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柳忙謝過皇后。
眾人也都捧場的笑了。
下面臣子宗室哪一個都要捧場,這可是現場表演皇上的后宮里婆媳和睦,妻妾和美呢。
果然,齊懌修很滿意,既滿意景美人知趣,又滿意皇后長臉。
很快,初四的瓔珞拿來,那是一套正好蓮紋的瓔珞,鑲嵌貓眼石,下面的墜子是一塊白玉。
通體赤金,看得出是新的。
沈初柳接了便叫后頭的紫蕊給她戴上。
然后起身出列:“臣妾多謝皇上賞賜,多謝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夸贊。”
她故意起身的,既然精心打扮了,總要叫皇帝看仔細了。
齊懌修果然滿意:“極好,坐吧。把朕這里的酒賞賜景美人一壺慢慢喝。”
沈初柳又謝過,這才回來坐好。
她將那酒分給趙美人喝。
皇帝也不會在這個場合喝烈酒,趙美人確實喜歡。謝過她也嘗嘗。
意妃看著這一切,更加難受了。
她渾身都不舒服,坐著都很是勉強。
想著過去,宴會時候,她都是風光無限,皇帝也會賞賜她東西。
如今都變了,皇上甚至對她只有一句不咸不淡的話。
意妃更想咳嗽了,低頭忍著。
畫扇遞給她一杯熱茶,喝了能好一點。
“意妃要是身子不適,倒不如先回去?免得一會……”馮淑妃故意道。
齊懌修涼涼的看了一眼馮淑妃,后頭的話她就不敢說了。
意妃笑了笑:“哪有,淑妃姐姐多慮了。”
齊懌修不看她們了,與宗室里的子弟喝酒說話。
沈初柳喝著皇帝賞賜的酒,瞧著這席間暗流涌動。
等宴席散了,沈初柳喝的微醺,她可不光喝了皇帝給的酒,還喝了不少果子酒。
姚寶林擔憂道:“沒事吧?”
“什么要緊,不就是喝了酒?正好賞月,姐姐一起”沈初柳自己知道自己沒喝多,甚至還想喝。
“好,賞月。”姚寶林道。
兩個人坐在翠云軒院子里,紫珠要給上茶,沈初柳執意要酒。
紫珠攔不住,最后還是紫蕊說主子酒量還行,不至于,就給吧。
于是又拿來了桂花酒。
沈初柳和姚寶林也沒說什么,就一邊賞月一邊喝酒。
這種時候,往往是不說話好。
姚寶林想到許多,進府第一年的中秋,以及以后幾年的中秋。
寂寥已經是常態,沒有人陪她。
沈初柳倒不是多難過,只是想起一些前世的事。
鋼筋水泥森林里,月色也十分稀薄。
她有時候會在落地窗前賞月,可惜城市喧囂,賞月也常只是做樣子。
放上一點音樂,然后安撫內心。
其實前世很多事都記不清了,但是有些不重要的事,細節倒是歷歷在目。
說來也是神奇,她甚至能記得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的花紋是什么走向。
而前世的親人們,卻都已經模糊了。
似乎是冥冥中,有什么不許她記得太清楚吧?
沈初柳就這么想著,終于還是喝多了。
畢竟好幾種混合。
她喝多了酒十分安靜,由著奴婢們扶著進去,洗漱,更衣躺下,就安穩的睡了。
這一夜,皇帝歇在皇后那。
二公主一時沒睡著,皇帝難得陪伴了一會。
二公主長得好看,粉雕玉琢,皇帝倒也真心喜歡。
皇后也樂見這樣,畢竟二公主是公主,還是要皇上喜歡才好的。
八月十五團員日,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愁。
想家的,難過的比比皆是。
但是長樂宮里,意妃大概算是第一失意人。
她撐著身子坐在外頭看著月亮發呆。
她從進府開始,就沒這么苦過。
進宮之后,每年八月十六都是她陪著皇上,不過明日想必不會是她了吧?
“娘娘,您要顧及身子啊。今日還咳嗽呢。”畫扇擔憂。
“這月亮可不好。”意妃輕聲道:“月圓的時候太少了。”
“月不能常圓,我這長樂宮,也不能長樂。”意妃諷刺一笑:“可這宮里,誰能長久呢?我也不過幾年……”
“麗婕妤懷著孩子,要是能生出皇子來,她就是得意人了。”意妃又笑:“可這宮中的女人,就會叫她這么得意下去嗎?”
“景美人心機深,素來會討好皇上,眼見只是一個美人,可未見得就落了下風,她能不能一直風光?”
“我算什么呢?生了皇子,生了公主的嬪妃不也就那樣么?”
“主子!”浮香過來扶著她:“主子,言多必失啊。”
“浮香,你說,本宮還有以后嗎?”意妃問她。
“自然是有的,奴婢也不欺騙您,如今您是有些難。可那是暫時的。等您好些了,依舊是皇上最寵愛的意妃娘娘。到時候,后宮里有皇子出生,您依舊有資格養一個。如康德妃一樣。”浮香耐心道。
這話,叫意妃聽進去了:“是嗎?是啊,康德妃的大皇子沒了。皇上就給了她一個三皇子。本宮的孩子也沒了,皇上也會給本宮一個。麗婕妤的不能,但是總有能的。”
“是呢,所以主子您身子要緊,沒有好身子,別的都是說不成的。”浮香道。
意妃點點頭:“是啊,是啊,身子要緊,明日告假吧,本宮再養些時候。”
浮香和畫扇對視一眼,都松口氣。
送意妃回去休息之后,畫扇輕聲道:“娘娘要是好好的,再過幾年總會有孩子的。”
“娘娘只要好好的,過幾個月,她依舊得寵。”浮香看的更遠,對于主子是不是會有孩子卻……
不怎么好說。
“今日那景美人也太過風光了些。打從去年起,我聽到她得瓔珞至少有十來個了。也戴的過來!”畫扇心里不服。
“那是人家的本事,你生氣做什么呢?如今咱們娘娘這樣,你我都要低調些。過去朱力那事還不夠教訓的?暗香不就是這么走了的?”浮香嘆氣。
“區區美人……”畫扇不服氣。
“是,區區美人。可那是皇上的美人,是大懿朝皇上后宮里的美人,你我是什么?你我是奴婢。你要是有本事,你也做個美人,那時候你就可以與她平了。”
浮香說完就去忙活了。
畫扇許久沒說話,她想到了蘇御女。
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比不得蘇御女……可……誰還不想過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