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經有了萬全之策,微臣這就不多嘴了。”
自從張國柱擔任國相以來,對于兵事,他基本上是不過問的,如果云昭不問他,他甚至會裝糊涂。
這一次因為牽涉到官員被人挾持,他才會過來問問。
如果是平常的軍事行動,在事后,云昭都會給他文書,說明這次軍事行動的目標與結果。
這就是一個很合適的相處距離。
就像云昭從不過問張國柱是如何施政的一樣,對于大明現在施行的很多政策,云昭也是從張國柱送過來的文書上知道的。
說真的,就連家里的鵝都有領地意識,莫要說這些位高權重的人了。
如今的藍田皇廷,看似什么都管,其實除過軍事之外他很少管別的事情,立法權在人大,司法權在法司,監察權在監察部,執法權在法務部,國相府統領的不過是民政權而已。
在以后的時間里,這些部門的權力還會得到加強,所以,張國柱現在連司法,監察事也不再過問了。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國相府的權力太大,云昭睡不著覺。
川西的叛亂對龐大的帝國來說,只是疥癬之疾,高杰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開始行動力,在不久的將來,應該會有很好的消息傳來。
這一次,云昭很想要川西高原,拿到了這里,就能直接威脅烏斯藏,幫助到孫國信跟韓陵山。
此時的烏斯藏,在分裂了數百年之后,真正能讓那片地方統一起來的人就是活佛。
不過,這些年因為紅教跟黃教的斗爭,讓活佛的權力一直沒有辦法達到巔峰。
或許,這一次有所不同,孫國信應該能做到一統烏斯藏高原上五顏六色的喇嘛教派。
韓陵山過扁都口的時候差點凍死,當年隋煬帝過扁都口的也是如此,所以,云昭在看了韓陵山送來的文書之后,就把扁都口這個鬼地方當成了自己的禁地,以后即便是要去出巡,也絕對不走這個一會雪,一會雨,一會冰雹的破地方。
根據韓陵山的說法,他是把手塞褲襠里才活著從扁都口逃出來的。
之所以不用西寧軍司的軍隊,不是不相信這些同袍,完全是因為韓陵山相信,那些喇嘛們已經把西寧軍司摸得透透的。
只要調動西寧軍司的人手,喇嘛們就會知曉,這里要有大的行動了。
青海,倒淌河,日月山云昭是看過的,那里有著絕美的風景,
當然,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保暖,身體暖和之后才有所謂的風景。
云昭當年看這些美景的時候就凍得跟烏龜一樣,沒有來得及仔細品味這里的風土人情。
其實,也沒有什么好品位的,他去的時候整個西寧城市都還散發著一股子濃重的羊膻氣味道,包括賓館里面的床鋪,這股味道會在腦子里縈繞三日不絕,直到云昭開始喝酥油茶之后,這股子味道才從腦海里消失。
那個時候,路邊的白色帳篷口,永遠都站著一個盛裝的牧羊女,只要是精壯的男子從她門前經過,她都會熱情的邀請人家進帳篷喝一碗酥油茶,順便把客人的鞋子掛在門口。
很方便的。
那個時候的云昭年輕的如同一朵稚嫩的花朵,老領導帶著云昭路過這些帳篷的時候,總是牽著云昭這個孩子的手,生怕一松手,他就會被那些彪悍的牧羊女們給抓走。
其實……云昭對帳篷還是好奇的……
這個好奇心直到上溯到了三百多年前的大明,至今,在云昭的夢境里,都不太缺少白色帳篷的影子。
錢多多就是一個妖精。
云昭回到后宅之后,就看到錢多多穿著一身白色的絲絹制作的衣衫,俏生生的站在一頂白色的帳篷邊上,邀請云昭進去喝茶。
這個茶是不能喝的!!!
云昭還在孝期,這時候別說敦倫了,就連稍微親熱一點的舉動都是不孝,要是在孝期有了孩子,天啊,這個孩子從一出生就會背負嚴重的罪孽。
“沒想干別的,就是讓你進來看看!”
錢多多對于丈夫的小心謹慎的模樣很是看不起,翻了一個白眼之后,就把他拖進了帳篷。
帳篷不錯,遠比草原牧民們居住的帳篷要好的太多了,再加上還有馮英跟三個孩子在,云昭進來之后就很是有些心安理得的模樣。
馮英在爐子邊上烤肉,三個孩子吃的滿嘴都是油。
云彰,云顯,云琸見父親進來了,就給父親讓了一個位置,然后,父子四人并排坐著等馮英把肉烤好。
“帳篷哪來的?”
“是我讓那些自梳女制作的,不錯吧?你們軍方是不是應該采購一批?”
聽錢多多這樣說,云昭徹底的安心了,不是要那啥,而是要推銷帳篷,這就要好好的研究一下了,對于軍資,云昭還是很重視的。
“有了薄牛皮,不好,軍用帳篷上用得著裝飾花紋嗎?不好,支撐帳篷的木頭桿子數量太多,差評,整個帳
篷太大,不利于攜帶,差評……”
“好了好了,這是人家特意給妾身造的出行打獵用的帳篷,你要的軍用帳篷自然不能是這個模樣,這是給主帥準備的豪華帳篷!”
云昭瞅著錢多多那雙大眼睛道:“我在軍中的時候總想著把自己藏起來,你讓我住這樣的帳篷,就不擔心我晚上被人偷營了?”
馮英在一邊道:“皇帝就該用這樣的大帳篷,如果我是你的隨從軍官,要是能讓敵人摸到你的營帳跟前,早就自殺了。”
云昭見馮英這樣說,還是有些猶豫的道:“好吧,那就先訂一百頂,給李定國送去。”
錢多多鄙夷的道:“先讓李定國試試會不會被人偷營而死是吧?沒問題,只要你把帳篷加入軍資采購項目里面就成,一百頂,就一百頂。”
商業談完了,錢多多立刻就加入吃肉大軍里去了。
不得不說,馮英烤肉的手藝確實不錯,據云昭所知,能與馮英烤肉手藝相媲美的也只有云楊烤紅薯的技術了。
今天很奇怪,平日里,錢多多在家里很獨,吃東西,穿衣都是如此,必須處處壓制馮英一頭才罷休,今天很不一樣,吃肉的時候,她總是會給忙碌的馮英留一些,即便云琸想拿,也被她把手給拍掉了。
這兩個女人一定有事,絕對不可能是賣帳篷給軍中這么簡單。
錢多多趁著馮英休憩的功夫,把一把肉遞給馮英,還奉上了一碗茶,見馮英吃的香甜這才對云昭道:“馮英真是太可憐了。”
云昭不解的道:“很好啊,婆婆講理,丈夫疼愛,孩子孝順懂事,怎么就可憐了?”
錢多多裝模做樣的用手帕沾沾眼角道:“是女人就該有一個娘家,妾身沒事的時候可以去少少府上作威作福一通再得意的回來,馮英可沒有這么好的事情。”
云昭一口咬掉一個羊腰子道:“馮英也可以去少少府上作威作福,畢竟,楚楚就是她的姐妹。”
錢多多瞅瞅低頭吃肉不做聲的馮英,探出手拍了馮英一巴掌道:“幫你說話呢,怎么就跟死人一樣光知道吃,有本事別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
馮英抬起頭苦笑一聲道:“這一次,不是在夫君面前撒嬌打諢就能混過去的事情,他們造反了,還是被我逼迫的造反了。
我一直希望祥麟他們能忍受下來,過了這一關之后,我會補償他們的,沒想到,他們很是讓我失望,沒能過這一關,這樣一來,將軍奶奶就沒好日子過了。”
云昭放下手里的羊肉串,
瞅著馮英道:“要做什么就快些做,等高杰的大軍布置好了之后,就算是我都沒有法子饒過他們。
這一次,高杰的目的在于平定川西,任何阻礙他平定川西的人或者集團,都在他的打擊范圍之內,包括川西的烏斯藏人,以及羌人。”
馮英搖搖頭道:“這都是他們的命,妾身就算幫他們一次,要是下一次還叛亂,妾身就沒了立身的立場。”
云昭瞅著這個過于懂事的老婆道:“你怎么做的?”
錢多多聽丈夫這樣說,立刻瞅著馮英道:“你已經行動了?你早說啊,害得我又當一次壞人。”
馮英瞅著云昭有些為難的道:“秦將軍會親自走一遭川西,帶馬祥麟,秦翼明來玉山請罪。”
云昭點點頭道:“這個法子不錯,不過,前提是被他挾持的官員沒有受到傷害,同時,還沒有欠下血債,這兩條只要犯了任何一條,即便是回到玉山請罪,他也難逃一死。”
馮英連連點頭道:“秦將軍去了,川西的叛亂也就平息了。”
云昭搖頭道:“叛亂平息了,平叛卻不會停止,另外,我不覺得秦將軍去了就能說服她的兒子跟弟弟,根據川西傳來的消息說,馬祥麟,秦翼明正在川西招兵買馬,又根據秘書監分析后得出一個結論——馬祥麟,秦翼明的目標并不是我們,而是烏斯藏。
他之所以放棄富庶的蜀中,轉而圖謀松州,就是看中那里是一個我大明人數量很少,大多數是回回,烏斯藏,羌人,他想招納這些人為部下,與川西烏斯藏人合流,爭奪一下烏斯藏南部,避開我們,自成一國。
所謀如此之大,斷然不是秦將軍能說動的,如果秦將軍與他們爆發沖突,我甚至覺得會有不忍言之事發生。”
聽丈夫這么說,馮英面色頓時變得煞白,咬著牙道:“秦將軍已經離開石柱去了川西,足足有五天了。”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