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嘆了口氣道:“沒勁,你就是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芮芙把手伸向他,勾了勾手指。
“什么意思?”
“別裝傻,把錢還我。”
張弛笑道:“你們洋人都這么摳嗎?”
芮芙道:“你以為就你拉得那破琴值那么多錢?我是怕你冷場,特地給你買了幾個粉捧場。”
真相來得如此突然又如此殘酷,張大仙人剛剛溫暖了一點的自尊心被摔得稀碎,掏出那把美鈔狠狠摔在芮芙的掌心,毫無風度可言:“沒勁,沒勁透了!”
白小米幫忙化驗的結果出來了,證實了張弛的懷疑,酒杯的殘留物里有許多藥物的成分,白小米將分析報告的電子版發給了張弛,張弛看完之后心情變得越發沉重了,林黛雨居然真得在他們的酒里下藥,根據成分分析,應該是丹,張弛有些奇怪,林黛雨什么時候會煉丹了?
他前陣子倒是煉過幾顆丹,但是一直都沒有用過,難道被人偷偷拿走了?
張弛趕回小屋,清點了一下自己的存貨,發現一顆不少,張弛有點不放心,將金丹一顆顆拿了出來,逐一聞了一遍,不聞不知道,一聞嚇一跳,他的這瓶金丹竟有一半被掉了包。
張弛心中這個郁悶啊,這次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煉丹本來是對付別人的,結果被人用來暗算了自己。他雖然在北辰就對林黛雨產生了警惕之心,可終究還是被她坑了一次,如果單單是坑自己就算了,這次她連同齊冰和蕭九九一起坑了,張弛實在是惱火。
發現金丹被掉包之后,張弛恨不能現在就去找林黛雨算賬,可想了想還是壓住了內心的沖動,事已至此,就算找她興師問罪也改變不了什么,而且他們之間畢竟有舊情在,對林黛雨也不可能使出報復的手段,最好的辦法就是冷處理,以后對她敬而遠之就是。
躺在小床上,努力回憶著那天晚上的情景,一點記憶都沒有,張弛找到自己拉二胡的視頻給齊冰發了一小段,雖然惡俗,但是應該有些效果。
要說這件事自己還真沒吃虧,就算稀里糊涂地把蕭九九給那啥了,損失最大的也是蕭九九,不過從蕭九九目前的反應來看,她好像也不太介意,可能早就做好了獻身給自己的準備,可是沒感覺啊,真想找她當面問問。
張弛胡思亂想的時候,楚江河給他打來了電話,約他去秦子虛的研發中心去看看,說想起了一些事情。
張弛一直懷疑楚江河已經恢復了記憶,既然他主動邀約,沒理由錯過這個機會。
秦子虛的研發中心其實就是過去韓大川院士的實驗室,學校將這里撥給了他,新世界集團投入巨資加以改造,軟硬件水平都上了一個臺階。張弛來到秦子虛實驗室,看到原來樹立韓大川銅像的地方已經被一塊靈璧石取代。
張弛站在石頭前看了一會兒,發現這石頭像一個老壽星的腦袋,不過換個角度看又像是一只鷹。
穿著白大褂的秦子虛出現在他的身邊,也像他一樣欣賞著這塊石頭:“你看這石頭像什么?”
張弛道:“像個人頭。”
秦子虛笑道:“我看像鷹,角度不一樣看到的東西就不一樣。”
“秦博士說話總是充滿了哲理。”張弛虛情假意地恭維著。
秦子虛道:“進去吧,他們在B座等你呢。”
張弛留意到秦子虛說得是他們,看來楚江河不是自己過來的。
張弛來到秦子虛所說的B座,這里平時是用來接待客人和開學術研討會的地方。
來到會客室,看到楚滄海和楚江河父子正在里面聊天,張弛這才知道秦子虛所說的他們指得是這爺倆。楚江河約自己見面居然還帶著他老子,這事兒搞得有些隆重了,只是不知道楚滄海剛好在這里還是專門來這里跟自己見面。
楚江河起身相迎,楚滄海坐著沒動,張弛叫了聲楚先生好,按理說他還要稱呼楚滄海一聲舅舅,楚滄海過去還是秦老的徒弟,從師承方面也是他師伯。
楚滄海微笑道:“張弛來了,快請坐,江河你去泡茶啊。”
楚江河點了點頭,他去茶海那邊準備。
張弛看出來了,這應該是故意制造他和楚滄海談話的機會,看來今天找自己的是楚滄海。
楚滄海道:“張弛,你身體怎么樣啊?”
張弛道:“很好啊。”
楚滄海道:“你體質要比江河好,他回來之后一直都在調養,現在才算剛剛恢復。”
張弛道:“他是不是想起發生了什么事情了?”
楚滄海道:“想起了一些,不過不敢確定是不是真實發生過,你是不是回憶起了什么?”
張弛搖了搖頭:“什么都想不起來,據說是我們的記憶是被人為消除了。”
楚滄海可以說是神密局的最大金主,和神密局之間的關系千絲萬縷,他對內情應該相當清楚。
楚滄海道:“可能是震蕩效應。”
“震蕩效應?”
楚滄海點了點頭:“人在遭遇環境突然改變的時候身體會產生變化,其中就包括中樞神經系統,因為中樞神經系統的這種變化會產生一些應激反應,乃至產生記憶失落,幻覺等等現象,我們統稱為震蕩效應。”
張弛望著楚滄海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心中暗暗想笑,狗屁的震蕩效應,明明就是神密局想消除我們的記憶,只不過沒能得逞罷了。楚滄海今天出現在這里絕非偶然,感覺他是想親自試探一下自己。
楚滄海道:“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在恢復記憶方面給你一些幫助。”
張弛搖了搖頭,果斷拒絕道:“算了,想起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這段時間我想了想,其實經歷了什么并不重要,最重要是活著。”
楚滄海贊道:“你對待問題要比江河通透得多,江河就有些執著,始終想搞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楚江河燒好了水,招呼他們過去喝茶。
楚滄海還是喝純凈水。
張弛品了口祁紅道:“楚先生,這么好的茶您怎么不喝?”
楚滄海道:“過去我喜歡喝茶的,可后來我生了一場怪病,煙、酒、茶全都碰不得,所以現在只能跟著一起聞聞茶香飽飽眼福,我的人生過得寡淡得很呢。”
張弛笑道:“平平淡淡才是真,楚先生比我們更懂得人生真諦。”
楚滄海向楚江河道:”江河,張弛比你年紀小,可比你會說話。”
楚江河笑道:“他做事從來都是八面玲瓏的。”
張弛道:“你這句話可不是褒義。”
楚江河道:“張弛,我請你過來是有件事想請教。”
張弛點了點頭,示意他說。
楚江河掏出他的手機打開相冊,將其中的幾張照片給張弛看,上面是張弛和林黛雨、韓念慈同框的場景。
張弛暗嘆現在一點人身自由都沒有了,處處被人跟蹤,面露不悅之色:“你找人跟蹤我?”
楚江河看了父親一眼,楚滄海沒說話,也沒有離開的意思,繼續喝他的水,仿佛眼前的事情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楚江河道:“確切地說不是跟蹤你,是跟蹤韓念慈,你只是湊巧走進了畫面里。”
這個解釋還算說得通,張弛將茶盞放下道:“跟蹤她干什么?”
楚江河道:“韓念慈目前正在起訴新世界集團侵權,這件事影響非常惡劣,我們必須要搞清她的目的,所以就找了私家偵探,跟蹤她是為了查清她背后有沒有人指使。”
張弛望著楚滄海道:“楚先生該不會懷疑我在唆使她跟你們打官司吧?”
楚滄海笑道:“你跟我無怨無仇的,而且你跟江河還是好朋友,怎么可能會做這種事情呢?其實今天是我讓江河請你過來的,就是要把這件事解釋清楚。”
張弛道:“楚先生沒有向我解釋的必要吧?”心中暗忖,你向我解釋是假的,找我要個解釋才是真的。
“有必要啊,很多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這時候楚滄海的助理走了進來,通知他去開會,楚滄海笑道:“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我去開會了,你們倆聊。”
張弛起身相送,楚滄海離開之后,兩人坐了下來,楚江河給他續上茶水道:“我覺得是巧合,你還不至于跟韓念慈擰成一股繩對付新世界集團吧?”
張弛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爸說咱們是好朋友,什么時候的事情啊?”也就是在幽冥墟的特定環境下,他和楚江河才勉強被稱之為朋友吧。
楚江河意味深長道:“有些事你不記得了,可我卻想起來了。”
張弛內心暗叫不妙,如果這貨什么事情都想起來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笑瞇瞇道:“都想起什么來了,說給我聽聽,也許能幫我回憶起來呢。”
楚江河道:“對你未必是什么好事,對了,你別岔開話題,你怎么和她們兩人在一起見面的?”
張弛發現楚江河對他們的談話內容很感興趣,他也沒必要在這件事上隱瞞,本來就是兩人找他牽線搭橋坐在一起談談,自己也就是做個順水人情。
楚江河嘆了口氣道:“看來她們是要建立攻守同盟的意思。”
張弛道:“她們干什么我不知道,我也沒興趣。”
楚江河道:“對了,聽說曹誠光是被你抓住的?”
張弛搖了搖頭:“哪來的消息,他能耐可不小,想抓他可沒那么容易。”
楚江河道:“他被列為S級別的危險分子。”S級別是源于神密局對超能者危險度的劃分,已經屬于最高級別。
張弛道:“審訊結果怎么樣?”曹誠光現在是殺害曹明敏的嫌犯。
楚江河道:“他嘴巴硬的很,對干過的事情一概否認。”因為張弛畢竟不是神密局的人,所以楚江河也沒有繼續往下說。
張弛故意道:“剛聽你爸說,你的記憶恢復了一些,不如透露點給我聽聽。”
楚江河微笑道:“我記得也不多,好像咱們一起坐了牢,又好像咱們成為了好朋友,可印象大都模糊,記不太清楚。”
張弛猜到楚江河很可能已經恢復了多半記憶,心中暗叫不妙:“可是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江河,咱們是怎么逃出來的?”
楚江河道:“我依稀記得有個人救了我們。”
“誰?”
“何東來!”
張弛離開的時候外面下起了雪,他的心情比過來的時候還要沉重,何東來暴露了,既然楚江河記得何東來,那么幽冥墟的秘密應該保不住了,面臨危機的不僅僅是何東來,還有秦綠竹乃至整個秦家。
楚滄海父子今天和自己會面真正的用意是試探,他們很想知道自己究竟還記不記得幽冥墟的事情,記得多少,張弛來到靈璧石前,看到秦子虛居然還站在那里,張弛有些好奇,他怎么又回來了,難道這塊石頭就這么好看?
秦子虛向他微微一笑,招呼道:“走了?”
張弛點了點頭:“下雪了。”
秦子虛道:“幽冥墟的天氣一定非常寒冷吧?”
張弛心中一怔,表情很迷惘,秦子虛這是要圖窮匕見嗎?難道楚江河將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他?張弛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可能,幽冥墟對外人是秘密,可對秦家人絕不是秘密。秦子虛其實就是秦家的老三秦君直,一個外界都認為早年夭折的人,如果不是黃春麗擁有情景重現的能力,這個秘密只有楚文熙知道。
張弛道:“我這輩子去過最冷的地方就是京城。”
“哦?”秦子虛的唇角帶著笑意,輕聲道:“都說這塊是靈璧石,其實這塊石頭是從中州墟運來的。”
“您也知道中州墟?”
“當然!”
“秦博士,我記得當年你和林朝龍的關系很好,為何會改換門庭選擇新世界?”
秦子虛道:“良禽擇木而棲,楚滄海能夠提供更好的條件,很多你認為復雜的事情其實很簡單。”
張弛點了點頭道:“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