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命運都是相似的,好像又是不同的。
沒有錯,生是人的起跑線,死亡是終點線。
在時間的維度相同的狀況下,人們只能爭取生與死之間那點小小的不同。
很多人將這點不同稱之為一生,也有人認為中間的過程不過是旅途,視野再開闊一些,就不算什么。
就像白馬過隙這樣的比喻。
這樣說其實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們的生命過于短促,以至于我們沒有辦法愛的長久,也沒有辦法在短短的一生中真正認清一個人的面目!
“我看不透你!”
錢多多如是說。
“等我發明一種可以看透人的五臟六腑的機器之后,你就能看清楚我的心肝脾肺腎了,到時候你會在我的兩個腰子上看到,一個上面寫著錢多多的名字,另一個寫著馮英!”
云昭忙著看絕密文書,隨口胡扯道。
“為什么不是刻在心上?”
錢多多對云昭走腎的行為非常不滿。
云昭合上文書瞅著錢多多笑道:“心不夠大,已經寫滿名字,你跟馮英就只好安排到腎上了。”
“心上刻得是誰的名字?”
錢多多雖然知道這樣問話,得到的結果一般都不太好,她還是壓抑不住自己強烈的好奇心問了出來,并且做好了自取其辱的準備。
“有祖先的名字,母親的名字,云彰,云顯,云琸的名字,大明這些名臣勇將的名字,以及那些為了大明的將來付出生命的人的名字,甚至還會有很多位卑不敢望國的人的名字。
你看,這么多人的名字都刻在我的心上,自然就沒有刻畫你跟馮英名字的地方了。
把你們的名字刻畫的太小,我又不甘心,所以呢,正好我有兩個腰子,你們一人一個,地方大,可以寫的漂亮一些……”
祖先一定是要記住的,這個錢多多不能爭。
母親一定是要記住的,不能做白眼狼,這個錢多多也不爭。
三個孩子本身就是云昭的心尖尖,也是錢多多的心尖尖,這個沒什么好爭的。
至于名臣勇將,陣亡的將士,以及鄉野里那些默默支持丈夫的賢達,錢多多也不覺得自己有爭的必要。
最后算下來,一個男人能把老婆的名字刻在腰子上,已經難能可貴了,這確實沒有什么毛病。
“我要我的腰子!”
錢多多噴吐著燥熱的氣息趴在云昭的懷里媚眼如絲……
想要一頭牛,盡快的懷孕,首先就要給牛創造一個合適的生育環境。
這個環境主要包括送走小牛。
云彰,云顯被送走了,云琸整天跟著把她寵到天上的祖母,不喜歡跟著多事的母親跟繁忙的父親,所以,云昭夫婦三人在后宅能做的事情不多……
天亮的時候,錢多多又檢查了一下屬于她的那個腰子,覺得馮英占不到自己的什么便宜,這才作罷。
云昭今天要接見一群非常重要的人,必須精神煥發,可是,不論他怎么修飾,最后看起來還是病懨懨的,沒什么精神。
所以,他大清早就洗了一個滾燙的熱水澡,這才恢復了幾分英氣。
看過文書之后,他就有些后悔昨晚的胡鬧行為了,因為,這樣好像對將要接見的人物非常失禮。
一個貧窮的失去丈夫的婦人,依靠自己那點微薄的收入,硬是將自己的四個兒子,兩個閨女統統送進了玉山書院,中間她吃了多少苦,對孩子們付出了多大的心力,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這樣的英雄母親,云昭不但要接見,還要給她頒發英雄母親的匾額。
按照秘書監的說法,比這位母親把孩子教導的好的,日子沒有這個母親這么窘迫,也沒有這個母親送進去那么多。
如今,大明需要大量的讀書人,這個母親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應該表彰一下。
云昭深以為然,大明百姓今后必須從純粹的體力勞動者向高級勞動者轉變,智慧在以后的勞動中將會占據更大的份額,這是大明日后興盛的一個標志,所以,這個母親被秘書監排在了第一位被接見。
婦人的年齡在云昭看來不大,到今年也不過才三十四歲而已,見面之后,云昭覺得這個婦人的年紀至少應該有五十歲。
不過,她身邊的六個孩子確實出彩!
尤其是齊齊的穿上玉山書院的招牌穿著——雨過天青云青衫之后,即便是小女子,也顯得朝氣蓬勃。
尤其是她的三子陸歡,雖然只有十五歲,卻已經有了鶴立雞群之像,哪怕是見到云昭也笑嘻嘻的,毫無畏懼,這一點,比他兄弟姐妹要強的多。
從他一開始就緊緊守在母親身邊就知道,這是一個有想法,有擔當的孩子。
這個婦人從十五歲嫁給了一個叫陸成的男子,她們夫婦在共同生活了九年之后,她的丈夫給她留下了六個孩子,便撒手人寰,如今,她將要帶著自己的六個孩子覲見人間的帝王。
這是無上的榮耀。
陸周氏!就是她的名字。
或許是自己優秀的孩子給了這個婦人足夠的勇氣,所以,在一個秘書監女官的陪同下進入廳堂的時候,她表現的很是鎮定,行禮應答不卑不亢,這很不容易。
當然,這也跟云昭表現的如沐春風有關,一盞茶的功夫,云昭還是從這個婦人口中知道了很多消息。
首先,她是周至縣的人。
很早以前,這個縣就被藍田界碑給吞沒了,所以,周至縣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算是一個好地方。
也是藍田土地政策最早落實的一個縣。
安定的環境,嚴厲的律法,平均的土地,以及私塾系統的建立,這才給這個婦人創造了,依靠一己之力不但能養活六個孩子,還能供養他們上學的原因。
就因為有這些條件,他們才能平安的生育六個子女并且把他們養大,并且教育成材。
文化這東西自古以來就是奢侈品!
就因為藍田縣在很早以前就設立了免費的私塾,這才給了這些最底層百姓一個突起的機會。
這就是最起碼的公平,也是云昭孜孜以求的公平。
自從隋朝建立起來的科考制度,不論他有多少弊病,然而,他給了底層百姓一個向上攀爬改變命運的機會,這是不用質疑的。
所以,云昭以為,大明日后的考試制度一旦建立起來之后,這個最起碼的公平,一定要保證,并且要在這件事上設立紅線制度,誰逾越了,那就伸手砍手,伸腿剁腿這沒什么好說的。
跟陸周氏交談的很愉快。
云昭不但詢問了六個孩子的名字,還過問了他們的學業,以及志向,這些孩子都對答如流。
云昭見陸歡似乎還有話說,就笑著問道:“小陸歡,你才七年級,莫非已經有了想去的地方?”
“回稟陛下,他沒有!”
陸周氏的長子陸孝咬著牙說的斬釘截鐵,他今年就要畢業了,已經進入了庫藏部開始觀政了,說話的時候多少帶了一些官家的強調。
陸歡很明顯的屈服在了長兄的淫威之下,陪著笑臉對云昭施禮道:“回稟陛下,學生如今只想好好求學。”
云昭一笑了之,因為這家伙一邊行禮完畢的時候,一根拇指卻是朝下的,很顯然,這是在告訴云昭,他哥說的全是屁話。
這是一個知道尊重權威,卻又知道變通的小伙子,是皇家最喜歡的大牲口人選。
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小伙子。
一盞茶的時間,不能再多了,畢竟,云昭今天還要接見六個人。
給陸周氏的匾額上書——勞苦功高!
土是土了一些,不過,大明人就是喜歡這種寬一尺半,長四尺的大獎牌,不喜歡云昭以前設計的一些漂亮的金屬獎牌。
目送陸周氏一家扛著匾額高高興興的走了,云昭就對秘書張繡道:“沒有設立什么物質獎勵嗎?”
張繡面無表情的道:“至高無上的榮耀,添加錢財未免會玷污這樣的榮耀。”
云昭吧嗒一下嘴巴道:“為什么我覺得有一些錢財獎勵會更加的動人心呢?”
張繡搖頭道:“能被財帛打動心田的人,沒有資格進陛下的殿堂。”
話說到這個份上,云昭只能點頭贊同,畢竟,自己若是表現的比秘書還要市儈,這也是不妥當的。
“說說看,下一位又有什么功績?”
云昭喝了一口茶問了一下。
“前邊是文,接下來自然是武!”
云昭皺眉道:“這件事可以這樣做,卻不能這么說,在我藍田皇廷,文武是一般的待遇,沒有高下之分,這一次你把這種類似五子登科的文放在前面,下一次記得,要把武放在前邊。”
張繡回答一聲‘知曉了’,便繼續道:“陳武,生五子,平生最大的愛好便是積極弘揚我藍田的好名聲,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挪動我藍田界碑。
曾經創下在一天一夜的功夫挪動藍田六塊界碑十五里的記錄。
現如今,五個兒子中的四個在我藍田軍中,兩個在李定國軍團麾下效力,且英勇善戰,戰功卓著,一子隨云福軍團南下進入了兩廣,如今駐扎在廣州,最后一子隨已故的云猛將軍進入了交趾,如今還在叢林中與野人交戰。
陳武還說,留下一子不是留著給他養老的,而是看,大明哪里再發生戰事了,好讓最后的一個兒子補上!”
云昭聽得愣住了,然后搖著頭道:“把茶撤掉,既然是英雄之家,怎可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