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么只教村里的小姑娘?”
李香蘭不解的看向冷秋娘,她對冷秋娘的學識還是很有自信的,想當初冷府沒被抄家時,夫人和老爺說過小姐有狀元之才,就連教少爺的先生也對小姐贊不絕口,只恨小姐投錯了女胎。
如果秋娘真打算辦私塾,那教男孩不是更好?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男孩讀書識字多半是為了考科舉,誰又會讓自己兒子拜在一個柔弱女子門下?”
冷秋娘自嘲一笑,即使她滿腹經綸,即使她比那些男子厲害,那又怎么樣?
在許多人看來,女子弱于男子,就算她的才學贏了那些男子,也只會認為是男子謙讓著她。
聽了冷秋娘的解釋,李香蘭恍然。
其實秋娘想辦女子私塾可以不用詢問他們的意見,但秋娘還是找他們商量了,說明她真心把他們當成一家人。
李香蘭有些拿不定主意,把目光看向牛大力。
“不是俺們不支持你,只是這件事做起來不容易?”
牛大力看得出冷秋娘特別喜愛孩子,如果放在第一世,冷秋娘會是一個很好的女老師,只是正所謂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姐夫,我知道你擔心什么,不過我不打算收她們束脩,只要村里的小姑娘想識字,都能過來!”
冷秋娘自然清楚大多數農戶生活貧困,連吃飯都是個問題,更別談讓他們讀書識字了。
“秋娘,你說的是真的?你真不打算收束脩?”李香蘭怔道。
冷秋娘輕嗯一聲,牛大力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冷秋娘一眼,“就算你沒想過收束脩,但讀書識字要買書籍,要買筆墨,這一樣樣可都是要花不少銀子的。”
“我身上有些銀兩,能給孩子們買。”冷秋娘輕笑道。
牛大力和李香蘭相視一眼,冷秋娘怕他們不同意,趕緊補充道:“姐姐,姐夫,我知道我這么做可能讓你們驚訝,但我很喜歡孩子,能看著她們嬉笑玩耍的樣子,我心里很高興!”
冷秋娘清楚她這一生都不會有屬于自己的孩子,但她卻能看著孩子們嬉笑玩耍,看著她們慢慢成長,她就心滿意足了。
因為怕李香蘭擔心,她并沒有將這事說出來,如果說出來,想來姐姐和姐夫就能理解她為什么要辦私塾。
更何況,當初離開醉春樓時,她帶了一些首飾銀子,足夠她買筆墨紙硯了。
李香蘭不知道該說什么,牛大力搖搖頭,“俺知道你是為了孩子好,可你有沒有想到那些筆墨紙硯都是每天要用的東西,就算你能幫她們買一次兩次,那你又能幫幾次啊?”
筆墨紙硯可都是消耗品,且價格都不低,不然一般人家也不會傾全家之力才供一個讀書人,就算冷秋娘身上有不少銀子也禁不住消耗。
冷秋娘被問住了,不是沒想意識到這一點,她只是不愿意去想罷了。
私塾若想長久辦下去,少不了銀兩的支持,有的是靠收學生的束脩,有的像宗族辦的私塾,盡管不收束脩,但有整個宗族的支持,更何況族里子弟學習的筆墨紙硯是自己掏銀子買的。
而她呢,不但不收束脩,還打算給孩子買筆墨紙硯,即使她身上有些銀兩,可遲早也會用完的,到那時不就是私塾關門的一天?
“是我考慮不周。”
冷秋娘臉色忽然有些落寞。
“秋娘不如就教幾個孩子吧!”李香蘭不忍道。
“我知道了。”冷秋娘臉上勉強笑了笑,“姐姐,姐夫,那我就不打擾你們歇息了,我先回去了。”
李香蘭想說什么,但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目光忍不住的看了一旁的牛大力。
等冷秋娘出去,牛大力看向李香蘭,“你是不是想幫秋娘?”
李香蘭臉微微一紅,“大力哥,你怎么知道的?”
牛大力笑了:“你是俺媳婦,你想啥俺咋能不知道?”
其實剛才看見秋娘失落的模樣,李香蘭很想說,辦私塾的銀子他們出了。
但她不傻,她清楚如果按照秋娘的想法辦私塾,入不敷出不說,每年還要花大筆的銀子置辦文房四寶。
盡管他們有瓜子作坊作為支撐,但平白無故花這么多銀子,甚至可能還得不到回報,即使是那些權貴也不會這么傻做這樣的事情。
權貴資助窮書生,那是因為看中窮書生未來能考中功名,可秋娘打算教小姑娘讀書識字
李香蘭不好意思了,“大力哥,我知道我這想法不好,但看見秋娘的模樣,我心里就不忍心!”
牛大力笑著伸手牽住她的手,“俺又沒怪你,再說了秋娘辦私塾的本意也是好的,俺們沒理由拒絕!”
李香蘭嘆道:“是好,但”
忽然,她意識到什么,錯愕道:“大力哥,你不反對秋娘辦私塾?”
牛大力點點頭,李香蘭猶豫了,“只是大力哥,你不是說筆墨紙硯要花不少銀子嗎?照秋娘的想法辦私塾一年可是要花不少銀子的!”
“誰說辦私塾就一定要那些紙啊,筆啊,墨啥的!”
牛大力憨厚一笑,冷秋娘打算辦女子私塾確實有許多問題,其中讀書要用的筆墨紙硯,以及書籍是關鍵,可這些問題又不是不能解決。
“沒有筆墨紙硯怎么寫字?”李香蘭怔住了。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這事你先別和秋娘說,等解決了,俺再告訴你們!”
倒不是牛大力要刻意瞞著李香蘭,而是其實他也只是有個想法,如果說出來李香蘭未必能聽懂,還不如到時候告訴她們。
次日早上,大丫和二丫都發現冷秋娘神情有些疲累,關切的詢問冷秋娘,冷秋娘登時擠出如春天陽光般的笑容,和兩個丫頭說沒事。
李香蘭看著心疼,但想到昨夜大力哥的叮囑,她默默不語。
吃過早飯,牛大力和李香蘭交代一聲,便去了周木匠家一趟,二丫本來想跟他去,但見冷秋娘郁郁不樂的模樣,她決定要哄小姨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