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仙人淡定自若,摘下墨鏡夾著二胡,閑庭信步般走下小舞臺,他將墨鏡還給了先前惡作劇的男同學,那位男同學看張弛的眼神已經完全不同了,墨鏡能夠遮住眼睛,可是遮不住人家泛濫滔天的才華。他向張弛豎著大拇哥由衷感嘆了一聲:“牛逼!”
牛逼比吹牛逼少了一個字,可代表的意義卻天壤之別。
楊書記也很想大吼一聲牛逼!可書記的身份讓他要含蓄,他敢保證,這是自己有生以來聽過最牛逼的現場表演。
阿炳再世又能如何?他能讓自己想起故去的雙親,能讓自己想起白發蒼蒼的老師嗎?不能!楊書記到現在還沉浸在那種最深層的感動中。
鐘向南去了洗手間,他已經哭紅了眼睛,不能讓張弛看到自己現在的形象,而且他的眼睛上還糊著楊書記的分泌物,他需要盡快清理掉。
張弛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此時他的魅力值已經增長到了25,林黛雨形象保持得很好,可是明澈雙眸上的一點晶瑩還是被張弛捕捉到了,他知道那點晶瑩是淚光,打動不了你算我輸!
其實今夜我只發揮出了七成功力,九成的時候,母天馬下奶都嘩嘩的。神獸尚且如此,何況爾乎?
劉文靜來到謝采妮旁邊通知謝采妮準備下面的演出,謝采妮堅定地搖了搖頭,她不演了,堅決不能演,本以為是拋磚引玉,她真要上去就得變成班門弄斧。
林黛雨也不想表演了,雖然她的鋼琴水平很高,可有了如此震撼的二泉映月先入為主,天空之城的旋律就算再動聽再優美,演出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這讓在場的師生開始反思,民族的才是世界的,真正高水平的樂曲必須要有靈魂,只有那樣才能做到直擊人心。
林黛雨的稱贊和別人不同,她小聲道:“你一定有流落街頭的經歷。”
張弛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過,都是在天馬苑幫忙催奶的時候練出來的,此事不可說。
林黛雨道:“你應該體驗一下,一定會對這首曲子體會得更深刻。”之所以這樣說,是不想見他那么嘚瑟。
張弛一曲二泉映月成功的將不少人拉回到杯具的現實中來,有人想到自己并不理想的發揮,有人想到自己未知的前程,有人想到自己生活的不順,有人遭受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的感情挫折,比如說失戀。
侯博平很不幸就是失戀的那位,在張弛的鼓勵和一瓶啤酒的作用下,他終于找到機會向劉文靜大膽表白了自己的心跡,結果沒有驚喜,就像侯博平最近熱衷購買的體育彩票,中獎人從來都沒有他。
而且劉文靜連一個鼓勵獎都沒給他,干脆利索的告訴侯博平,他想太多,他們之間就是鄰居,從小到大就是相鄰的平行線,永遠也不可能有交叉的機會,而且明確告訴侯博平,如果他還有改變友誼性質的想法,以后連朋友都沒得做。
侯博平如同被人打了一悶棍,他一言不發地走了。
張弛也陪著侯博平走了,因為侯博平把他當成朋友,這種時候,侯博平需要人傾訴需要人陪。
張弛和侯博平為人處世的態度和方法不同,如果換成是他,他會告訴劉文靜,平行線不是沒有交叉的機會,回答錯誤的時候平行線是可以交叉的,朋友做不成也沒關系,那就做仇人唄,因為仇恨可以讓人記憶深刻。
侯博平一臉懵逼地走出工人文化宮,他過去一直認為自己比張弛高、比張弛帥,可現在他終于意識到是在自欺欺人。為什么要自欺欺人,因為他害怕面對現實的殘酷。
兩人一起走在馬路上,自己走在里面,張弛走在邊上,可兩人視線是平齊的啊。
侯博平下定決心,看來明天有必要去買一雙內增高了,可內增高也不可能治愈他受傷的心靈。
張弛建議他們回到人行道上,雖然是慢車道,可一輛輛的小電驢快得跟箭似的,他倆也沒有購買意外險。
在張弛的勸說下,侯博平終于回到了人行道上,華燈初上,夜晚來臨了,侯博平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很適合下雨,可天又熱又干,侯博平嘆了口氣,開口說了他離開文化宮之后的第一句話:“我失戀了!”
張弛心說你這不叫失戀,根本都沒戀愛呢,你有啥可失的?確切地定義是被拒絕,你想跟人家交叉找交點,可人家只想跟你平行,彼此相望,永遠沒有相交的機會,張弛想到這里忽然意識到原來數學名詞也可以這么污,唇角露出一絲笑意。
侯博平剛巧看到了這廝的笑意,他更郁悶了,為什么張弛要笑呢?朋友失戀了,他為什么不陪著自己一起難過?反而要幸災樂禍呢?
“連你都笑話我!”侯博平憤憤然。
張弛道:“我不是笑話你,我是替你高興,其實你跟劉文靜并不合適。”
“連你都覺得我配不上她?”侯博平的自信心已經變成了自卑感。
張弛道:“她顏值不怎么樣,比不上林黛雨,甚至還比不上謝采妮,在整個北辰一中也就是個中等偏下的水平。”
“可我喜歡!”
“她考上師范以后也就是當老師,當老師的都喜歡教訓人,你真要是跟她成了,豈不是一輩子都要被她教訓?”
“我愿意!”
“她嘴太碎!”
“我愛聽!”侯博平實力證明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明確告訴好友啥才叫將犯賤進行到底。
張弛撓了撓頭,人賤無敵,人若犯賤則無語,勸這貨回頭還真是不容易,他終于又想到了一個理由:“她胸太平!”
侯博平瞪大了眼睛,仿佛頭一次認識張弛一樣。
張弛卻感覺到胸口一熱,侯博平動怒了。
“好你個張弛,我把你當兄弟,你竟然看……看她……她這里……你太不仗義了。”
張弛嘆了口氣道:“放著那么多起伏的美好山巒我不看,我特么犯賤啊非得盯著一片光禿禿的飛機場?”
侯博平聽到這里,忍不住笑了,他點了點頭道:“是太平!”
張弛道:“我喜歡大的。”
侯博平總算恢復了點精氣神:“屁話,誰不喜歡大的。”
張大仙人成功地將侯博平單純高尚的感情推向了低級惡趣味,人一旦開始墮落就會感到快樂,越墮落越快樂。
人的一生中總會面臨許許多多的挫折和不順,麻煩不僅僅會找上侯博平,同樣也會找上張弛,張弛回酒店的時候聽到兩個壞消息,一個是他房間的空調壞了,還有一個是酒店今天客滿,沒有其他的房間可以提供。
所以張弛面臨的選擇要么就在炎熱高溫中渡過一晚,要么就干脆退房離開酒店。
張弛是個怕熱的人,又趕上高溫天氣,他只能選擇退房,酒店方面也算人性化地給他打了個折扣。
張弛拖著行李離開酒店,去了對面的漢庭,沒想到漢庭也客滿了,張弛有點奇怪,北辰又不是一個熱門旅游城市,今天也不是周末,怎么房間那么緊張?
他準備多走幾步去偏一點的地方住,可忽然想起自己李躍進給自己的崖柏手串還放在枕頭下面,于是拿起手機給酒店前臺打了個電話。
前臺接到電話一如既往的客氣:“先生,這里是錦江之星建工路店,請問要訂房嗎?”
張弛本想說手串的事情,可突然又轉變了念頭,問道:“有房間嗎?”
“有的先生,請問您想訂什么類型的房間。”
張弛有點火了,敢情高中低檔房間全都有,單人間、標準間、大床房、商務套房一樣不缺,可你們為什么要跟我說沒房了?空調壞了,你們明明可以給我換一間,為什么要騙我?
張弛沒什么黑歷史,也沒拖欠過酒店的房錢,住了那么久,對前臺小姐姐一直都很客氣,可為什么她們要騙自己?這些人為什么那么不善良呢?
張弛于是拖著箱子又回到了酒店,他把身份證放在前臺,極有涵養地說:“我訂房!”
前臺小姐姐看到這貨去而復返,精致妝容的臉上表情變得非常擰巴,心虛內疚無奈,就是糾結。
張弛道:“沒必要打全國統一服務電話進行投訴吧,外面很熱,我很煩,我現在只想開一間空調房間,脫干凈洗個澡舒舒服服睡個覺。”
前臺小姐姐咬著嘴唇,還是很糾結。
“可以滿足我的要求嗎?”
那得分什么要求,可張弛的要求的確不高,他就只是要求開一間房,獨自一人洗個澡,一點都不過份。
前臺小姐姐皺了皺眉頭,其實她對這個整天笑瞇瞇的小伙子印象還是很不錯的,她是真做不了主,剛好店長這時候過來了。
張弛道:“店長,你們明明有房,為什么不給我安排”
一身黑色西服的店長態度有點傲慢,冷冷看了張弛一眼斬釘截鐵道:“沒房,前臺信息有誤,我們的房間都被天宇制藥訂完了!”
天宇制藥不就是林黛雨家的?沒理由啊?張大仙人有點郁悶,可剛才還說有房,前臺小姐姐電話中不是這樣說的。
店長道:“附近酒店很多,你不一定要在我們這里啊,很抱歉,我們目前無法給你提供幫助。”
張弛望著店長,人家是明確拒絕了,自己的堅持好像也沒啥用處,天這么熱犯不著跟他們較勁,張弛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酒店,出門又想起自己忘了崖柏手串的事情了。
前臺小姐姐追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包東西,是保潔阿姨剛剛送過來的手串,她追上張弛,把東西還給了他。
張弛道:“姐姐,為啥你們不愿意給我訂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