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鎮以北,一座恢宏大氣的高大府邸坐落于此,匾額上抒寫四個描金大字“王家大院”。
有倆人站在府邸前,穿著邋遢的青年率先走出一步,叉腰在門口對門外仆役大喊。
“進去告訴王鑫,就說你江爺和青爺來了,叫他速速出來迎接。”
王家的仆役從來沒見過這么囂張的人,平日里都是他們借助王家的權勢在青陽鎮飛揚跋扈,哪輪得到別人在眼前指手畫腳,登時就怒了。
“哪來的窮酸野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些滾開了去,不要在這里找不自在,不然,打斷你的狗腿。”
江三在青陽鎮尋常總被人看不起,如今難得有機會讓他抖露威風,自然洋洋得意,昂首挺胸道:
“你個小小的狗腿子,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丟份!你進去,告訴王鑫,速速出來迎接,要是來的晚了,我們就把王家的大門給拆嘍。”
那王家奴仆見江山衣衫襤褸,卻口出狂言,只把他當成了不知死活的潑皮,揮手叫來幾人,用手指著江三。
“你們幾個,去把那小子的腿打斷,扔到大街上去,免得在這里括噪。”
江三見惡奴們一擁而上,立刻向身后大喊。
“青兄…”
一道青影在眾人眼前一閃而過,眨眼間,動手的惡奴紛紛倒地不起,只剩下一臉目瞪口呆看管門房的仆役。
江三得意的昂頭。
“還傻站在這干嘛,還不快去稟告你家主子,若是去的晚了,哼哼…”
奴仆嚇得肝膽欲裂,扔下句“你們等著”便撒腿而去。
江三看著關上門跑的比狗還快的仆役,無奈的對青林道:“青兄,你也看到了,我們本來是來講道理的,可他們偏偏不講道理,那沒辦法,就不必那么客氣了,跟他們這種壞人,只能來硬的。”
青林點點頭,一掌輕輕拍在王家大門上,大門立刻四分五裂,激起塵土飛揚,把毫無防備的江三嚇了一跳。
“他娘的,要這么猛?”
青林看著他。
“不是你說的,不講道理?”
江三有些無語,他是說不講道理,可這樣直接破門而入,是不是有些太霸道了?
雖然…恩,有些蠻橫,有些無理,不過…正合他意。
片刻之后,王鑫領著王家上上下下,整整一百多人站在門口與青林倆人對峙,當視線落在四分五裂的大門上,臉色頓時難堪,有些不善道:“你們來做什么?”
江三笑嘻嘻道:“來和你講講道理。”
王鑫臉色冰冷。
“講道理能把大門打碎?說吧,你們究竟要干什么!”
江三道:“就是過來跟你們說幾句話,從今往后,不要再去找木離的麻煩,也不準去我那個小山村里搞事,否則的話…”
話未說完,被王鑫一語打斷,“想都別想,那家伙偷了我一件東西,這件東西對王家,極為重要,我一定要取回。”
江三臉色有些古怪,從隨身小木箱拿出那個金剛鐲,揚了揚道:“你說的東西是這個?”
王鑫臉色一凝,喝道:“東西怎會在你身上!”
在他身后,有幾人悄悄握緊了手中武器,只要形勢一有不對,立刻發難。
江三將東西收好,笑道:東西怎么在我身上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現在是我的東西,姓江。”
王鑫冷笑,“你們真當我王家是那風花雪月青樓勾欄之地,任人欺辱,今天你們來的正好,東西在你身上更好,省去我不小麻煩。”
王鑫對江三一點都不在意,根本沒把他放入眼內,只是盯著一旁的竹劍少年。
先前體內氣穴被破,修為盡廢的情景歷歷在目,他心中怨恨極深,一番苦修四十余載,抬手間被人抹去,哪能不恨。
江三聽這話有些不對,怎么,這家伙看到青林在這不應該低三下四的唯唯諾諾嗎,怎么還敢如此硬氣?
江三心里開始有些打鼓,畢竟這是王家,說不定有什么橫生枝節的古怪,他立刻給青林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怎么辦?
青林點了點頭,示意他安心,隨即上前幾步,對王鑫道:“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是來講道理的,希望你能好好聽我們說。”
王鑫禁不住冷笑出聲,笑到最后,面容都有些猙獰。
“你廢我修為時有沒有想過講道理?本來還想去尋你,正好你自己送上門來,那就怪不得我了!”
看著浩浩蕩蕩的百多人,青林輕輕搖了搖頭,“你們打不過我的。”
王鑫眼睛瞇起一條縫,眼中寒光四射,冷聲道:“我知道,我們這里所有人,就算在加上一倍,捆在一起,也絕不會是你的對手,但我王家傲視青陽鎮幾百年,又怎會沒有倚仗,所以…”
青林打斷他的話。
“所以你的倚仗就是躲在暗處一直盯著這里的那個人吧,天魄境,是比你厲害多了。”
王鑫臉色大驚,直勾勾盯著青林,自己心中最大的倚仗,被青林一語道破,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哈哈哈…少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造詣,當真是英雄出少年。”
一道聲音,如金鐘洪流,浩浩蕩蕩,自王家大院內傳出。
江三有些緊張,緊緊貼著青林。
院內一道虹光閃過,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精神抖擻,雙手負后,站在王鑫身前,正打量著青林。
王鑫一看到老人,立刻低下頭,恭敬的叫了一句:“老祖。”
老人“嗯”了一聲,揮了揮手示意他站在身后,笑吟吟對青林道:
“少俠口口聲聲說要講道理,可你廢我后輩氣穴在先,又拿我王家家傳寶在后,還打爛我家大門,這,也算是講理?”
說到最后,老人神色不變,語氣加重,泛出一絲冷意。
江三在一旁叫道:“王鑫那王八羔子想要殺我一家,若虧我兄弟及時趕到,他們早死了,廢掉他的修為不過份吧?還有這東西。”
江三揚了揚手中盒子。
“你們要搞清楚,這是我朋友托付在手,而不是從你們王家所拿,還有那大門,跟你家看門的奴仆好說歹說,他就是不聽,還想行兇,沒辦法,只能破門而入,你說,到底是誰不占理?”
王鑫怒道:“你這潑皮,也敢在我家老祖面前胡言亂語。”
老人一擺手,對青林道:“各說各有理,道理講不通了,少俠,你說,該怎么辦?”
青林微微一笑,背后的竹劍蠢蠢欲動,“好辦。”
老人一抬手,一股強大的勁風撲面而來,青林將江三輕輕推向遠處,身后竹劍隨心所動,懸停在身前,那股勁風像是遇到無形的墻壁,再也前進不得分毫。
老人身形隨風而動,剎那間來到青林近前,伸出那干枯手掌,一把抓向青林,手掌彎曲,如那鐵畫銀鉤的鷹爪,一往無前。
青林握劍在手,輕輕向前一劃,看似堅不可摧的手掌為之一震,老人訝道:“好強的劍氣!”
青林雙指輕撫竹劍,做了個起劍式,老人呵呵一笑,隨即迸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雙手成勾,身形如那即將展翅的雄鷹。
電光火石間,老人身形率先出動,如飛鷹掠食,撲向青林,手指尖每一次劃動,都有一股無形的氣機飛向青林,極為尖銳。
青林手中竹劍凌空,將老人所有氣機抵擋,竟是讓他欺身不得。
江三看著戰局,倒是暗暗放下心來,原本還以為這個不知從哪跑出來的糟老頭子難搞的很,沒想到也就這么回事,平平無奇。
王鑫此時卻是越看越心驚,他知道青林厲害,而且不是一般的厲害,要不然也不會抬手間廢掉自己修為。
但老祖的恐怖,他更清楚,莫說這小小的青陽鎮,即便到那清廷城,老祖也是那第一流人物,如今卻跟一個小小少年纏斗在一起,看樣子好像還沒討到什么便宜,怎能不讓他心驚!
幾十回合后,老人對那輕松自在如閑庭信步的少年開始十分忌憚,雖說自己沒出多大力,但這少年的棘手程度,遠超想象。
老人收回全身氣機,退回一邊,笑道:“少俠好生了得,你我在斗下去,必有傷亡,不如聽老朽一言可好。”
青林點頭,“請講。”
“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識,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至于那件金剛鐲,我愿意拿出五萬兩白銀做為交換,而且保證王家的人,不再去那小山村找你朋友麻煩,如何?”
青林覺得如此合情合理,剛想答應,卻被江三拽住了衣角,示意有話對他講。
青林頓了一會,老人以為他不滿意,于是又道:“我王家愿意出十萬兩白銀作為交換,當然,如果少俠瞧不上這些黃白之物,大可以說出你想要的,只要我王家有,定可以拿來交換。”
江三此刻心中驚駭欲絕,他悄悄湊到青林耳邊道:“別答應他,這糟老頭子鬼精鬼精的,怎會做虧本買賣,他們如此在意那金剛鐲,看來絕不是一件普通物件,不然誰腦子抽筋會花十萬兩白銀來換一個鐲子,其中定有玄機,而且,口說無憑,他們要是趁我們不在,偷偷叫人去小山村報復,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青林覺得有理,于是對老人道:“那件金剛鐲暫時不能還你,我們有事在身,要去一趟清廷城,等我們回來,見到家里朋友相安無事,金剛鐲自當奉上,只需一萬兩白銀。”
江三在身后拼命拽青林,欲哭無淚道:“他娘的,人家談價越談越高,你倒好,一下就少了九萬兩白銀。”
老人臉色立刻陰沉,那金剛鐲,王家絕對不能失去,少年雖說的在理,但一旦讓他將金剛鐲帶出去,變數太多,若是讓旁人發現鐲子的秘密,等于斷送了王家的整個未來。
老人語氣冷漠,淡淡道:“我已做出讓步,少俠真要如此咄咄逼人?”
青林有些奇怪,那鐲子又不是不還,只是稍晚些而已,這也是為了保證木離他們的安全,王家怎會突然翻臉。
江三在旁樂呵道:“講道理嘛,就跟談生意一般,你有你的條件,我有我的條件,談得攏最好,談不攏,那也不能強買強賣啊,是吧?”
老人冷哼一聲,全身氣勢爆發,氣機強盛比剛才猶有過之,“無知小兒,不知天高地厚,使出你的本事,若是勝了我,全都依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