,幾乎把那老者也給推翻。
手提重劍的方駿當下一步搶了進去,劉瑞隨后也跟進去,卻見院子里只站了個老嫗,此刻受了驚嚇,正把一個六七歲的大男孩緊緊摟在懷里。
于是兩人越過那一對祖孫,破屋而入。
但很快,他倆就又出來了,站在院子里搖頭。
顯然人不在這里。
雖然此時撲過來,大家都并沒有抱什么絕對的期待,只是分析認為,既然那人曾在入住報國寺之前在此處落腳,那么此刻倉皇之下,他是有一定可能會回來暫時躲避一下的,但此時發現對方真的不在這里,還是不免有些大失所望。
此時那老者兀自叫喊,“你們是什么人,你們要做什么!你們……你們……這光天化……你們還有王法嗎?”
高靖在院子里掃了一眼,轉首沉聲道:“老人家莫慌莫怕,我們不是壞人。我等都是官差,奉命查辦案件。眼見一賊子到了此處卻消失了,特來問一下,可曾見過一個絡腮胡子,身長七尺上下的中年漢子……”
他的話還沒問完,忽聽隔壁院子里傳來一聲怒吼——
“爾等簡直欺人太甚!”
大家都愣了一下,旋即就聽到了一聲慘呼。
聽著像是杜儀的聲音。
周昂與高靖的反應一般無二,兩人都下意識地往那邊院子的方向看去——這什么情況?陸春生認錯門了?原來人在隔壁?
周昂思付間,院中的劉瑞與方駿只是稍一猶豫,隨后便一躍上了墻頭。
但兩人剛剛站上去,隨后就又像是被人踹了一腳般,齊齊倒飛下來。
隨后便見一粗壯的男子躍上兩家之間的院墻,聲聲悲憤地怒吼:“吾一再躲讓,爾等卻從彼處追到此處,又從此處追到彼處,真以為吾怕了爾等鼠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