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堅叔那回來,費南回到出租屋門口,卻沒有掏鑰匙進屋,而是沖著一旁的黑暗處問:“等我多久了?”
一個人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卻是蝦哥賭場的那個荷官,長毛。
“找我有事?”
長毛看著他,開口說:“我要重新跟你賭一局。”
“怎么?”費南笑了:“不服氣呀?”
“我是蝦哥賭場的看場,賭場丟的面子,我自然要找回來。”長毛冷哼了聲,說:“更何況,我不相信你是賭神的師弟。”
費南抱著胳膊,笑著說:“你想賭就賭,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長毛亮出右手雙指,上面夾著一張卡,說:“這里有五百萬港幣,你如果贏了我,這些錢就歸你。”
“這還差不多。”
費南掏出鑰匙,打開房門,進門開了燈,回身說:“進來吧!”
長毛邁步就進,來到了房中。
輕輕一推,將房門關上,費南笑嘻嘻的說:“我宣布,你卡里的錢已經姓費了。”
“哼!好大的口氣!”
“不可能,我天天刷牙的。”
長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索性大步來到窗前的桌邊,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別耍嘴皮子了,來吧!”
長毛盯著他說:“如果你輸了,我要你右手的食指。”
笑容隱去,費南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開玩笑。
來到桌前,將裝著賭具的箱子拿了出來,費南說:“想賭什么,你自己拿吧!”
長毛掃了一眼,賭具倒也算齊全,他伸手拿出四盒沒拆封的撲克牌,說:“我就跟你賭撲克。”
“好。”
費南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暗自松了一口氣。
他這幾天就撲克練得最多,骰子其次,其余諸如牌九、麻將等賭具還沒來得及研究呢!
“你驗牌吧!”費南大方邀請。
長毛將撲克牌拆開取出,放在桌上,查驗了一番,確定沒有問題,只是市面上最常見的撲克牌而已。
“沒問題,你想怎么玩?”長毛問。
“隨便你。”
“好。”
長毛拿出了兩副牌來,取出了其中的大小王,放到一旁,然后將其放在桌上,說:“我們各洗一副牌,不能藏牌,在洗牌的過程中對方不能看,然后互換撲克牌,抽一張比大小。”
費南心中一沉,不是吧?玩這么狠?
事實上,當賭術到了一定的階段,反而牌越少,出千的難度就越高,因為牌越少,可操作的空間就越小。
而且還加了不能看對方洗牌的條件,這就完全從比手法上升到比心理了,費南心里還真沒底。
不過事到臨頭,他也只能應戰。
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費南說:“好!來吧!”
兩人同時動手,各拿起一副牌,將其放在桌面下,飛速換洗了起來。
片刻后,兩人同時停止,將牌放到了桌上。
看了眼費南,長毛拿過他洗好的那摞牌,將其在桌上攤開,費南同樣如此。
唰!
兩人又是幾乎同時出手,各自抽出了一張牌。
黑桃A!
黑桃A!
兩個人的牌一模一樣!
平局!
這結果都在兩人預料之內,兩人也都沒想著第一把就能打敗對方。
長毛又拆了兩副牌,說:“我們各自加一副,第二幅的黑桃A要取出來。”
費南眼神一凝,難度又增加了。
牌中最大的就是黑桃A,這等于從原本52張牌中選1張牌的難度直接提升到了103張牌選1張的難度。
將兩張黑桃A放到一旁,兩人又是同時拿牌,洗牌,然后拍在桌上。
將牌攤開,這次,費南沒有第一時間出手,長毛也是一樣。
兩人都沒有看牌,而是盯著對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想要從其中看出破綻來。
忽然,兩人又是幾乎同時出手,各自抽出了一張牌。
將牌夾在指間,同時翻轉,兩人看向對方的牌面。
黑桃A!
黑桃A!
再次平局!
長毛的表情有些凝重,他沒有說話,而是又拿了四副牌放在了桌上。
拆牌,洗牌,碼牌……
兩人各自的面前再次出現了一條長龍。
這一次,兩人都沒有動手,而是靜靜的看著對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長毛的額頭開始出現汗珠,眼睛被汗水蟄得瞇了起來,卻不肯眨一下。
費南的情況要比他好一些,因為有吃苦耐勞專長的耐力加成。
忽然,長毛動了,他探手飛速抽出了一張牌,拍在了桌上,舒了一口氣。
牌是費南洗的,他知道長毛拿到的是一張紅桃A。
雖然不是最大的黑桃A,但情況也不容樂觀,因為費南到現在也還不知道長毛將黑桃A洗到了哪里。
長毛很果斷,他不再追求最大的黑桃A,轉頭選擇了第二大的紅桃A,瞬間就將壓力全部轉移到了費南的身上。
費南只有找出黑桃A來,才能贏過長毛。
費南不動聲色,眼睛仍緊緊盯著長毛,越是在這種關頭,越不能放松警惕。
長毛將壓力轉移,頓時輕松了不少,他下意識的眨了下眼睛。
費南敏銳的察覺到,他在眨眼的瞬間,視線有往自己面前的牌堆里瞥了一下。
這張!
費南探手按住了長龍的尾巴,將最末端的牌抽了出來。
忽然,費南看到長毛的眼底閃過一絲竊喜,頓時心中一沉。
不好!中計了!
長毛的臉上綻放出了笑容,他用食指輕輕點著牌面,說:“你很強,但太貪了,玩賭要永遠記住,不輸就是贏。”
費南看著他,沉聲說:“你就這么自信你贏了?”
長毛得意的笑了聲,說:“我的是紅桃A,你的那張是草花Q,要不要開牌看看?”
費南盯著他,心慢慢沉入了谷底。
難道就這樣輸了?
不行!怎么也要拼一把!
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費南一咬牙,手指彈動,被抽出的那張牌瞬間被彈飛,貼著桌面,順著牌龍的底端掠過!往左手飛去!
啪!
費南左手穩穩將牌接住,長舒了口氣,抬眼看向長毛。
長毛被他這一招搞定有些疑惑,不知道費南在耍什么花樣。
只要不藏牌,隨他怎么操作,不知道黑桃A在哪里,怎樣都沒用。
“你太自信了。”
費南捏著牌,緩緩將它舉了起來,繼而輕飄飄的甩在了桌上,口中說:“你看這是什么?”
啪!
撲克牌與桌面接觸,發出一聲脆響,長毛看清牌面,頓時驚愕得站起了身!
黑桃A!
費南抽出了205張牌里唯一的一只黑桃A!
“不可能!”長毛脫口而出:“你明明拿到的是草花Q!怎么可能變成了黑桃A!”
費南靠在了椅背上,淡然說:“你輸了。”
長毛看著桌面上的牌,面色陰晴不定,雙拳緊握。
好半晌,他才長嘆了口氣,疲憊的坐回了椅子上,喃喃的說:“你說得沒錯,我輸了,我技不如人,沒什么好說的……”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表情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
良久,他才問:“你這一招叫什么名堂?”
費南笑了笑,說:“黑馬過林!”
“黑馬過林?”長毛神色一動,驚訝的問:“是老賭神十大爆炸招中的黑馬過林?”
費南沒有否認。
長毛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自嘲的說:“沒想到,你還真是賭神一脈的人,我輸在你的手里,不冤。”
費南不露聲色的說:“哦?你知道我們賭神一脈?”
“我身為千門中人,怎么會不知道?”
長毛說:“二十年代的時候,當年的老賭神龍四在上海灘叱咤風云,重出江湖之后,七天之內便控制了全上海灘的賭場,又用一年壟斷控制了全上海灘以及海外的所有賭業、銀行業,成為上海灘的教父,我們入行時都是聽著他老人家的故事過來的。”
費南聽他這么說,便問:“那你見過賭神高進嘍?”
“沒有。”長毛搖頭說:“你們賭神一脈的人自從老賭神去世后就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我這種小角色怎么可能見到他?”
他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說:“不過,我能遇到你這位賭仙,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這是我的賭注,請笑納。”
他將銀行卡推到了費南面前,忽然面色變得認真嚴肅,起身來到卓外,雙膝跪地,跪在了費南面前。
“賭仙費南先生在上,小子潘元懇請拜入師門,請您收我為徒!”
費南被他這一下搞得有些懵,趕忙阻攔說:“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
長毛不起身,說:“我對賭神一脈的至高賭術仰慕已久,請你一定要收我為徒!”
“你這是碰瓷啊!”費南有些頭疼:“你先起來。”
長毛聞言,聽話的站起了聲,他認真的說:“我知道拜入賭神一脈的門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是我有誠意,我愿意當牛做馬,只求能拜入師門!求您成全!”
費南有些無奈,他雖然會龍四的賭術不假,但他根本不是所謂賭神一脈的傳人,也沒資格替賭神收徒弟。
“你先讓我考慮考慮,好吧?”費南只能先把他打發走再說。
“好!”長毛恭敬的遞過一張紙條,說:“這是我的移動電話號碼,您如果需要用到我,就給我打電話。”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幫費南帶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