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大夫臉頰上的兩撇白胡子,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一臉嚴肅地點點頭。
“當晚,老夫朝世子借了一枚磁石,已經發現了銀針的位置,可惜老夫不善瘍科無法動刀,不過令人意外的是,今晨那銀針已經......移位了!”
周恒忍住笑,今天早晨針移位了?
眨眨眼稍微思索了一番,帶著疑惑抬起頭,看向屈大夫。
“你探查脈象,感知到不同是吧?”
屈大夫點點頭,“是的,可是解釋不通啊,按理說他此刻無法移動,那銀針應該固定在原處,可今晨卻已經無法探查到銀針了。”
周恒清清嗓子,見所有人看向自己,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朝著劉秀兒和蘇曉曉擺擺手。
“你們二人先出去。”
蘇曉曉一臉的鄙夷,梗著脖子反對道:
“為何不讓我們聽?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男人真是的.....”
未等她牢騷完,劉秀兒已經一臉赤紅地拽著蘇曉曉出去了,還貼心地將門關嚴實。
周恒這才看向屈大夫,“屈大夫可是在腹部用磁石探查的銀針?”
屈大夫點點頭,“正是,就是在下腹部探查到銀針的,我猜想上次救助世子,你就施針,這次會不會還是故伎重施?”
周恒環顧了一下,房內就剩下劉仁禮、屈大夫和薛老大,并沒有外人,這才說道。
“當時事發緊急,想要阻止案子的審理,我別無他法,可惜雙手被俘,無法正常做什么,好在發現衣領下別著一枚折斷的銀針,這才用銀針吹到孟孝友的身上,他當時匍匐在地,能對著我的只有......臀部,所以......所以你懂得吧......”
屈大夫怔了怔,隨即瞬間恍悟,臉上的表情轉換了好幾次,最后仰頭大笑,朝著周恒抱拳道:
“周大夫對醫術真的是研究得透徹,如若是這個位置,真的沒有更好的選擇,我當時還差異,怎么一根銀針在腹部,能達到如此效果?原來您直接刺入會YIN穴,這就可以解釋了。”
周恒頓了頓,臉上稍顯尷尬。
“其實當時確實想刺入那里,不過畢竟隔著諸多衣衫,我也很久未曾練習吹針技法,位置稍有偏頗,稍有偏頗。”
屈大夫臉上的胡子跳了跳,抬手捻著下頜的胡須陷入沉思,片刻眼睛锃亮地看向周恒。
“歪了?歪的好啊,這針刺的神奇,哈哈哈現在一切都解釋通了。”
劉仁禮的目光不斷在二人身上交替,越聽越是糊涂。
“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
薛老大碰了劉仁禮肩膀一下,目光落在劉仁禮的兩腿之間。
“這都不明白,大夫都是將葷話說得有學問些,那銀針扎到孟孝友的蛋上了,然后鉆入肚子,所以才會屎尿橫流,不過就是扎了一針,咋還跟黃掌柜似的,直接口不能言了?”
周恒沒想到薛老大能聽明白,這還是讓他很意外的,還能提出如此高深的問題,不過這回不用周恒解釋,屈大夫已經笑著說道:
“這口眼歪斜,口不能言,與針刺有關也無關,想來他當時情緒非常的激動,心血聚集于頭頂,人還是趴在地上,如此突然以刺激,血流逆行瞬間就會造成血瘀,這屬于痰癥,迷了心竅。”
周恒看看屈大夫,別說白發白須一本正經說瞎話的本事,這個自己要好好學習。
啥痰癥,不過就是高血壓,突然外力刺激,直接就腦出血。
屈大夫看向周恒,說道:
“如若此刻取出銀針,雖然痰癥會有所緩解,可要痊愈恐怕也不行了,周大夫要不您出手將銀針取了?”
周恒眨眨眼,這玩意上趕著不是買賣,哪有主動去施救的。
“壽和堂此刻最不想見到的恐怕就是我,我主動去的話,豈不是被人疑慮是否要害人?不去。”
屈大夫想了一下,確實如此,“不過那銀針如若不取出,我怕有心人在其死后會做什么文章。”
劉仁禮和薛老大都看向周恒,薛老大抓抓頭。
“要不等到夜里,我帶你偷偷潛入壽和堂,我們將銀針取回來如何?”
還未等周恒他們回答,一號病房的門被敲響了,外面傳來德勝的聲音。
“師尊,壽和堂的孟老板被抬進來了,您看是接診還是不接?”
“來了?”
屈大夫驚訝得不行,薛老大卻是第一個想明白的,一臉不在乎地說道。
“不來這兒他也沒辦法醫治,這清平縣城內,除了他們壽和堂的彭大夫,如若說佩服的就剩下屈大夫。彭大夫被押送京城,而屈大夫去了兩次,人也沒啥改觀,這會兒想到我家公子回來了,肯定來這里找,畢竟眾目睽睽,他也知曉咱不能干啥,哼心思蠻多的。”
周恒白了薛老大一眼。
“就你話多,行了叫張安康過來照顧大哥,我和屈大夫下去看看,你就留在樓上吧,免得口無遮攔。”
薛老大抿緊唇,他也知道自己有時候控制不住想要吐槽,在樓上也挺好,想到這趕緊出去叫張安康。
周恒朝著屈大夫一伸手,“屈大夫,拿著磁石我們一起去看看孟孝友吧。”
二人跟隨德勝下樓,診堂擠滿了人,大部分是排隊的病患,還有一些是看到壽和堂抬著人過來,跟著看熱鬧的。
這個時代也沒啥娛樂消遣,但凡有點兒什么熱鬧都湊上來。
見二人下樓,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趕緊上前,跪伏在屈大夫面前,一臉的驚慌。
“屈大夫求您讓周大夫給看看吧,我父親此刻似乎不大好了。”
周恒臉色沉了下來,呵真會說。
當著自己的面,在這里求屈大夫,反倒忽略自己,屈大夫求了如若自己答應,是屈大夫給他們面子,不同意是自己沒素質,這是道德綁架啊。
屈大夫微微一笑,周恒能想明白的,他有什么不明白,瞥了一眼身側的周恒,趕緊朝著周恒抱拳,隨即看向地上的那小子。
“孟德亮老夫只是周大夫的一個藥童,十日前才跟著周大夫學習疫病診治之術,連徒弟都不算,如若想求周大夫就在眼前,為何你不自己求呢?”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孟德亮的身上,是啊人就在眼前,這小子怎么不求周大夫?
不知是誰,在后面突然來了一嗓子。
“真不要臉,前腳陷害人家周大夫,這會兒又上門找人治病,還想托著屈大夫開口求人,太不要臉了!”
“就是,原本以為開醫館的都是大善人,誰承想還有這樣的主兒,害死那么多人,還活啥?”
“幾個意思,這是要出來害周大夫?”
“呸......”
圍觀的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孟德亮臉上羞紅,瞬間進退兩難。
周恒抬手向下壓壓,診堂內的人這才安靜下來,周恒看向孟德亮。
“人我可以看一下,救不救得了,或者能救到什么程度不好說,畢竟已經兩天了,耽擱的時間有些長,如若你認可那就簽署承諾書,如若不認可那就將人抬出去。”
孟德亮側身看看身邊幾個壽和堂的人,幾人都沒了主意,畢竟來這里就是想著,治好更好,治不好至少找個人訛一下,這作偽證的事兒也能搪塞過去。
不過看著周恒不按套路出牌,他們也慌了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