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琪不知道自己怎么離開那片雪地,只記得,那朵粉紅色的花骨朵,仍在風中搖曳。
又是一日悠悠渡過,玩具店帶來的感覺久久不能散去,每當閉上眼睛,總能夠看見那朵花骨朵,還有一整個世界的白,一整個蒼穹之下的雪。
第三場擂臺戰如約而至,就如前一天得到的消息,對手放出的資料是真實的,上臺的正是資料上的姜超,那個被方魚認為的強者,如果單從數據上來說。
可是在付琪面前,其實強者真的不多,他就像是開了掛的玩家,在武術這個游戲里,他不得不承認他是開了掛,異能力在身,超強的心神力,千錘百煉的身體,讓他沒有多少在意這個數據。
上場之后,黑金面具之下的付琪,卻有著與昨日前日不一樣的表情,驕傲,自豪都褪去,這擂臺上的輝煌燈光,滿天掌聲,數不勝數的期待,熱誠,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
兩天的勝利,場下的掌聲歡呼,讓他喜不自勝,黑金面具下的付琪變得沉淪,16歲少年的心里瞬間就被驕傲占據,被歡呼充盈,被掌聲洋溢,黑金面具沒有成為他隱藏身份的工具,而成為了他隱藏驕傲,隱藏他那藏不住溢出來的驕傲,初心易改,真的很易。
而此時黑金面具下的付琪的瞳孔中,沒有了驕傲,沒有自滿,沒有目中無人,只剩下了純粹的光,在一片漫天為白的紙上,散發出的柔和的光,只屬于16歲的少年,只屬于16歲的付琪。
付琪笑了一笑,搖了搖頭,想了想自己這兩天的表現,確實是如夢一般,現在夢醒了,這么一個小小的擂臺,幾百人的吶喊,幾束燈光,就讓自己迷失了自己,這個擂臺,只不過是一個戲臺罷了,而現在,他只是一個唱戲的,幾聲吶喊就收買了他的驕傲,想到這里,付琪忍不住笑了。
黑與金面具仍是那張面具,充滿了神秘和強大的黑金面具,那個因一點成績就沾沾自喜的付琪卻不再是那個付琪,16歲還是16歲,純粹還是那么純粹。
“你好。”付琪抱拳,行禮。
“你好。”姜超被付琪這么一下突然的問好有些不自然,前兩天付琪表現出來,可沒有這么友好,第一天名字都不報,第二天直接上來以雷霆之勢摧毀了對手的防線,在所有的資料里,付琪的性格一欄,都是被劃上了下劃線,意思是沒法相處,狠辣,而現在表現以及聲音中的柔和,讓姜超不得不懷疑付琪又要來昨天那一招,雖然是同樣抱拳,但是他全身戒備狀態,每一塊肌肉都蓄勢待發。
“我看過你的資料,你評分很高,擅長拳法,一雙拳頭可以打爆沙袋,”付琪淡淡道,雖然他還是那個少年,但是林老爺子的教導他還記在心頭,戰場上氣機不動,一動則動全身,既然自己不需要再如昨天那般以雷霆之勢結束戰斗,那也沒必要先動。
“沒想到你還看了我的資料,”姜超聽了付琪的話,突然笑了,“這兩天赫赫有名的黑金面具少年,還了解了我的資料,我是應該為此感到榮幸呢,還是恐慌呢。”
“那倒沒必要,”付琪面具下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抱胸道,“是你們自己把資料放出來的,我其實也不是很想看的。”
“那這樣說來,我確實應該感到榮幸才是了呢,”姜超道,“其實我也不想資料被放出來啊,可是上面非要這么做,我也很無奈啊,你說是吧,上頭有命,我們這種做手下的哪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那倒是,確實有點慘,不然你也不用在這里參加擂臺賽了,”付琪眼神中閃著有趣的光,這個姜超是個有意思的人,說話還帶玩繞的。
“雖然我們從江城來,可是沒想到在這么個小地方,這兩天就丟了這么大的臉,以前雖然也讓你們的擂主贏過幾場,可是那都是過家家,當不得真,但是昨天和前天,你讓他們兩個出這么大丑,你覺得你還過得去今天嗎。”姜超看著付琪,目光灼灼,似乎要從他的面具中看出什么。
“過不過的去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你這么說的話,我覺得你會很難過的,畢竟我覺得你不行。”付琪笑,這個姜超確實不像前兩個無腦肌肉還不強的,看自己跟他問好,直接聊起了就開始套話。
付琪只以為他這套話是因為想要問出付琪真實名字,但是付琪不知道的是,姜超的這番話是沖著資料來的,不是他自己的資料,而是付琪的資料被那雙大手所遮掩的這個事情。
“看來你還是很自信,年輕人還是應該謙謹,別總是吹牛,你一個小孩子,能做什么,打贏了我們兩場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姜超見暗示付琪并不搭理,沒有正面回答他,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付琪壓根不知道自己的資料被保護的事情,自然不會往這方面回答,見招沒用,又改用激將法。
“我可沒說,畢竟我都不知道我赫赫有名,更別說天下無敵了,當然我覺得這個兩場還是有點少,不如改成三場吧。”付琪玩味道。
“你小子別敬酒不吃罰酒。”姜超怒了,“接拳。”
激將的是姜超,結果被激將的還是他自己,不得不說,保持大腦的冷靜在任何時候都是很有效的。
兩人的距離并不遠,幾個猛沖就處在貼身肉搏的近戰距離內了,姜超的拳頭揮舞的讓人眼花繚亂,臺下觀眾等了許久,看兩人聊了起來,罵了許久,兩人好不容易靠近了,一個個又開始沸騰了。
姜超一出手,付琪就知道姜超確實比前兩天的那兩個對手強得多,姜超的拳風穩健剛猛,剛中帶柔,柔中有剛,看上去全是進攻,瘋狂的進攻,但是這也是一種防守,只要這種拳勢沒有消散,那姜超就像是一座移動的山,朝著付琪壓來,每一拳都是一塊巨石,奔雷滾滾。
付琪認真了許多,姜超算得上是不錯的對手,不動用熱水的情況下,他還是要認真對待一下的,盡管如此,他也依舊沒有多大壓力。
姜超也不知道付琪的真正實力,昨天的羅干輸得太快,什么信息都沒有搜集到,導致付琪的信息仍然還是很模糊,唯一確定的是他擅長速度,其他并不清楚。
但是對上手之后,姜超才發現,付琪這張面具下藏著的真的不知道是一個什么樣的怪物,16歲,能夠把拳練到這樣?自己十六歲的時候,怕是連付琪的一拳都借不下。
付琪應對姜超用的也是拳法,認真了之后的付琪,會讓跟他交戰的人恐慌,單是拳法,姜超從剛剛到現在不到兩分鐘的交手,就發現付琪用了至少三種不同的拳法,而且每一種都是掌握的如臂指使,而且在應對自己的拳術上,付琪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壓抑緊張,反而表現得非常的鎮定自若。
而且幾分鐘的交手之后,姜超感覺到付琪身后的武學基礎的時候,他還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不知什么時候,他開始喪失了主動權,現在是他在被動接付琪的拳了,明明是主動出擊掌握先機的自己,竟然不知道何時變成了被動,這就很致命了。
姜超開始恐懼了,越是武術深厚,越能夠感覺到別人的強大,姜超現在就是這樣,他很強,所以他知道付琪表現出來的有多強,他不動聲色的就被取代了主動,這真的很可怕。
沒多久,敗跡也慢慢露出來了,同樣是拳法,別人用自己最擅長的路數,讓自己毫無還手之力,只能夠被動挨打,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就到挨打了,是真的慘。
失敗也難免,姜超注定了要失敗,他心里早就已經認輸了,只不過上面看著的人不允許他站著走出擂臺,這里站著的兩個人,只能有一個走著出去。
而這個人,也不會是自己了。
付琪走出擂臺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漫天的白,甚是柔和,就像是大雪,很大片很大片,很柔和很柔和的白。
當他喝下玩具店的時候,看到的不是大雪中那朵粉紅色的花骨朵,而是另外一幅場景,唯一相同的是,天很白,很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