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趕緊起身,朱筠墨說話雖然欠揍,自己也無力反駁。
趕緊走到大殿中央,規規矩矩跪倒,將帶著的木盒雙手舉過頭頂,朗聲說道:
“草民恭賀淑貴妃生辰,寧王世子說,要準備一份特別的禮物,這是特意為淑貴妃研制的舒痕膏,每日涂抹,可以預防妊娠紋出現,另外草民的徒兒會傳授淑貴妃一套特別的耳穴療法,可以快速恢復產后身形。”
周恒的話讓在場的很多王孫貴戚都怔了一下,隨即爆發一陣笑聲。
如此東西竟然作為生辰賀禮,簡直開玩笑一樣,能有幾兩銀子?
簡直是不將皇帝放在眼里,果然周恒說完,皇帝的臉上有些不好看。
之前耍耍小聰明也就算了,這給你臉了,你又如此不識抬舉,竟然將孕事如此大庭廣眾說出來,豈不是丟了皇家的臉面。
大殿上,眾人看著皇帝變臉,瞬間鴉雀無聲,一個個要看熱鬧的人都豎起耳朵,收起笑容,盯著老神在在的朱筠墨。
就在皇帝要開口的時候,淑貴妃讓婢女扶著自己起身,臉上帶著激動的神情,她款款朝著皇帝施禮,一副興奮的樣子溢于言表。
“陛下,這禮物臣妾最為喜歡,臣妾想問周大夫幾個問題,不知可否?”
皇帝一怔,沒想到正主如此開心,自然收起剛剛的寒意。
“愛妃喜歡?”
淑貴妃抬起臉,姣好的臉上有一絲動容。
“女子懷孕都會變丑,想吃怕過度增長,出現可怕的紋路,能有此物簡直是上天眷顧,臣妾歡喜的緊。”
皇帝抬手示意淑貴妃隨意,垂眸看向跪在下面的周恒,這人到底腦子里面想的什么。
一盒小小的藥膏,竟然讓一貫矜持的淑貴妃動容,此子對人的觀察著實可怕。
淑貴妃被婢女扶著,已經款款走下高臺,來到周恒面前,周恒趕緊再度施禮,剛剛皇帝的表情他盡收眼底,身后的衣衫已經濕透了,見淑貴妃走到近前,趕緊將木盒打開。
兩個白瓶綠蓋子的瓷瓶出現在盒子里面,淑貴妃伸出手指,將一個瓶子打開,送到鼻端聞了聞,沒有聞到什么刺鼻的藥味兒,反倒一陣濃郁的玉蘭香味兒撲鼻。
“這藥膏竟然是香的?”
周恒不敢抬頭正視,微微垂眸說道:
“雖說是藥膏,只是提取了藥物的有效成分,它可以讓皮膚快速擴張的時候減少疤痕的形成,對已經出現的孕辰紋有七成效力,不過用于還未出現孕辰紋的預防效果更顯著,如若配合耳穴療法,貴妃的體態將更加快速的恢復。”
淑貴妃顯然是被打動了,不過她上下看看周恒的年紀,心中的疑惑更甚。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對醫術有此造詣,快平身吧,那本宮要考考你,不診脈你可知本宮有孕多久了?”
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從淑貴妃身上再度落在周恒的身上。
這問題夠刁鉆的,人家是大夫不是算命的,哦看一眼就讓人知曉你懷孕多久,如此寬大的華服,如若沒有皇帝說淑貴妃有孕,想來沒人能知曉她懷孕。
朱筠墨攥緊拳頭,替周恒捏了一把汗,如此問題雖然淑貴妃顯得那樣輕描淡寫,可皇帝似乎非常滿意,微微挑著唇角,看向周恒。
就在他準備起身時,周恒此時已經站起身,微微垂頭,目光似乎都沒有看向淑貴妃,再度朝著高臺施禮,隨即說道:
“淑貴妃身量纖纖,著實不容易判別月份,不過從您的體態和步伐上周恒還是能觀出一二,淑貴妃此刻有孕四月有余,不足四月半,之前應該孕吐嚴重,并且有過流產之兆,調養后大好,最近胃口也頗為好,喜食酸甜的食物。”
這番論斷,別人沒有什么反應,只是覺得說得神乎其神,可高臺上的皇帝卻一顫,急忙將手上的杯盞放下,緊緊盯著周恒。
余光看到高臺上的狀況,周恒緊張的心穩了。
他知道自己才對了,一個深宮妃嬪,孕期爭寵的最佳手段就是胎象,尤其皇帝這把歲數,他自己也說了,多年宮中沒有小孩子,顯然雖然妃嬪眾多,可能懷孕的少之又少。
這位淑貴妃能有孕,定然是盛寵在握,而懷孕就不能侍寢,這里面后宅的手段不盡其詳,隨便猜也就那幾樣,至于扶著還有婢女的照拂,那只不過是彰顯身份,從肚子大小,走路的搖擺狀態,臉上斑點的出現,也能大體猜到月份。
淑貴妃臉上都是震驚之色,趕緊將舒痕膏抓過來,塞給婢女,朝著周恒微微頷首,這才快步回到皇帝身側。
“陛下,這周大夫真的是醫術了得,讓臣妾太過震驚了。”
皇帝笑著拍拍淑貴妃的手,示意她回去坐下。
“愛妃還未問及,那周大夫的徒兒何在,不是要學習耳穴療法嗎?”
淑貴妃恍然,“對呀,臣妾光顧著震驚了,那周大夫的徒兒可是男子?”
這時,中間坐著的太后說話了。
“大驚小怪的,周大夫的徒兒在伺候哀家,就是這位秀兒丫頭,醫術不比她師傅差,懂得東西可多了,還是官宦女子。”
淑貴妃一慌,趕緊朝著太后施禮。
“臣妾只是震驚了。”
劉秀兒見太后朝她瞥了一眼,趕緊上前兩步,朝著淑貴妃屈膝施禮。
“宴席結束后,臣女會單獨給貴妃娘娘演示的。”
淑貴妃趕緊點點頭,她聽明白了,這里不方便,隨即臉上笑著朝劉秀兒擺擺手,自己也坐回去,整張臉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氣。
皇帝瞥了一眼淑貴妃,再度看向下面站著的周恒。
“不過是看人體態和步伐就可以辨別疾患,見識了周大夫的醫術,才知道張少卿奏報不虛,聽說你和筠墨的回春堂不日就要開業了。”
朱筠墨趕緊起身,朝著皇帝抱拳施禮,“回皇伯伯的話,明日就是開業之日,開展的就是急癥、傷科、內科、婦產科,還有兒科,詳盡地分類讓患病的百姓能更省銀子治療,妙手回春仁心仁術,這就是回春堂的初衷。”
周恒真想給這貨鼓掌,這廣告打的,絕對深入人心,皇帝點點頭,臉上的笑容不減,拍著扶手緩緩說道:
“周恒上前聽封!”
一聽這句話,朱筠墨臉色微變,這是當面搶人啊,我們都說了回春堂開業在即,你這直接上前聽封,這不是拆臺嗎?
周恒趕緊再度跪倒,心中想著下次入宮一定要讓秀兒做一個小燕子發明的那種跪得易,不然膝蓋真真是受不了。
他余光瞥了一眼朱筠墨,示意他坐下。
今天如此鋪墊,還談論了這么多診治方面的事兒,周恒早就察覺到,皇帝要有所動作,這不是你不同意就可以不要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沒有反對的資格,只能接受。
見周恒規規矩矩跪好,皇帝瞥了一眼安靜下來的朱筠墨,接著說道:
“周恒賑災有功,醫術精湛,特準其入太醫院,任右院判之職,無需每日點卯,傳召入宮即可。不過,卿家身邊,要帶著御醫,隨時隨地傳授急救之法,無論是在回春堂,是在宮中也好,都要像弟子那般認真傳授,卿可做得到?”
一句話讓大殿上炸了,太醫院的右院判是什么,那是相當于正六品的官職啊,一個庶民鄉野大夫,如此平步青云,很多人都蒙了,不知道皇帝這是要干什么,再好再能也只不過是一個大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