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松也被這個突然的考察給搞懵了，那邊公開課講到尾聲。他捂著電話走出會議廳，連忙問道：“考察什么？”
“什么都沒說，就是說坐今晚的火車，明早到永寧。”
電話里，還聽得到簡玉書交待別人買今晚到永寧的火車票，聽上去像是在火車票代售點。
顧松穩了一下思緒，交待他：“你趕緊再聯系一下。第一確認行程安排，他們幾個人，什么時候離開永寧。第二確認考察項目，不是去武湖是來永寧，只有兩個東西他們可能感興趣。要么是體驗店，要么是電子政務。如果是電子政務，你要確認一下，需不需要我約見這邊的領導。”
公開課也沒心思聽了，他站在會議廳門口等電話，也借著外頭的涼意思考著。
從神州數碼的立場出發，這樣一個時間點到永寧來，意味著什么？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這里有價值，否則上市公司的總裁，年底閑得慌到處逛么？
而這個價值，可能的點也可以捋一捋。
省代？不至于，一個省的代理商，犯不著郭偉親自來。
電子政務？有可能，但現在永寧這邊也還停留在規劃階段，還沒實質推動起來，沒有一定需要現場考察的點。如果只是要聊聊，昨天上午自己都還在燕京也沒約。退一萬步，先通電話也可以溝通一下。
剩下還可能有什么……
顧松回憶著神州數碼的前世今生和此后的發展脈絡，試圖分析出郭偉的目的。
因為要做自主品牌的PC，原來代理其他品牌軟硬件起家的聯想將代理分銷業務拆分出去，才形成了這家神州數碼，柳傳奇麾下大將郭偉出任神州數碼的掌門人。
此后的神州數碼，一直不溫不火地發展。軟件集成、智慧城市、云服務……什么都有做一點，什么也沒做成亮點。
郭偉有沒有雄心壯志？肯定有的。
但在柳傳奇的貿易起家積累資本、切入制造領域打造品牌、占領技術高地的這條貿工技路線里，神州數碼代表的是第一階段。
被……拋在身后的傳統落后階段？
神州數碼初立門戶，雖然借聯想積累的盤子上市了，但上市之后怎么保持增長、開拓新的利潤增長點？郭偉恐怕天天都在想這些問題。
在一個上市公司的體系里，能讓總裁親自花時間去考察的，如果不是處理危機，就只可能是關乎戰略方向的大問題。
中湖的省代之爭哪里夠得上危機，那么……在永寧，或者在顧松身上，郭偉看到了某些方向上的東西？
顧松眼中異彩連連，真……不愧是商界里留下名號的人。
沒得跑，要么是高度整合的電子政務方案里體現出來的前瞻性，要么是體驗店定位、設計、經營思路體現出來的前瞻性。
又或者……是顧松這支團隊。
他正在推測著，簡玉書撥回電話來：“聞總說，后天上午武湖的航班飛滬海。行程方面，他們過來四個人，核心就兩個，看看咱們的店，和你聊一聊。領導的話，避免正式會晤，小范圍交流可以。”
“哪一趟火車知道了嗎？我安排接站。”
“早上八點半到的那一趟。”
“好，你也是同一趟吧？”
“對，你認為，車上我需要爭取機會向郭總先介紹一下嗎？”
顧松馬上斷然說：“不用，反正人明天就來。”
“好，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我正要跟你匯報的。今天，聞總的秘書裴惜月約我到神州數碼，我去了之后，你猜我見到了誰？那位張公子張治業！”
“什么意思？三方協商？”顧松詫異地問。
“不！是張治業影響的神州數碼高層，讓裴惜月約的我。聞總也知道，當時沒見著聞總，裴惜月說他出差了。但剛才他也跟我說了，人在公司，覺得不方便一起談。我分析他們的意思，是盡量我們兩家私底下就能達成一致。”
“張治業怎么說的？”
“我整理了下面幾個關鍵信息，我怕明天用得上，先匯報給你聽。”
顧松往會議廳旁邊僻靜的地方走了走，聚精會神地聽：“你說。”
“第一，張治業這個人，從今天我接觸的感覺來看，很傲氣，城府不深，喜怒形于色，口氣很囂張。對自己的身份雖然不明說，但也毫不掩飾他的能量。我的總結，他不是運籌帷幄形的幕后帥才。或者說直接一點，感覺挺楞頭青的。”
顧松聽得挑了挑眉，這倒是個好消息。
“第二，據他說，E時代是他的，然后已經準備了以億為單位的資金，要吃這一塊市場。不過我覺得，這可能只是其一，或者只是順手。因為他特別強調了第三點，他說，他跟你有仇。之前咱們聊，好像你也跟他沒打過交道。所以我套了很多話，但他沒說是什么仇。”
“不過，他話說得很重。言下之意，你投降，就還有活路。而且這投降，也是無條件的那種，以后給他當狗的那種。最輕最輕的結局，也就是你以后永遠別在他面前出現。”
一口氣聽簡玉書說了這么多，顧松簡直莫名其妙。都不認識的兩個人，什么時候結上仇了？
這下子，之前分析，張公子借打壓漫游者要收服顧松的結論就不成立了。
顧松心里也窩起火，沉聲問：“還有嗎？”
“接下來我說的，是我的猜測，你姑且聽聽，或者作為信息收集的方向。首先，如果他說的是真的，不管是不是鬧著玩，他爹現在都已經參與得比較深了，因為涉及到了大量的資金。這里面，應該有寵溺支持兒子的成分，也還有其他的考慮。”
顧松點點頭：“你分析的這個有道理，我分析格局要放高一點。”
“其次，涉及到這么大的盤面，我認為除了張治業和汪濤，他爹應該會派一個人幫他把舵的，不然憑張治業這性格，還有之前你搞定的那個汪濤的本事，太容易翻船了。”
“最后一點你也許覺得奇怪，不過我和他聊的時候，總覺得他對你的恨意有點莫名其妙的濃。你又沒和他打過交道，如果E時代一開始就是他的，200多萬對他那樣的人來說也不算什么大錢。”
“我想來想去……你又沒傷害過他家人，那要么就是你斷了他財路，要么是你害了他朋友，要么就是你搶了他女人！而且，我直覺是最后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