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回事?”
“大紫!別慫啊!繼續啊!”
“糟糕……快大家快接管……啊!”
隨著周越凌空飛出,圍攻金翅巨蟒的三十多頭奇跡生靈紛紛止戈而拜,口呼“國師”。
事實上,它們早就看到了周越。
可一來受制于自己的人類伙伴,二來也不知周國師的來意,于是只好心不在焉地圍攻著金翅蟒。
此時發現周國師的目標并非自己,它們無不長舒口氣,再無戰意,陣型松散,也讓它們的人類伙伴徹底暴露在商穎的眼前。
三十多名靈御發現不對,掐捏念印,試圖接管自己的靈寵伙伴,可為時已晚。
懸浮于半空的黑發少女冷哼一聲,眸底泛起冰藍的光波。
光波如潮,漫過那三十多名靈御,仿佛施了定身術般,所有人都紋絲不動,身體僵硬,遙望遠方,表情茫然。
將近三分之一的首都靈御戰團,淪為傀儡,仿若木偶。
街面上黑壓壓的兵士,數以千計的面孔上寫滿了凝重、緊張以及慌亂。
恐慌的情緒在大劇院內外迅速蔓延。
而此時,周越也已飄落地面。
在他身前,是八名靈御以及他們的靈寵伙伴,在這八人身后,便是下層首都最頂尖的大佬之一,齊文竹。
齊文竹死死盯著周越,臉色蒼白,發出一聲低吼:“拿下他!”
八名靈御面露豫色,可都還是手持御印,接管了自己的伙伴。
然而轉眼間,八人臉色皆是一變。
他們的靈寵伙伴無一例外,全都釋放出抗拒之意,掙扎,咆哮,踟躕不前。
一名靈御不忍地轉過頭:“大人……”
齊文竹眼底閃過一絲怒意:“搞定它們!”
“是……”
在八名靈御的強行御控下,八頭奇跡生靈滿臉痛苦,身體顫抖,艱難地向周越行去。
一頭奇跡火蛙率先抵擋不住。
它發出“呱呱”的叫聲,眼中流露出歉意:“國師大人,對不住了。”
十三級的奇跡火蛙彈身而起,長達四五米的火紅身形盤旋在半空,仿佛一團燃燒的火焰,剎那后它疾墜而下,一記大力旋風腿直踹周越。
周越向前走著,手臂似乎動了一下,又似乎沒動。
一道殘影劃過。
奇跡火蛙被周越一掌扇飛,火紅色的身體在半空中旋轉著,飛出街面。
八名靈御首當其沖,看得最清楚,每個人臉上都浮起不可思議的神色。
而在這時,從周越身側浮現出一道火紅的“人影”,竟是一頭滿身紅毛的巨猿。
一秒鐘前,它還站在齊文竹身后。
如此鬼魅的移動速度,簡直出神入化。
見狀,八名靈御無不振奮。
是火猿法師!奇跡靈猿一族中戰力僅次南海水猿的存在!
長官齊文竹的靈寵伙伴!
齊大人終于親自出手了!
他們并沒有發現,身后的齊文竹表情僵硬,眼里充滿了詭異與慌張,‘怎么回事,我根本沒有御控,它怎么瞬移去了對面?’
“那么,請幫我擒下的人類伙伴。”
周越眼底浮起幽藍色的光波,通過[心猿感應]對這頭名為大法的火猿法師道。
心猿感應,周越最早收獲的種族秘技。
從前周越只覺爾爾,可隨著對奇跡生靈接觸增多,他越來越能體會到這一技能有多么BUG。就比如眼下,哪怕這頭紅猿法師屬于敵方陣營,可只要施展出[心猿感應],便能讓它臨時性地化敵為友,棄暗投明。
火猿法師發出一聲莫名的輕嘆,幽幽道:“是,國師。”
它口中念念有詞,毛絨絨的手掌向前伸出。
附近的元素次空間被它打開,虛空中飄出星星點點般的火苗,猶如鵝毛大雪般漫天飛舞,每一朵火苗都在迅速漲大,頃刻間化作數百團火球向前飛出!
阻擋在火猿法師面前的靈御們大驚失色,紛紛退避。
須臾后,漫天火球籠罩住了目瞪口呆的齊文竹。
火猿法師消失不見,它出現在齊文竹身旁,面露愧色,大手一招,變戲法般將漫天火球收回元素次空間,隨后拎著齊文竹來到周越身旁。
好強!
周越心中暗暗評價。
不過強如火猿法師,在奇跡靈猿一脈中也都要被南海水猿壓上一頭。
可想而知,南海水猿又有多強。
齊文竹滿臉憋屈和不甘。
他復雜地看了眼火猿法師,隨后轉頭看向周越,朗聲道:“你是誰?我齊某人和你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挾持整個劇院的公民來要挾齊某?”
周越凝視著一臉正氣凜然的齊文竹,心中冷笑。
就聽齊文竹滿臉悲壯地說道:“你想找齊某,齊某來了。既然齊某人已經落到你手上,是否可以放了劇院里的首都公民?不管怎么說,他們都是無辜的!“
慷慨激揚,令人動容。
不遠處的靈御戰團和首都軍人們眼中抑制不住憤怒之色。
而劇院里的首都公民們,也開始鼓噪抗議,也有人在大聲感激齊文竹。
商穎滿臉暴躁地轉過頭,正要發難,就被周越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齊大人好口才,難怪能爬這么快,不愧是天生做官的料子。”
周越淡淡一笑,返回劇院。
被火猿法師拎在手里的齊文竹神情萎頓,可所到之處,卻享受著人們敬意的目光。
包廂中,齊文竹終于近距離看到了自己昔日的兩位老隊友,眼底閃過驚訝,他也顧不上和管峻、劉蕓打招呼,轉頭看向周越,大聲問:
“閣下準備什么放人?”
沒等周越開口,商穎譏笑道:“小子,別咋咋唬唬裝腔作勢收買人心了,有本宗師的念術隔音,外面什么也聽不到。”
齊文竹也感應到隔絕聲音的念力屏障,默然不語。
周越笑了笑:“這里是劇院,他們都是來看戲的。而今天的重頭戲還沒開演,他們又怎能走呢?”
齊文竹臉色變幻不定,問:“什么戲?”
管峻父子和劉蕓也都露出好奇之色。
周越道:“當然是你們三人,在十五年前,斷送了五百戶家庭前途的舊戲回顧。”
齊文竹目光閃爍,沒有吭聲。
周越笑道:“你是聰明人,得知章隆和季秋風遇襲的第一時間,想來就已經猜到發生了什么吧。而你現在心里肯定也在想,不管我用什么手段,你都會咬牙死撐到底,對不對?”
齊文竹深深看了眼周越,目光逐一掃過包廂中每一個人。
隨后他笑了,笑容肆意。
“你應該就是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個姓周的年輕人吧。沒想到你竟然會和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有關,我齊某人認栽。”
“可惜的是,當年那件事,早已成為過去時,哪怕是你,也無法再翻舊賬,報舊仇。”
“你覺得,華亞聯邦,有多少人能夠單憑一句話,就壓住了五百個下層首都精英家庭的躍遷之路?”
“十五年前,無人敢抗爭。十五年后,你也休想再為他們翻案。畢竟這里首都,不是你和你背后的組織說的算。”
齊文竹話音落下。
從包廂一側的陰影中,響起蒼老而冷漠的聲音,“話多。”
齊文竹身軀一顫,轉頭看去,臉上浮起恭敬之色,躬身行禮:“大人。”
一旁的管峻臉色微變,趕忙壓住自己兒子的腦袋,鞠躬道:“見過大人。”
劉蕓同樣畢恭畢敬。
憑空走出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紫袍老者,龍行虎步,氣宇軒昂。
他第一眼便鎖定住了商穎。
商穎自然不甘示弱,回瞪過去。
周越開啟念力掃描,心中暗吃一驚,對方竟然也是八轉境。
周越看了眼齊文竹,“原來齊大人早就準備了救兵,果然考慮周到。”
齊文竹謙虛一笑:“不敢,只不過這么大一件事,光我齊某一個人可擔待不起。”
宗師老者看了眼齊文竹:“你做得不錯。”
齊文竹再度行禮,口稱不敢,臉上并無半點驕矜之色。
周越看向老者,問:“當年那件事,與你有關?那五百個家庭,是因為你一句話,而導致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老者凝視著周越,目光中透著審視,半晌微微頷首:“年輕人,你的確很強。老夫現在倒是有幾分相信某個說法,你是那個幕后組織暴露出的三個成員中最重要的那個。至于你剛才的問題,呵呵,老夫只是受到委托,出面與你說項。”
這時,商穎傳音道:“此人叫魯道子,就是我剛才和你說的,坐鎮下層首都的八轉宗師。”
周越眉毛輕剔,連商穎都知道此人,看來在宗師圈子里,這位魯道子也算是一位人物了。
可如此人物,堂堂八轉境宗師,卻還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十五年前那件事的幕后之人,比自己想象中還要不簡單呢。
周越笑了笑:“魯宗師想和我談什么呢?”
老者瞥了眼商穎,隨后對周越道:“此事,到此為止,可否?”
周越問:“你是指十五年前,那將近五百個下層首都的精英家庭因為上層首都某人的一句話,非但沒能躍遷,反而落得家破人亡之事?”
老者眼底閃過復雜,轉過身幽幽道:“事實上,當年那五百戶家庭,最終真正淪落不幸的,也就一百多戶。”
周越問:“這還少嗎?”
老者輕嘆口氣:“我知道,你是為你母親一家的不幸討公道。當初出手的那三人,齊文竹,章隆,以及季秋風,如今皆已經落入你手,你想怎么報復皆隨你意,聯邦不會過問,還會對你母親一家做出補償。所以,年輕人,適可而止吧。”
恭立一旁的齊文竹身體一顫,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管峻父子和劉蕓暗暗吃驚,卻是沒想到堂堂下層首都的守護宗師,竟會好聲好氣到如此地步,由此可見聯邦高層的重視程度。
周越笑了:“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聯邦議會的意思,又或者,僅僅是十五年前那個一句話便毀了五百戶家庭的幕后黑手的意思?”
魯道子微微皺眉:“這重要嗎?”
周越道:“重要,也不重要。”
魯道子凝視周越:“那你的意思?”
周越道:“我拒絕。”
魯道子臉色微沉:“這三個首都的大人物給你出氣,還不夠?那你想要怎樣?”
周越:“交出十五年前的幕后黑手,此事便揭過。”
魯道子仰頭長嘆:“看來這件事是談不攏了。”
周越道:“所以,一開始,你就不應該來。”
齊文竹趁機進言:“宗師大人,既然談不攏,也無需委曲求全。我就不信了,他還敢和聯邦開戰,與首都千萬公民為敵不成!”
說著,齊文竹轉向周越,略顯瘋狂的眸中閃爍著揶揄和譏諷,冷笑道:“你想逞英雄,為了當年那五百戶遭遇不公的下層家庭,將我騙來此處。可惜,普通人永遠是最容易被愚弄的,他們只會記住,你霸占了劇院,挾持了人質,是迫害首都公民的危險分子,而永遠不會知道,也不會相信,你是在為他們而戰!”
魯道子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周越微微一笑,目光透過落地玻璃,落向劇院下方那一張張充滿震驚的面孔。
身后的商穎冷笑道:“錯了吧,將與首都公民為敵的,是你們。”
齊文竹一怔,剛想反唇相譏,余光掃過劇院下方,就見觀眾們全都轉過身,復雜地望著他,目光中有驚訝,也有憤怒。
齊文竹心頭劇震,隱約意識到了什么,趕忙望向另一邊窗戶,就見底下數以千計的士兵,駕駛懸浮飛車的軍人們,靈御戰團的修者,全都鴉雀無聲,表情微妙,有憤怒,也有鄙夷。
齊文竹的心徹底冷了下來,他倒退兩步,伸手指向商穎,顫聲道:“你、你不是用念力屏蔽了這間包廂嗎?你……”
商穎冷冷一笑:“沒錯啊,本宗師是屏蔽了這間包廂的聲音,否則魯宗師也不會放心大膽地說出這么多大實話。”
魯道子沉著臉,壓著怒氣,死死盯著周越,念力傳音:“是你做的手腳?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嗎!你非要讓人們都知道真相,這對聯邦,對全球,對大勢又能有什么好處?你知不知道,異位面即將發動下一輪入侵,這一關鍵時期,最重要的,就是民心穩定啊!”
周越淡淡一笑:“可是,人們最想知道,也不過就是真相而已。從另一個角度而言,我也是在幫助聯邦重建威信。就看你們配不配合了。”
“你……”魯道子指著周越,半晌嘆了口氣,微微搖頭,轉身就走。
周越似笑非笑:“這就走了?不留下來打一架再說?”
魯道子瞥了眼角落里摩拳擦掌蠢蠢欲動的黑貓和銀豹,淡定自若道:“老夫只是受到委托,找你勸和而已。既然你不聽勸,非要把事情鬧大,那接下來,無論發生什么,就都不關老夫的事了。”
話音落下,這位八轉境宗師走入幽暗,身體一寸寸地消失不見。
如他來時一般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