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平島確實是小,在距離張宅不過三百步的地方,便是清水閣所在,也是雍王劉承勛下榻之所。這是一棟巨大的莊園,位置更靠島內,更加幽靜,主樓閣更是島上最高的建筑,足有七層,幾乎在島內任何一處都能看到。
這也是島內最華麗的建筑,甚是別致,莊園內假山怪石,茂林修竹,亭臺樓閣,齊整而完善。當初良平島這邊,可是花了大量心思修建,就是為了讓雍王殿下住得舒服些,而在條件簡陋的南洋,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容易了。
毫無疑問,清水閣的防御是島上最為嚴密的,重視程度甚至超過停駐艦隊,郭良平足足派了五百士卒保守保護,周邊有哨卡,箭塔,河上也有海軍的走舸時時巡邏,可謂嚴密到了極點。
良平島的七月,還是比較炎熱的,剛剛下了一場雨,更顯得濕熱,讓人不怎么好受。清水閣外的石板路上,一個車隊緩緩駛來,車上裝的是一個個木桶,押運的也是全副武裝的士兵。
經過嚴密的檢查之后,方才領了通行條,得以進入莊園。運入莊園內的也不是什么貴重物品,但檢查嚴密,這是供應清水閣的飲水。
雖然靠近永濟河,但河水中污穢甚多,也就平民能夠取用,井水也太普通,因為,縣衙專門派人去取山間清泉,每日供應清水閣。為了保證品質安全,海軍還專門派了一支隊伍,守護取水地。
這樣奢侈的待遇,如此細致的照顧,當初劉承勛聽了都連連搖頭,在國內的時候,劉承勛自然已經夠享受了,卻也沒有講究到這個地步。
有心拒絕,不過,考慮到良平島特殊的環境,再加上縣長留紹平的勸說,為了安全,這才“勉強”接受。
當然,也正是在縣府過分貼心的照顧之下,劉承勛方才按捺著性,在此地多逗留一些時日。否則,就南洋的情況,怎么也不愿意多待的,哪里比得上大陸。
不過,之所以逗留到如今,最根本的原因,還在于不安分的劉昀以及劉文海那叔侄,想一出是一出,竟然跟著過良平西行了。
當初,他可是明確反對的,但架不住劉昀會說,又拿出劉皇帝經常掛在嘴邊的“開拓精神”,這才同意了。
然而,如今劉承勛卻有些后悔了,越想越悔,也不知艦隊到哪里了,那叔侄倆情況如何,有沒遇到危險,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回京如何向劉皇帝交代......
考慮到這些,近段時間來,劉承勛的心情也不怎么好,閣內的侍從們都下意識地添了些小心。
主閣樓內,劉承勛靜靜地趴在一張暖榻上,位置在露臺,直接接受陽光的照耀,可以看到閣下的那片碧湖。
湖也不小,碧波蕩漾的,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波光粼粼,完全是人工開鑿,當然,因為開挖而死亡的尸體都被清除了。同時,此湖還與永濟河連通,中間另修了一座蓄水池,就是為了保證湖水的活躍。
一名侍女坐在邊上,輕柔地替劉承勛按摩,還有一女剝著瓜果,劉承勛則懶洋洋的,顯得百無聊賴。待了這么久,他也確實膩了、乏了,此前還在嘆息自己變懶了。
在這良平島,也確實有種坐牢的感覺,哪里都去不了,畢竟不在國內,他的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
一名隨行屬官也站在一旁,手里拿著書信,給劉承勛念著來自國內的一些消息。當聽到世子劉淳有子之后,頓時來了精神,直接坐了起來,問道:“當真!”
屬官臉上也帶著笑意,道:“世子信上說,臨盆之日在五月十二日,母子平安!”
“哈哈!”劉承勛頓時喜上眉梢:“是男是女?”
“是名小王子!”
劉承勛再度大笑,忍不住拍掌:“好呀,這可是解我一樁心事啊!我終于有孫兒了!”
周邊的侍從們,也跟著面露喜色,道賀道:“恭喜殿下!”
與他那皇帝哥哥不同,子子孫孫一大堆,劉承勛的膝下就不那么枝繁葉茂了,世子劉淳就是老大難的問題,當初成婚就比較晚,娶的還是一個商賈之女,雖然美貌傾城,但在當時的東京,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賤商之女竟能攀上雍王府的大門。
而成婚之后,連懷兩胎,都是女兒。至于次子劉演,耽于酒色,年紀輕輕就把身體給掏空了,成婚多年,同樣無所出。
到如今,劉淳都快三十歲了,終于得子,對劉承勛而言,如何能夠不喜,喜不自禁。
“可有取名?”劉承勛很是關心這個難得的孫兒。
“尚未!世子的意思,等大王回朝之后,親自取名!”屬官答道。
“好!我可要好好想想!”劉承勛合不攏嘴,吩咐道:“代我回一封信,讓世子定要好好照料我那孫兒,要是出了差錯,我拿他是問!還有,把前不久三佛齊送的禮物,差人全部帶回去,就當我給孫兒的禮物!”
“是!”
人逢喜事精神爽,劉承勛的心情頓時好轉了,就好似陽光刺破陰霾,人也多了些活力。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憑欄遠眺,望向閣樓之外,問道:“最近島上可有什么新鮮事物?”
“回殿下!”屬官想了想,稟道:“昨日河口港來了一艘寶船巨艦,龐然大物,長有三十余丈,據說把河道幾乎堵塞。今晨傳來消息,說是已然擱淺了......”
“哦?”劉承勛來了些興趣,好奇道:“是海軍戰船?”
屬官搖搖頭:“是潤州船場建造的民用商船,據說這是第一艘對外售賣的寶船,名為海豐號!”
“手筆不小啊!”劉承勛呢喃道:“誰家的船?”
“據說與海陵侯張彥卿有關,船主人乃是海陵侯的侄子!”
“如此,倒也不算奇怪!”劉承勛若有所思,道:“這些年,這些勛貴,尤其是海軍的幾個家族,可是大獲其利啊!”
說著,劉承勛張手伸了個懶腰,道:“許久沒出去走走了,正好去看看,備駕,去港口!”
“是!”
劉承勛有意思,下邊立刻便動了起來,安排儀仗,做好保衛準備。這邊正欲出行,值守的軍官便來報告,說張宜年攜禮拜訪,請求拜見。
大概是對海豐號比較好奇,劉承勛也動了見見此人的心思,不過,禮物打回,并讓他到碼頭見面。
河口港,新碼頭上,因為雍王的到來,迅速戒嚴,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無關人等,全部清除。擱淺的海豐號靜靜地躺在那兒,對河港而言,就像一頭擁有不可承受之重的巨獸,生生把它壓垮了。
聽到消息,縣長留紹平也快速趕來伺候,劉承勛則打量著那艘巨船,嘖嘖感慨:“出手不凡吶!”
張宜年在旁,明顯陪著些小心,聞言,拱手道:“殿下,小人也自覺,如此寶船,非小人呢所能擁有,愿以此船,獻與殿下。”
聞言,劉承勛面色一動,扭頭,玩味地看著眼前這個畢恭畢敬的張氏族人,淡淡道:“你這番盛情,我心領了,不過這獻船之事,大可不必。朝廷既然開了禁,自然有所考量。你能購得,那是你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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